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一阵脚步声靠近。
茱萸看到少年清隽俊逸的面容,不禁呆愣了片刻。
稽斯年身形挺拔,穿着大红色锦袍,腰系玉带,衬托得身材修长挺拨,英俊非凡。
“稽公子,奴婢给您宽衣。”茱萸低下头,不敢叫脸上的泪痕被看见。
“你下去吧。”
稽斯年的吩咐刚落,茱萸感觉扶着她的手一紧,不由得呼吸一窒。
她僵硬了一刻,最终恭敬地福了一礼,转身退下。
“叶大小姐”,就在茱萸即将退出屏风之际,身后传来稽斯年的声音,“坐。”
茱萸咬了咬牙,没有回头,已是满脸泪水。
她终究缓慢地退出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了二人。
“你不必如此拘谨。”稽斯年的目光落在女子垂下来遮挡住面颊的盖头上,语气柔和。
这样一桩强人所迫的交易,对叶昭言来说是无法可想的。
他也难以想象如此高傲的女子,是怀着如何的心情,竟然愿意走进这间屋子。
映儿紧紧揪住手帕,不敢搭腔。
她不说话,便不会暴露身份。
稽斯年看着对面的人,轻叹一口气,道:“我知道这么做有些强人所难。但我希望你能明白,你这一次嫁给我,并不是我的意思,而是你父亲的意思。”
映儿听了他的话,心跳骤然加快,身体微微发抖。
她不敢出声,紧紧捏着衣服里的袖箭,寻求一丝安慰。
只要杀了这个人,小姐就不用嫁给他了!
稽斯年看着女子微微颤动的肩膀,继续道:“我知道这样逼婚很委屈你,但是,形势所迫,没有我也会有别人。你若是不答应,会连累到叶夫人。”
映儿心中微震,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件事竟然有这么多曲折。
衣服里的袖箭变得烫手起来,若是她杀了稽斯年,会连累到夫人吗?!
“你答应这门亲事,薛家人也会放你一马,保全夫人的安危。我也不希望你白白牺牲自己。”
稽斯年说完,停了片刻,见她不说话,起身朝她走了过去。
映儿听着脚步声慢慢逼近,心跳加快,心中无比惶恐。
此事若搞砸了,不仅救不了小姐,还会连累她。
不行,绝对不能让稽公子活着揭发他们!
她的手指越收越紧,竟忍不住啜泣出声来。
“呜......”
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从她的眼睛滑落,砸在嫁衣上,化开。
这声呜咽声让稽斯年停下了脚步。
“怎么哭了?”
少年如珠落玉盘的嗓音传来,映儿惊地掀开一丝盖头,看见一只修长的手抬起,似乎想要伸手掀开红绸子。
“别担心,我绝不勉强你。只不过......”
映儿咬着嘴唇,揪住少年的衣袖,制止他继续往下掀红绸。
稽斯年看着那双有些稚嫩的小手,察觉到一丝异样。
这双手细巧柔软,没有一丝瑕疵。
叶昭言用剑,虎口处是有茧的。
这只手,根本不是叶昭言的。
而且,她的指尖上,还涂抹着一种药粉。
“你是谁?”稽斯年的声音有些冰冷。
映儿脸色变得煞白,狠心一用力,衣中袖箭齐发,刺向了对方的胸口。
稽斯年眉头微皱,身子往旁边踉跄一避,那袖箭错开心口,划破了他的肩膀。
映儿心中暗暗吃惊,他反应怎么这么快。
一股钻心的疼痛袭遍稽斯年的全身,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染湿了他大红的衣襟。
他吃痛皱眉,一把扯下了女子的盖头,露出一张有几分陌生的脸来。
“你是叶昭言的丫鬟?”稽斯年看着女子的容貌,有些诧异,“她安排你来的?”
映儿捂住嘴巴,紧张地摇了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不甘心,再次扬起袖箭,瞄准了他的心脏射去。
可惜并没能如愿,被少年轻松躲过。
“你不用再费力气了。”
见她还要射出第三枚袖箭,稽斯年擒住她的手臂,摘下发带束缚住她的双手,用内力将她推到一侧。
那袖箭刺伤的肩头正流血不息。
稽斯年走到一旁,简单地清理了一番伤口,勉强止住了血。
看了看屋里默默垂泪的映儿,他终究没有叫大夫进来。
若是来人,这一切便会暴露。
想到这里,他起身准备去锁上院门。
映儿见他要推门向出去,以为他要去找薛老夫人算账,心中大急,要是去了,小姐就要遭殃了。
她用手指搓了搓右手指甲盖里那层药粉,咬了咬牙,追上去拖住稽斯年的衣袖。
“稽公子,我求你了,放过小姐吧。”映儿满脸泪痕。
稽斯年看着面前哭的梨花带雨的姑娘,犹豫了片刻,摘下袖箭,解开了钳制住她的发带。
映儿看着空荡荡的袖子,心中一紧,藏着药粉的右手朝稽斯年挥舞过去。
稽斯年眼疾手快,抓住了她挥舞过来的右手腕,一阵异香从他鼻尖飘过,浓郁的味道让人有些窒息。
“你对我做了什么?1稽斯年的脸色瞬间寒冷下来,眼神如利刃般盯着眼前的女子。
“我......我......我只是想帮帮小姐1
映儿吓得脸色苍白,语无伦次地说道。
稽斯年感觉到体内涌上一股燥热,眼底泛起一丝迷离的欲望,身体里像是燃烧起熊熊烈火。
“你对我用了......”稽斯年眼中全然不可置信。
他跟着师父行走江湖的几年,都未曾遇到这般路数。
眼前这小小年纪的丫鬟,竟然出招狠毒。
莫非是叶昭言授意?
他握着映儿手腕的力度逐渐加重。
映儿痛的直掉眼泪。
“我伺候你,你放过小姐吧。”映儿哭着哀求道。
稽斯年皱眉,松开映儿的手,将盖头扔回她头上,对着门外吩咐道:“来人,送水进来1
院子里等候了许久的两个婆子连忙喜笑颜开着上前,一脸谄媚的模样,“哎呦喂!恭喜姑爷1
“要冷水。”稽斯年说道,身体里的热浪越演越烈,像是有一团火焰正在焚烧着他。
婆子们不敢怠慢,连忙倒了水进来,端到屏风后。
“大小姐不要水么?”另一名婆子讨好道,眼睛却是看向稽斯年,顾都不顾屋里的“叶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