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漠年被她冷漠的模样刺得皱了皱眉,但很快,他就明白,这些,都是他活该。
他伸手接过旧本子,愧疚的目光,却一直盯着柳慕秋。
“慕秋,对不起1
到现在,他才总算回味过来,他自己,这两天对柳慕秋做了多么混蛋的事!
柳慕秋扯唇笑了笑,但漂亮的眼眸里,却没丝毫的暖意。
“傅先生,你先看看这个,之后,我会把我知道的,关于几个孩子的事告诉你,要信不信,随便你。”
显然,柳慕秋并不接受他的道歉。
傅漠年无声叹了口气,恋恋不舍地把视线收回来,落在手里的旧本子上。
这是一本挺旧的病历,病历上面,病人名字写着柳心琪。
他翻开病历,仔细辩认着医生潦草的字体。
病历是从柳心琪十岁左右开始记载的,开始几张,是些感冒发烧的小病痛,到了柳心琪十五岁那一年,就有些关于妇科病症的记载。
然后,傅漠年在看到一张附着b超诊的医生诊断后,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柳慕秋。
“柳心琪没有生育能力?”
如果他没记错,从柳家把麟麟送回来之后,柳心琪其实暗示过好多次,想和他生更多的孩子,包括她疯了那次,她还在嚷嚷类似的话。
柳慕秋摊摊手,脸无表情道。
“病历上是那样写的,那是医生诊断的,可不是我能删改的。”
傅漠年被她噎了一下,没敢再多问,只低头又翻了翻,发现后面几页,又全是些普通症状了。
显然,柳慕秋所说的证据,就是指柳心琪没有生育能力这件事。
但其实,就在刚才,就算不看这些,关于孩子关于那晚,傅漠年已经完全相信了柳慕秋的话。
因为,从柳心琪把麟宝送回来之后,他却一直没法把柳心琪与那晚的女人对上号。
越是和柳心琪熟悉些,那份违和感就越强烈。
反倒是柳慕秋,即使在他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从第一次见面到后来,总是一而再地,让他生出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和亲切感。
而柳慕秋会在他梦里出现,显然,是他的潜意识已经认出了她。
但他,却傻傻的,只当那是梦!
傅漠年把视线从病历上移开,重新投向柳慕秋。
之前他一直想要的真相,他竟,没法问出口了。
因为,如果按这份证据和之前柳慕秋惨死的事联系起来,发生在柳慕秋身上的,兴许是个恶毒而丧尽天良的大阴谋。
“慕秋……”
傅漠年从没试过,会如此艰难地唤出一个人的名字。
而柳慕秋,从他深邃的眼里,看到了他的悔恨和懊恼还有心疼。
“傅先生,虽然,你应该已经猜得差不多了,但我作为受害者和被冤枉者,需要作一次简单扼要的自辩1
傅漠年瞧着她挺直着身杆,整个人呈现出防备和疏离的状态。
他的心,紧紧绞成一团。
自责、懊悔,瞬间扑向他,让他心头窒闷难耐。
然而,事已至此,他也没法跳回昨天去改变现实,只能,一边痛骂自己,一边心疼她。
傅漠年微微动了动身体,坐在他对面单人沙发的柳慕秋,立即受惊一般身体往后挪了挪。
傅漠年眼里尽是心疼和怜惜,那些他想要追寻的真相,突然间,变得一点也不重要了。
“慕秋,如果你不想说,就算了,我相信你1
他可以预知,让柳慕秋复述那段痛苦的经历,无异于揭开她的伤疤,再在上面撒把盐。
柳慕秋没有领会他的好意,只满脸戏谑地瞅着他。
如果这句话,是昨天的他所说,那今天的他和她,已经皆大欢喜一家团圆了。
“无妨,都是些陈年旧事,说出来,也好让铮宝语宝光明正大地活着。”
对她而言,剖开那些伤疤给人看,确实不好受。
可比起儿女们往后的幸福,她这点痛苦,不值一提。
傅漠年是见识过她的固执的,就算担心,却也不再劝。
柳慕秋弯身端过水杯,喝了两口润了润喉咙,然后捧着杯子,平时极漂亮的眼睛,此时灰蒙黯淡地看着前面虚空的地方。
“五年前,我在柳家吃饭,本以为是那只是寻常的一晚,但等我醒来时,人已在黑得不见五指的房间里,疼痛和男人的气息,让我明白,自己被林美珍母女设计了1
“我有想过从男人身上套点信息,但男人不止气息混乱,连神智也很乱,最后,那男人把我弄得昏死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被囚禁在一间废置的瓦房,直到,我临盆那天,我在那破房子生下了第一个孩子,就是麟宝,铮宝语宝还在我肚子里,医生却说我羊水栓塞、情况危殆,不立即送大医院抢救就会一尸三命,但林美珍母女,抱着麟宝连带医生一起绝情地离开了,如果不是我师父把濒死的我和孩子救了出来,你和麟宝,将永远没法知道这件事的真相1
“而我,也是在几天前,才从夏槐调查来的结果得知,自己一直以来,在柳家,不过是他们养着的备用子宫。”
柳慕秋尽量用最简短的言语,不过三两百字间,就把她几年前那段惨绝人寰的过往轻描淡写地说完了。
傅漠年有想过这会是个极大的阴谋,但他没想到,整件事中,柳家所扮演的角色,比他以为的还要恶毒没人性。
“慕秋……”
这时的傅漠年,很想要抱抱她。
就算她的语气像在说别人故事般平静,但她的手,一直紧紧地捧着杯子,手背暴起的条条青筋,悉数把她的情绪全暴露了出来。
可他心里明白,在取得她原谅之前,他没有任何碰触她的资格!
柳慕秋把视线从虚空中转了回来,对他,淡淡地笑了笑。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了,如果傅先生还不相信,我可以和几个孩子做个亲子鉴定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