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一阵“哗啦哗啦”几声水花激溅的声音,紧接又有几声“咕嘟咕嘟”的水泡声急促地响起,平静的湖面上仅留下几圈微漾的涟漪,一片片血色在水面上层层晕开。
“萧亭夜?”
沈之意感觉不对劲急忙喊了一声
四下寂静,
只有细微的虫鸣声断断续续响在周围。
嗯?人呢?
心头一股不好的预感,沈之意急忙憋了口气,一头扎进水里往湖心低处游去,果然,在阴暗的湖面下,萧亭夜紧闭着眼,胸前溢出圈圈鲜红,正一步步往下沉去。
萧亭夜你祖宗的!她一定是上辈子欠这混蛋玩意儿的!
沈之意恨骂一声,快速冲到水底,扯住萧亭夜的领口,拽着他奋力往上游。等浮出水面时沈之意已经力竭,但她手脚冰凉不敢休息,咬紧牙关吃力地抠住岸边的石头爬了上去。
刚上岸,萧亭夜就睁开了眼,冷白的面上阴沉骇人,说话也是冷冰冰的“为何要救我?我死了你就安全了。”
沈之意累的眼前阵阵发黑,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她太累了,这厮刚才死命地往下坠,根本是想拖着她一道淹死在湖里。
“当个活生生的人不好么?”
活生生的人?
萧亭夜嗤笑一声携着冷寒之气骤然起身一把掐住沈之意的脖子将她重重按在地上“你是怎么知道夜叉鬼不辨冷暖的?”
沈之意被掐住脖子,小脸憋得通红,从牙关里挤出一句话“我话本上看的1
萧亭夜闻言艳丽的眸低翻滚起凌厉的杀意“凡人根本不知道世上有夜叉鬼存在,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是在哪本话本里头看的。”
“我真是在话本里看的,你先松开手我就带你去找。”沈之意顶着胸腔里的闷重的窒息感,冷静谈判。
“不用了,我现下只想杀了你”萧亭夜收紧手腕,面带惬意地欣赏着沈之意苦苦挣扎的样子,浑身上下散发着浓厚的煞气。
他动真格的!
眼球凸起的疼痛感和视线的逐渐模糊让沈之意无比恐慌,她双腿在地上不住的蹬地,像一只临死挣扎的哀弱小兽。这种即将被人生生掐死的感觉太过痛苦。
算了,太累了,还是重来一世吧。
就这样想着,沈之意脑中开始趋于空白,手脚也缓缓停止挣扎
突然
一道冰凉的鲜红滴落,腥甜的滋味在口腔里散开,
意识又渐渐回笼,沈之意咬牙将视线集中在萧亭夜的胸前,那里的衣服早已被颓靡的艳红晕湿一片。她又将视线转移到萧亭夜的脸上,上边的阴戾好似一把薄刀叫人心中泛起无边的寒意。
冷血玩意儿
一起重开一世吧!
沈之意猝然拔下头上的簪子直直地插进萧亭夜的胸前。这反击来的太过突然也太过锋利,好似濒死的鱼儿突然跳起露出了皮肚下一直藏着的尖刺。
萧亭夜怔愣一瞬,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随即闭着眼“咚”的一声直直地摔倒在地。
“萧亭夜,你这个混蛋1
沈之意坐起身子捂住脖子大口的喘气,脖间是火辣辣地疼,一行清泪从脸侧滑落。她对着旁边昏迷的人重重踢上一脚又对着萧亭夜脖间狠狠掐上几把,才抽着鼻子头也不回的离开。
竖日
天才蒙蒙亮
沈府的后花园里突然传出一声尖叫。
尖叫声刚消没多久,一个身影颠着胖滚滚的身体在一群家丁的簇拥下冲进了花园。
初春的湖边,杨柳拂面,还带着几分凉意。
一位婆子拿着扫帚跪在岸边的栏杆处,神色惊惧“老爷!奴婢早起来到这来打扫卫生,便看见少爷...他..他浑身是血的躺在这儿1
这时,一个家丁从人群中站出跪在萧亭夜旁边颤抖着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而后面色苍白地跌坐在地上“老..老爷,少爷就剩一口气了,该..该怎么办1
“还能怎么办!还不赶快把少爷送到东苑,现在!立刻找白大夫过来1沈富国急吼一声,一脚踹在旁边的栏杆上。
这是真的生气了。
那群壮实的家丁个个噤若寒蝉小心翼翼地将萧亭夜背起往东苑奔去。
又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起,花园里又恢复了清晨该有的寂静。
几个时辰后
微醺的暖阳从从东方升起挂在城角楼上,
城中的清阁雅榭也渐渐沐浴在金色的光亮中,城中的主街,青石铺地,临近的角楼攀折交错,热闹熙攘的人群来来往往,沸沸扬扬,小摊贩卖,百姓游逛。处处都透着繁华与祥和,有话道“要解人间自在地,青山水畔无方忆。”
