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漠年没喝酒,但他现在,却像个醉汉一样,无比执拗地,站在柳慕秋家门口,重复拔打着没人接听的电话。
也不知是不是上天可怜傅漠年,在他第三次重拔电话时,终于,听到了柳慕秋气喘吁吁的嗓音。
“傅先生,忙完了?”
傅漠年没有多说,“慕秋,我在门口,开门1
比起只听到声音,他更想,真切地看到人,甚至,能摸着,抱着。
刚洗完澡的柳慕秋,披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急匆匆跑出来,打开门,便见傅漠年皱着眉头站在门外。
柳慕秋急急让开身子示意他进来,“傅先生,怎么了?”
傅漠年眉头紧锁,有气无力地回她。
“头痛1
柳慕秋忙伸手挽着他的手臂,把人搀着进了门。
“怎么突然头痛了?下午不还好好的吗?”
傅漠年最近已经基本把安眠药和止痛药都戒掉了,只照常针灸、早晚服一次中药,但头痛的症状,却是比以前明显减轻了不少。
柳慕秋不太确定他的痛症是因为外部刺激还是别的原因,心急如焚地搀着他进了客厅。
本想让他躺沙发上歇一会,给他把把脉先做个简单的诊断。
目光扫向那估计只有他三分之二体长的沙发,犹豫了半秒,搀着他往自己卧室走去。
傅漠年虽然头痛得厉害,但神志是清醒的,见她搀着自己走到她卧室门口,本还有些疑惑,直至她推开门,朝自己抬了抬下巴,他才确定,她这是,让他进她和卧室!
“慕秋,这不好吧……”
傅漠年频繁来柳慕秋家有一个多月了,但从没进过她的卧室,说不好奇,说不想,自然都是骗人的。
可他和她毕竟还没确定关系,他一大男人,大半夜的贸然进入她的卧室,无论是从礼仪还是道德上,都不太好吧。
柳慕秋却强硬地把他拖进了门,“你是病人,我是医生,有什么不好的?”
屋里的明亮灯光下,可以看到傅漠年的脸色不太好。
柳慕秋心里担心得要命,哪还顾得上什么男女有别,私人空间之类的。
傅漠年拗不过她,只好顺着她的意思,在她的床上躺了下来。
柳慕秋弯下身,掀过被子给他盖上。
他看着她顶着一头湿发,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
“慕秋,你先去把头发吹干,我躺着缓一会。”
柳慕秋哪肯听他的话,把搭在一边的毛巾扯过来,利落地将湿发包好,走出去,很快就拿了药箱进来。
她把体温计放进他嘴里让他叼着,然后,歪着身子在床沿坐了下来。
“把手给我1
傅漠年乖乖伸出手,柳慕秋抓过来平放到自己腿上,抿着唇,凝神给他把脉。
“还好,没什么大碍。”
脉象还算正常,柳慕秋先松了一口气。
伸手拿过体温计,垂眼看了看。
“嗯,体温正常,看来,是最近工作强度太大了,身体抗议了。”
确认不是什么大问题后,柳慕秋悬着的心总算回到平地。
柳慕秋站起来,把把体温计放回药箱,又在药箱里找了两盒药出来,挤出几颗。
“你先吃点中成药和止痛药,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应该就没事了。”
傅漠年乖乖点头,原本,他的心烦躁得很,一路上只想要尽快见到她,他有一肚子的话迫不及待想要和她诉说。
但现在,只是这样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听着她温柔的叮咛,他内心那些烦躁和不安,便仿是被瞬间抚平。
柳慕秋把药配好,走出去,倒了杯温水进来。
“自己能坐起来吗?”
傅漠年点点头,他其实,没那么脆弱。
柳慕秋等他挨着床背坐好,把药和水递给他。
傅漠年接了过去,把药吃了,撩起眼皮定定看着她。
“你赶紧去把头发吹干……”
柳慕秋把杯子接了过去,点头道。
“那你躺下,如果想睡就直接睡吧。”
傅漠年趁机抓住她的手,摇摇头。
“不,我等你1
柳慕秋身子僵了一下,“傅漠年……”
傅漠年眼里现了些笑意,“放心,我不会怎么样你的1
柳慕秋瞪他一眼,“刚才应该给你扎几针的1
傅漠年松开她的手,“乖,我等你。”
柳慕秋翻了个白眼,转身走了出去。
卧室门关上,傅漠年趁机打量了一下她这卧室。
发现里面除了一张床和一张电脑桌和椅子,还有放衣服的壁柜,便再无其他摆设。
简陋是真的简陋,可就是这么简陋的卧室,却让傅漠年觉得舒适而自在。
也不知是药效这么快上来了,还是心安定了下来,傅漠年闭着眼挨着床背养神,养着养着,竟睡了过去。
而被赶出去吹头发的柳慕秋,很快便披散着半干的头发走了回来。
她见傅漠年闭着眼,便轻手轻脚走过来,正想着叫醒他让他躺好再睡,傅漠年突然睁开了眼。
“头发干了?”
柳慕秋点点头,弯下身,想要扶他躺下。
傅漠年却抓住她的手,墨黑的双眸,紧紧地盯着她。
“慕秋……”
柳慕秋“嗯?”了一声,深深地看进他的眼里。
见他眼里似有波涛在暗涌,便轻声问他。
“你有话,要对我说?”
傅漠年一直知道,柳慕秋的心思极为敏锐,但他以为,那只是针对她在意的几个孩子,却不知道,原来连自己的心思,在她面前,也是没法隐瞒的。
“嗯,我今天,挺丧的1
柳慕秋像听到什么惊天大新闻一般,瞪大了眼,不过,她很快就回复正常的神态,嗯了一声,示意他说下去。
她的心里,确实非常惊讶。
因为,她从来没想过,“丧”这个字眼,会出现在傅漠年这样的男人嘴里。
可很快她便想通了,人都是感情动物,情绪波动是自然反应。
至于像傅漠年这种看起来波澜不惊的人,并不是代表他没情绪。
而是,代表他懂得掩饰。
说白了,就是懂得装!
“嗯,是发生什么事了?”
柳慕秋没有抽回手,而是,就着他拉着她的姿势,歪身在床边坐了下来。
傅漠年好看的眉峰,再次皱成了川字。
沉吟了片刻,他才缓缓道出了缘由。
“在延涛之前,我有另一个助理,但在八年前,他被我的仇家害死了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