第二天,肖承起得很早,吃了点东西收拾妥当,不到八点就出了门。
天气有些阴沉,北风刺骨,他把昨天沾满臭泥的衣服连着纸盒一起丢在了小区垃圾箱。
“这倒霉天气。”肖承撇了撇嘴,又低头看了看丢掉的衣服:“可惜了,还没穿到两年呢,就当破财免灾了。”
说完立起大衣领子快步走出了小区门口。
半个小时候后……
肖承来到了一处五层居民楼下,抬头望了望,接着认准一个楼门走了进去。
四楼一户房屋的厨房内,郑丽丽怔怔的望着窗外,双手在水槽里机械地动作着。
小男孩周晨蜷缩在沙发上,双眼无神地盯着茶几上的一张蜡笔画,上面依稀可以认出两大一小三个人物,都在咧嘴大笑着,不知怎的,白纸上鲜艳的笔触竟是有些刺眼。
整个房间除了哗哗的流水声外没有任何声音。
“嘭嘭嘭。”
忽然三声门响。
郑丽丽双手一抖,瞬间回过神来,猛地一下关闭了水龙头,接着轻手轻脚的来到客厅,将食指放在唇边,对着周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沙发上周晨小小的身子轻颤起来,双眼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整个房间安静得可怕。
“嘭嘭嘭。”
这次的声音更重了一些,周晨吓得浑身一抖,眼眶里已经含了泪水。
郑丽丽轻轻走上前去,慢慢坐下将周晨紧紧搂在怀里,用力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
“嘭嘭嘭嘭嘭。”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在跟着门响一起跳动。
“有人在家吗?”
听到这个声音,郑丽丽的表情微松,但还是没有任何动作。
过了半晌,门外响起了下楼的脚步声。
想了想,她拍了拍周晨的小肩膀,接着慢步挪动到卧室的窗边,紧靠在窗帘后向楼下观望起来。
“白跑一趟1
肖承一脸郁闷地走出了单元门。
这郑丽丽跟他儿子昨天遇到这么大事儿,居然不在家待着,难道送孩子上幼儿园了?
看了看时间,肖承决定去幼儿园看看情况。
“这种感觉……”
刚走了两步,他一下定住,突然回头向着四楼的一扇窗户望去。
一道身影在窗边闪过。
肖承有些无奈,转身又走进了刚刚的单元门。
快步上到四楼,肖承对着右侧的房门举手就敲。
“嘭嘭嘭,郑丽丽,你开门啊,我知道你在家1
门内没有任何动静。
肖承一脸郁闷:“我是肖承,想跟你谈谈。”
还是没有回音。
“看来这个郑丽丽是遇到什么别的事儿了,防备心很强,再想别的办法吧,不行老子天天上幼儿园门口堵着去。”
对方不开门,肖承也不能破门而入,站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干脆转身向楼下走去。
“吱呀……”
房门开了一道缝。
刚下了两级台阶的肖承赶紧跑了回去,对着门后的郑丽丽说道:“只聊一小会儿,我是来帮助你们的。”
大门又打开了些,他一闪身进到了房内。
“这偷偷摸摸的算什么事儿吧,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我是来干点啥的。”肖承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郑丽丽的声音很轻,多亏了肖承的耳力出众才能听清。
“没什么,我说我是来看看的。”肖承赶紧转移话题:“孩子怎么样?你得让他平时多喝点水1
“哦,你请坐,昨天谢谢你1郑丽丽脸上露出了感激的神色,慢声说道:“晨晨,谢谢叔叔1
说完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向着厨房走去。
“谢谢叔叔。”周晨有些畏畏缩缩,顺着大人的意思道了声谢,便没了言语。
“呵呵。”肖承一乐,坐了下来,指着桌上的蜡笔画说道:“晨晨这是你画的吗?”
“嗯。”
“这上面是爸爸妈妈和你对吧?”
“嗯。”
“爸爸呢?”
“……”小男孩低头沉默了下来。
“晨晨,我问你……”
嘭的一声,一只水杯重重落在了茶几上,溅出的水滴把桌上的蜡笔画弄湿了一片。
“这位治安官,我很感谢你昨天救了晨晨。”郑丽丽面色不善地站在那里,对着肖承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周兵来的,有话你冲我来,别为难孩子1
看着眼前炸了毛的郑丽丽,肖承有些感慨,都是女子本弱,为母则刚,果然不错。
想了想,肖承指了指周晨:“在这说吗?”
“晨晨,你在这自己玩会,妈妈跟叔叔有点事儿。”说完,郑丽丽转身走进了厨房。
肖承起身跟了进去,轻轻掩上了厨房的木门。
“在这说吧。”郑丽丽双手抱胸,靠在了橱柜上。
这是一种防备的姿态,环在身前的双臂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
“那我就直说了。”肖承尽量找了个放松的姿势坐了下来,不再转弯抹角:“你老公周兵在我们青塔所,把所有罪名都揽到了自己头上。”
“要知道,持枪拒捕,非法买卖枪支弹药,这些都是重罪。”
“认了主犯,他死定了1
说到这,肖承停下了话语。
郑丽丽眼神倔强,没有吭声。
“我希望你能劝劝他1
厨房内沉默了下来。
几秒钟后,郑丽丽开了口:“你怎么称呼?肖承是吧?”
肖承点头。
“你不是第一个和我这么说的治安官。”郑丽丽说道:“他的事,我不想管,我也管不了,我只想安安稳稳的把晨晨带大,希望你以后别再来了。”
说着转身就要走出厨房。
“等等……”
肖承坐在那里低喝了一声。
“还有什么事儿?”郑丽丽已经拉住了门把手,头也不回地说道。
“我只说三点,你自己品品1
“第一,你劝周兵把知道的说出来,有希望让他减刑,他还有出来跟你们团聚的一天1
“第二,从刚刚我来的时候就看出来,你家是遇到事儿了,我敢说,绝对跟周兵有关,你不劝他招供,这事儿过不去1
“第三,你为了晨晨想想,你难道想让他一辈子见不到父亲,一辈子被人耻笑是个罪犯的孩子吗?”
郑丽丽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双手握紧轻轻颤动着。
她的内心在挣扎……
正在此时,厨房门吱的一声被人用力推开了一道缝。
“妈妈,我都听到了,我想爸爸回来1
从门缝里挤进来一道小小的身影,满脸泪痕地抱住了郑丽丽的大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