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锦南和江锋他们至今都没搞清楚老家那片地儿为啥一家姓路的都没有,却偏偏叫路家湾,而且这路家湾在西都还颇有些名气。
记忆中儿时的路家湾风景朴实而优美。西江不仅在此与北河汇流,还在此画了一个约60°的弧线,只要没下大暴雨、涨洪水,平日里江水平缓、清澈见底,两边江岸上青草悠悠,大片大片的竹林、玉米地,还有那些大树小树,配上丛丛野花,一遍宁静祥和的自然之美,烙印在林锦南心底中最深的恐怕就是他常常在郭卫东、江锋面前酸的那两句:
啊,小时候的路家湾,青青的江岸绿油油的麦田,还有那绿海中金黄金黄的一片片,水清天蓝,田野中好多大林盘,忘不了晨曦和夕阳中升起的缕缕炊烟。
美不美?美吧!
儿时的路家湾确实美,可从小林锦南、江锋这些小孩就一贯被父母严令不准夜间独自去江岸边,像刘梅、张红英、郭晓秋等人甚至连白天都不敢单独去,就连一向胆子超大的郭卫东都说他只在晚上去过一次。
不过,锦南小时候晚上也去过,都是母亲白天在生产队劳动,下工后洗一家人的衣服后端着大盆小盆衣服去江边清洗衣服,让他端着煤油灯在一边照着,想着村里流传的那些吓人的话,反正站在江边清衣服,他的眼睛全盯在母亲手上,根本不敢看身后远处黑黢黢的江岸堤坝。
原来,这块很大的江湾河滩地有个实在不太好的别名:杀场!也不知是从何时起,这江湾里那100多200亩的乱石滩上就成了西都枪毙死刑犯的执行地。
听老人们摆,1952年西都周边3个大土匪头子,还有两名罪大恶极的大地主就是在这儿被枪毙的。其后的60年代、70年代,zf一直把这儿的江湾大河滩作为刑场,枪毙了多少人没人去统计过。反正大人们都认为“阴气”有点重,二队的钟二爸还煞有其事的说曾在晚上听到过江湾里有人叫冤和凄厉痛哭的声音,他还装出一副鬼脸的样子吓唬林锦南和江锋他们几个小孩。自然,哪家的大人们都自觉不自觉地严厉要求自家的孩子们晚上不要到江湾里去了。
林锦南记得1971年他就5岁左右还和江锋大着胆子唯一一次到河坝头去看过枪毙人。那天上午9点来钟,他和江锋跟在知青强子哥屁股后头看他在二队那些院墙上刷标语,手里各人拌了一团黄泥巴,准备叫强子哥帮他们做玩具手枪,突然见到七、八俩军车样的大货车在前后各一辆吉普车的护卫下,一路游街示众慢慢朝江湾里开,每辆货车车厢里靠驾驶室的地方都五花大绑一个人,低着头,胸前挂着一个大木牌,牌子上写着好些字还打了一个大大的红叉叉,顺着衣领还插了一个长长的木牌,上面也写有字、打着红叉,那人的身边一边站一个背着枪的战士死死把那人的手臂抓住,车厢的两边还各站了两个背枪的战士。
他和江锋不知道出什么事,听站在村口的大人们说又要枪毙人了,又见好些小孩叫着跟在汽车后面跑,急忙扔掉手里正在拌的黄泥巴也跟在后面跑。路程本就不远,很快车队就开进了江湾乱石坝中间,跟在后边的大人小孩些都被几个战士和好多的民兵拦在了江湾入口处,锦南和江锋拼命往前挤,直挤到江岸堤坝上那棵大黄葛树下。
堤坝上人山人海,早有好多大人小孩爬到树上占据了有利位置,沿堤坝的一排大树小树上早拉起了两道粗粗的绳子,隔不多远就有一个当兵的端着枪站在那里,江锋刚钻过这两根绳子作的“警戒线”,一个当兵的立马指着他,喝令他退出来。锦南看到边上的水泵房上架了一个高音喇叭,一根电线杆上也接了一个高音喇叭,江湾中间的两辆军车上还各安了一个高音喇叭,车前摆了两张桌子,好些公安和当兵的就坐在那里。
高音喇叭里一直在讲,围观的人群中不时发出阵阵惊叹声、愤怒的骂声,还有人带头激动的呼口号。
现场闹哄哄的,也不知过了好久,直到汽车一辆接一辆开上了江湾的缓坡走了。一些人开始拆广播线和挂在树上、电杆上的绳子和大喇叭,锦南和江锋才跟着人群走出江湾。
中午锦南和江锋回到家,说了去江湾里看qb人的事,锦南母亲把两个小孩狠狠地骂了一顿。不知道江锋当天晚上的情况如何?反正林锦南当晚老是睡不着,一闭眼脑子里全是那三个倒在江湾中间的人,尤其是中间那个不停乱动的人。害得他睡不着就在床上翻来覆去,惹得他二哥锦西反手给了他一巴掌:老三,你到底睡不睡嘛?动来动去的一会儿又踢我一脚,你不睡我还要睡嘛!明天早上我还要去读书!
