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半年有余,我只见过怀孝两次。外人看了难免觉得凄惨,我却乐得自在。闲暇之余,碧儿陪着我走遍了府中的角落。这王府当真算得上是座雅致之阁。假山,池塘都是精心安排过的,亭台榭宇也设计的颇有讲究,就连盆栽的高矮、树木栽种的位置都是细细考究过的。可见这位王爷虽常年习武倒也是个附庸风雅之人。成亲在二月,处理完婚礼的事后,我便多出许多时间来,春天我爱站在花苑的回廊间听雪化的声音,盛夏时我就在池塘边的凉亭里摆上几样糕点,凉一壶花茶同季果、碧儿她们在那里乘凉。我一直都喜欢安静,但也喜欢极了坐在这听荷塘里的蛙声虫趣。就这样,日子虽清闲却不算无聊。
转眼九月秋风起。那日我正倚在窗前的矮榻上小憩,忽听得屋外一阵嘈杂,王府中很少有这样的凌乱之声,怕是出了什么事,便急急唤来屋外服侍的季果,问到“我听屋外有异响,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回王妃,听说是静心斎的齐嬷嬷要不行了。”没等我问,她继续解释到:“这齐嬷嬷是王爷的乳娘,陪着王爷从小长大。王爷离宫开府后,她回了家,不想家人竟嫌她年老将她赶了出去,王爷可怜她便接她入府安养晚年。王爷对这个齐嬷嬷很是敬重,王府里的人都唤她一声嬷嬷。王妃未入府前,若王爷不在,府中的些许小事问了齐嬷嬷,王爷也是不会说什么的。”
我入府半年来,倒是听说过这府中还住着一位嬷嬷,对她的来历也知道一二。但今天听了季果这样说,看来这个齐嬷嬷也是个可怜之人。宫里不同于寻常的大户人家,她伺候的这位主子又是皇后的儿子,只怕是提起十二万分的小心都是不够的。这一生的辛劳不过是为了丈夫和儿子的荣华,不想,晚年却落得无家可归的下常
我叹了口气,问到:“原是如此,可知那齐嬷嬷得的是什么病呢?”
“听说是心悸之症。季果入府时便听闻嬷嬷有此病症,据说是年轻时太过操劳落下的病根。不想,这些年病的更厉害了些。”
“可是有叫大夫来瞧过?”
“叫了,不过,听齐嬷嬷身边的陶子说,嬷嬷的心悸之症太过凶猛,京城的大夫也无计可施。每次犯病也只能是以药石缓解,无法根除。不过,这几年虽发过几次病,但也有惊无险,不知这次能否逃过一劫,唉1
了解了事情的大概,我叫季果先退下,转身对身边的碧儿说:“碧儿,你扶我起身,咱们去趟静心斋。”
齐嬷嬷住的静心斋在王府的后苑,与我住的芳华殿稍有一段距离。待与静心斋还有一段路途时我让碧儿先悄悄去询问了守门的小厮。原是今天早膳时齐嬷嬷便说心慌的厉害,免了早膳。不一会儿便躺在床上嘴唇发紫不能言语,四肢也开始抽搐,身边侍奉的陶子见状不妙赶紧打发了一同伺候的侍从去请了大夫。大夫来后,用了药,可齐嬷嬷的症状却不见好转,反而抽搐的更厉害,旁边的人都说这次怕是要准备后事了。
待碧儿将打探到的消息说于我后,我便疾步与碧儿朝着静心斋的方向走了过去。刚进屋我便闻到了屋内隐隐的栀子花香,原来,他也在这里……
“你怎么来了?”
半年不见,这个人的语气依旧是成亲那晚的客气疏离。我在心中不禁哑笑,向着声音的方向行了礼,说到:“我来看看嬷嬷。”
碧儿扶我到床前,我摸着床沿矮身坐下。微微侧头,示意碧儿替我搭上嬷嬷的手腕,多年的默契让碧儿马上就理解了我的意图。探完了齐嬷嬷的脉,心中对她的病症已有了大概了解。对着身边问到,“出诊的大夫可在?”
“在,在。”答在的这位应该就是给齐嬷嬷治病的大夫了。听声音,像是一位年长之人。
“敢问大夫,可是用过些什么药?”
“回王妃,齐嬷嬷的脉象匀乱,时起时伏,似有似无。且嘴唇发紫,舌尖微红,呼吸急促,是大危之象。病源应是心脏,用了党参、黄芪、石菖蒲等滋补心脏的药物。只是嬷嬷心悸之症已久,又有了些年岁,前些日子又感染了风寒而未痊愈,病毒入心,数症齐发才使得这次的病症较以往来的更加凶猛,眼下怕是药石无医呀。”应该是知道病榻上的这位齐嬷嬷不是王府中的普通侍从,又知道她的病症凶险,一时间乱了阵脚,说话竟有些磕绊。不过,这位大夫倒是有些本事,所说的与我的诊断并无太大出入。
我起身福了福身向屋里的那人说到:“这位大夫说的倒是不错。眼下嬷嬷正是危及之时。不知王爷可否能让妾身一试。”
“你有办法救嬷嬷?”我惊讶于他声音里隐藏着的一丝担忧,看来王爷真的是很在意这位从小陪在他身边的乳娘。
“但凡医者都将尽全力救治伤患,但最终的结果如何,除去大夫的医术,和病患的体质也有很大的关联。臣妾不能说一定能回救嬷嬷,但愿意一试。”我不敢撒谎,只能诚实的说。
“正是,正是。”听我这样说旁边的大夫赶忙附和着,连连称是。想必是王爷一时心急说了什么要人命的重话,如今听我这样说,正好找个由头脱罪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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