一辆马车不紧不慢地从城门口行驶进来,外边的车架上坐着一位娇艳的红衣少女,少女轻车熟路的挥舞着马鞭,如此艳丽的女子驾车甚是少见,加之马车又奢侈无比。因此马车一路行来,引来不少路人的侧目而视,甚至有些开始交头议论。
“看什么看1红衣少女使劲瞪了一眼议论的行人。
“玉棠,初来乍到,休要无礼。”车厢里紧跟着响起一道温润的劝告声。
“我不!是他们先对我指指点点1赵玉棠拧起眉头低声抱怨。
“是你非要吵着驾车,跟个泼皮猴一样。这要怪谁?”车厢里的人低声轻笑,不客气的笑骂。
“哥哥!你可是我亲哥哥!你怎么还怪起我来了1”赵玉棠嘟起红唇,挥起马鞭对着马屁股奋力一甩,只听悍马一声嘶鸣,便拉着在大街上浩浩荡荡奔驰起来。
“小心1
突然间
前方乍出一声惊喝,只见一个五岁的男童突然跑着去捡路中间的纸风车。
“快让开1
赵玉棠看清男童后娇喝一声,猛地拉住缰绳,可由于事发太过突然,拉车的赤色悍马扬起脖子嘶鸣了好久直到马蹄直到几乎要撞上那个男童时才堪堪停下,一阵连续的马鸣声响起,悍马的鼻间喷出热息,蹄子在原地不安的跺动着,看样子十分暴躁。
“哇”的一声,
男童嘴角一撇,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我的儿1旁边一个妇女,目眦欲裂,哀嚎一声连滚带爬地跑到男童身边将他抱在怀里。
“吓死本小姐了!既然无事还不赶快让开1赵玉棠横眉怒目,看起来比悍马还要暴躁几分。
“老天爷啊!还有没有天理啊1那蓝衣妇女红着眼看向赵玉棠,万分愤恨“你差点撞死我儿子不说,还如此蛮横,有钱就可以随意践踏人命吗1
男童的惊吓啼哭、妇女的满腔悲愤与赵玉棠的高高在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是啊,是啊,这驾车的女子也太蛮横了1
“可不嘛,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连个道歉都没有1
旁观的群众聚到一起,你一嘴我一嘴的开始大声指责起赵玉棠。
“我怎的随意践踏人命!街道上本就车来车往!是你看不好孩子!怨我作甚1赵玉棠看着围观的人都目带鄙夷地在对着她指指点点,万分恼怒地对着地面甩出一鞭。
伴随着“嘭”的暴鞭声在地面上乍然响起,
周围人的指责声开始慢慢消声不语。
这姑娘鲜衣烈马,脾气暴躁,是不好惹的主。
那跪在地上的妇女见状缩了一下肩膀,显然也是被赵玉棠的气势唬住了,只敢咬住嘴汩汩的不停流泪。看起来万分可怜。
“玉棠,我就小憩一会你怎的又惹祸了。”
一声斥责声传出,音线柔和清越,叫人顿生好感,众人一下子都拉长了脖子好奇的往车厢里头探看,
又是一声浅笑
一位墨眉凤目,发束玉冠男子掀开窗帘跳下马车,他动作爽利,丝毫不做作,加之气质温润柔和,整个人便看起来极为赏心悦目。
赵玉泽下了马车,拿着扇子对着赵玉棠的额头毫不客气的敲了下以示惩罚。
“哥哥!是她没有看好孩子,根本不怨我1赵玉棠面露不悦,大声反驳。
“可是不管怎样,你差点是撞到这个男童是真,这就算你的错,也是我的错。”
赵玉泽边说边来到那对母子面前,笑吟吟的揉了揉男童的头后掏出一块金元宝放在那个男童的手心“弟弟受惊了。过后去买点糖人吃可好?”
“好,买糖人买糖人1那男童破涕为笑,将金元宝举到妇女跟前撒娇“阿娘要给龙龙买糖人1
围观的群众见此均是倒吸一口凉气。
无方城的百姓虽比他生活富足许多,可一块金元宝也够维持寻常百姓家几年的生计。
一瞬间
“哎呀呀,这位公子真是玉树临风,待人亲和呀1
“这位公子仁善呀”
各种赞美词铺天盖地般飞向赵玉泽,赵玉泽微微一笑,对着人群略施一礼,神色谦和“我和小妹初来乍到,出了这种事儿,还望大家海涵。”
如玉般的公子,谦和知礼,又出手阔绰。
众人又是一阵恭维才纷纷散去。
那对妇女也抹了抹眼泪,将金元宝揣进怀里,急忙转身离去。
一场春日的风波就这么被巧妙化解
不远处的茶楼上,一道青色的身影坐在窗边将刚才的一切尽收眼底,桌边的紫砂茶壶正氤氲着淡淡的水汽,清新的茶香在四周弥漫。
良久
许开运捏了捏被茶气润湿的眉心,神色不明“钱果真是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