后来这个江湾里还qb过人,只是锦南他们再也不敢去看了。
也怪,大人们不要他们晚上去江湾里,可白天他们随便去,游泳、割猪草啥事没有,几个小孩都嘴硬说是大人们只晓得吓唬小娃娃,可真正叫他们中间的随便哪一个晚上独自一个人下江湾里去,敢说就是哪个放50元钱在那儿,绝对都没有人有那个胆量去江湾中间去拿!
不说不像,江湾里还真就出过一件不可思议的事。75年9月,锦南他们生产队的队长陈万福就糊里糊涂死在了江湾堤坝中一个直径不到一米、只有大半坑水的水坑里。
这事有点玄,搞得众说纷纭:有人说他是被g吓死的,有人说他是被淹死的,还有人说他是醉死的!
这纯粹是扯淡!虽然林锦南当时才几岁,平日里他们几个小孩也确确实实有点怕这个凶巴巴的生产队长。可在他们的所见所闻里,以上三种说法似乎根本就在陈万福身上对不上号!
为啥呢?因为这个陈万福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胆子大、酒量好、水性更好!吓死?醉死?一个小凼凼几十斤水就能把他淹死?!
这人确实死得稀奇,你也别不信,你把下一段耐心看完后,看看人们所说的三种死法哪一种能给他的死套得上?
这陈万福家里只有兄弟俩,父母在解放前夕都去世了,解放后zf分给他兄弟俩几间旧房子,一九六六年他弟弟去当了几年兵,复员后又被安排到西都印染厂保卫科工作,实际上家中就陈万福一个人。
他也过得潇洒,快四十岁了也不结婚,大队里有啥运动他积极得很,不知从啥子地方听说了原来生产队的白地主在祖坟边上埋了一罐银元和所谓的“bt账”,他硬是在半夜三更提一把锄头单枪匹马进了埋有几十座坟茔、阴森森的老鸦林中,一个人整整挖了两个多三个小时,“bt账”没找到,倒还真把一坛子银元挖出来交给了人民zf,由此被任命为本生产队的队长,陈胆大由此传遍十里八乡。
还有一个传说,那些年公社组织修新干渠,大队干部就安排他带了二、三十个年轻力壮的壮劳力下西江河路家湾江湾里掏砂石,因为需要的用量大、时间紧,他们这些壮劳力就白天、黑夜连续作战,反正西江里头砂石多得很,他们也有的是力气。
有一天半夜两点过,他在江水里头掏着掏着鹅卵石,突然觉得肚子痛要拉肚子,赶忙爬上江岸躲到一个砂石堆后面拉屎,轻松完后才发现周围团转由于堆放、装运砂石,连一点青草、干草都扯不到,更别说竹片之类的东西,拿什么来擦屁股呢?
正在他发愁的时候,突然一个男的尖着嗓子在旁边问他要不要草纸,他也没反应过来,顺手接过草纸来把屁股擦了,然后搂上裤子又下江里掏砂石去了,还跟大伙儿说你们咋晓得我屙屎没带纸呢?
大伙儿莫名其妙,说我们都在江里干活,谁有闲工夫给你送纸喔?除了你陈大胆,没哪个上过江岸去,你怕遇到g了哟?!
他越想越不对,大伙儿看他也说得有板有眼,就提着马灯跟他去江湾坝子中间的砂石堆后面去看,嘿!还真有其事,一泡散发着恶臭的稀屎边就真有两团皱巴巴的黄草纸,草纸上还依稀可见血迹,大伙儿七嘴八舌的笑他可能真是遇到g了,他还无所谓,大咧咧地说我是陈大胆我怕啥子!?g?要是个ng就好了,反正老子好久没开过荤了!
其实想想这事也真有点悬,那个时候,一般家庭上茅房都用不起草纸,有点废书烂报纸都算稀奇的了,条件差的人家都在茅房边备着一捆捆的竹篾片,拉了屎后掰一段两段刮刮了事,哪来这么新崭崭的上好草纸嘛!当然,这只是大人们的传言,真假也没人有那个闲心去考证,但足以说明陈万福胆子大并非徒有虚名,你信不信他会被吓死?
陈万福当上生产队队长后跳得更凶了,他不结pn,家中跟狗窝、猪窝也差不了多少,又没其他人管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但这并不说明他不喜欢女人!借着手中刚拥有的芝麻那么大一点权力,s胆开始暴涨,生产队哪个社员干什么工作,记多少工分都是他说了算,开口闭口他代表人民zf。
那时候为了多挣工分、不被打误工,好些小媳妇就把年幼尚在吃n的孩子背在背上或带到田边地头,孩子饿了就坐在田埂上扯开上衣喂孩子,一看有这样的机会,背着手在田边上转的陈大胆马上就凑过去了,眼睛直愣愣盯着小媳妇敞开露出的rf,还煞有其事的逗小孩:
乖乖!快吃、快吃,不好好吃陈叔叔吃了哈!
最玄的是一个叫徐伯成的补锅匠,人称徐麻子,凭着走乡过县的机会和巧言利嘴一张,从丹山县带回一个水灵灵的小媳妇,漂亮、身材又好,第二年就给徐伯成生下一个大胖小子。这徐麻子的家与陈万福家中间就隔一道土墙,还有一个通道相连,晚上那东头屋里的动静哟,把个陈大胆经常搞得彻夜难眠、浮想联翩,哀叹你个徐麻子有啥能耐嘛?就会补点烂锅漏盆的,要人材没人材,穿着高跟鞋都不到1米7,身上的钱还没脸上的麻子多,凭啥就该天天晚上享这yf?!
光打干哈欠不行三,于是他开始动歪脑筋了,有事无事就借口给徐家送点豆子、麦麸面啥的,人模狗样的表示一下“领导”的关心,目的是近距离接触让他心痒痒的贾素芬,哪怕水白鲜嫩的贾素芬给他一个笑脸他都要兴奋好几天。
但这解决不了根本问题,脑壳都快被他抠烂了,当天晚上他就开始悄悄摸到徐麻子那间卧室的后墙外菜地里,用根细铁钎在土墙上掏砖缝,那年代农村大多数人家都是用泥巴加谷草节打成的土砖砌成的土坯房,砖缝又大,很容易就掏出一个洞来,眼看着屋内破床上那香艳的光景,直让他是嗓子冒烟不停吞口水,自己dfj解决了事。
偷看的次数多了他更受不了,挖空心思想的就是如何将贾素芬搞到手。嘿,一来二去他还真想出了一个歪招,最终让他得了手。
徐伯成爱喝烧酒,他也爱喝酒,可徐伯成那酒量比起他来可差老远去了。那时候的酒要凭票定人定量供应,一个成人一个月一张酒票,一张酒票一提(二两),不是想喝就能喝的。
计谋想好了关键是怎么实施,酒票对他来说自不成问题,作为一队之长他自有高招。那时候也怪,紧俏的酒票稀里糊涂就成了底层人民日常生河中一种搞勾兑的时常产物。你要想有个既轻松又挣高工分的活,知道队长爱喝酒,你不把酒票上供给些队长?!你要想排名在前面一点分些好点的细粮、粗粮甚至米糠、麦麸面,你敢不把酒票送些给生产队长?!而徐麻子是个补锅匠,补了锅、盆没钱给,他开口收酒票、布票你给不给?一来二去,一个生产队一百多户人家,好些票证都在往陈大胆和徐麻子手中汇聚,拿现在的话来说这也是一种“潜规则”。
有了酒事情似乎成功了一半,陈大胆提着酒、一点炒胡豆开始登门找徐麻子喝酒去了,这徐麻子尚沉浸在爱的甜蜜中,往而年生啥时候见这个老邻居上过自己的家门,还提酒拿着炒胡豆?这炒胡豆虽不咋个,但也是下酒菜三!但他根本就没想过陈大胆怀揣的狼子野心,队长来了主人家总得热情接待三,起码素菜得炒一个、汤得烧一碗是不是嘛,这些工作就只有贾素芬亲自下厨了。
两个爱酒的男人只要坐到一起端碗干酒就行。当然,在平常人的眼中,这徐麻子的酒量还算可以,可跟陈万福2斤不醉的酒量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三下两下,已被陈万福灌得不知荤素,说话舌头哪里还打得转。看着低头收拾碗筷、桌子的贾素芬,上衣领口处路出的那隐隐约约的rg哟,仿佛就是他生命中的世外桃源。
但陈万福也深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没点水平还当生产队长?强压邪火耐着性子不紧不慢的说:
“素芬啊,看看,伯成喝的有点多了。走,我帮你把他扶到床上去。你刚来不久,遇到啥困难,有啥需要,尽管给陈大哥说,别把大哥当外人哈1
“谢谢陈队长!其它的倒没啥子,就是娃娃太小还在吃n,伯成的父母又都去世多年了,过几天又要打谷子,我带起奶娃儿下田干活实在有些不方便,他又经常外出补锅,家里一点都照顾不到,到时候中午收工回来煮饭吃了马上又要赶着下田干活太恼火了。”
陈大胆一听心中暗喜:嘿嘿,他妈的有戏!
但他仍不露声色:“那是、那是!我考虑考虑,抽时间和队委会开会研究研究。不过你放一万个心,我肯定会替你考虑的1
半夜三更,陈万福又到后墙菜园地里掏开墙洞偷看,只见徐伯成在床上睡得跟死猪一样,贾素芬敞开胸怀正在喂娃儿吃n,胸前那白花花、那景象哟,简直把陈大胆的魂儿都勾掉了:
哼!早晚一天,这些都是老子的!
其实,在贾素芬心里也有落差。去年在丹山她们老家的场镇上,身边这个醉得像死猪一样的麻子老公,仗着有点手艺,甜言蜜语哄她,说带他天天吃白米干饭,省城边上到处都是花花绿绿,自己还有三间大房子。经不住诱惑,她告别吃不饱饭的山村家乡、渴望大城市的多姿多彩,在他的引诱下跟着他私奔到了这儿,把十八岁的自己、家乡许多人都惊叹的美人胚子托付给了身边这个三十好几的麻子男人。
一年多来,她总觉得并非像他吹嘘的那样是自己以前向往的生活,有点像上了贼船的感觉,心里自觉不自觉地就把自己的麻子老公与眼前这个高大壮实、又有权又威风的陈大胆作了一番比较,自然陈万福在她心里面的形象就高大得多了,当晚在梦里竟梦见了陈大胆,一下惊醒后两边脸红得发烫。
很快,陈万福就实施了第二步计划。
他小施手段把贾素芬调到了生产队的养猪房去喂猪,而原来喂猪喂得好好的另一个妇女黄素英却被莫名其妙的下了,安排下田去割谷子。
黄素英当然不知内情,心想老娘在养猪房干得好好的,前两天才送了5张酒票和两张糖票给队长陈万福,还让自己的丈夫白白帮他修整了两天院坝和井台。哼!狗日的陈万福肯定是看上了贾素芬那个小妖精了!她也知道队里有很多眼光盯着她,还有谣言说她和陈万福钻过草堆,但她敢保证自己从没让陈万福占过便宜。
给生产队喂猪比较轻松,大小猪也就是十来头,米糠、质量差点的玉米面、麦麸面都堆在养猪房隔壁的库房里,青草、红苕滕等有专门的社员割好送来,实际上她只需把水烧开,再把青草、红苕滕、米糠等烫在一起搅拌一阵舀给猪吃就是,上午一次,下午一次,轻轻松松一天8.5分工分就到手了。而一个壮实的全劳力下田打一天谷子累得筋疲力尽也不过8分、9分,普通妇女割一天谷子也才6分、7分,手割肿、腰蹲酸、起早摸黑还不一定能完成队长下达的任务。
想到这里她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儿,但她又不敢乱说,害怕队长陈万福给她小鞋穿,只好忍气吞声下田割谷子去了。
这几天陈万福照常天天晚上提着酒窜到徐伯成家找他喝酒,二人越喝越尽兴,一副哥俩好的大好局面。
酒后吐真言,徐伯成说他这些天要去双溪县跑几天,那边带信过来,好些熟客的锅、盆等着他过去补呢,还有一个大队办的酒厂一定要请他到厂里干点白铁皮活,一来二去可能得耽搁十天半个月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陈万福知道机会来了,该他下手了,慷慨地端起酒杯大方地说:老徐,放心去你的,随便耽搁好久都没得问题,家里有我呢!
听听,到底谁是主人家哟?!
第二天一大早天不见亮徐伯成就收拾东西离家去了双溪县,而贾素芬已正式接手生产队养猪的工作,这工作比挑粪水去田里、割麦子、栽秧打谷可实在轻松多了,工分还跟男劳力一样多,简直就是吃“安胎”,也就是坐着享福一样。
她心里当然知道这是姓陈的在照顾她,想着五大三粗的陈大胆看自己那眼神、那吞口水的样子就想笑,再想起那晚做的梦,心里怪怪的,夹柴火的火钳差点烫到自己穿着塑料凉鞋的脚,脸又不自觉的红透了。
下午她把背上的儿子解下来喂完n诓睡后轻轻放在灶膛下的柴草堆上,弯着腰正在大锅里拌猪食,也不晓得陈万福啥时候进来的,突然从身后紧紧抱住她,一只手不老实的摸进了衣服,她当然知道是他,十分心慌,挣又挣不开,她有些急,嗫嚅着说:
“有人、有人!一会儿有人进来了,快放开我1
“不用怕!老子陈大胆怕过哪个1
“可我、可我……,这样子传出去我咋办嘛?”
“没事,有我呢。你晓不晓得我为啥子快四十岁了还没结pn?我在等你!你就注定是我的!我发誓只要你一个1
贾素芬是又羞又急,半推半就的让他纠缠了一阵,正当陈万福想进一步的时候,她狠劲掐开他的手气喘吁吁地在他耳边小声说:“我知道你想干啥子,你别急嘛!万一被人撞见你还要不要我活哟?反正他又不在,等…等…等我晚上把娃儿哄睡了你再过来嘛。”
陈万福一听心花怒放,又是一阵猛亲、揉捏,强压着邪火,哼着歌儿出门走了。
晚上,陈万福穿了一条短裤在天井里井台上连扯几桶凉水冲了好几个月都没洗过的身体,偏着头直往徐伯成家窗户那边瞧,冲洗完回到自己家里更是坐立不安的听着隔壁的动静,奶娃儿叫得他心里更加不耐烦,硬着头皮就闯了过去,关好门后直奔里间床边。
他有些急不可耐,可那小孩子老是不睡,他如何办事?眉头一皱干脆在一个小土碗里到了一口白酒,捏着小孩的鼻子把一口酒就倒进了小孩的嘴里,贾素芬吓了一跳,好在小孩哭了几声很快就睡着了。
就这样,他自己都不知道哪儿来那么好的体力和干劲,竟然疯狂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上午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到生产队打谷场时都快上午10点了,100多号人正眼巴巴等他安排今天的农活呢!
他有了贾素芬,生产队里的其他大姑娘、小媳妇倒也安生了许多。可纸里包不住火,明里暗里对他的传言就多了起来,他也不在乎这些,谁也不能把他这个老光棍咋的。徐伯成不在家,他俨然成了主人,反正一个锅里搅食挺好。即使徐伯成在家,他一瓶酒一灌,徐伯成马上睡得跟死猪一样,贾素芬就乖乖到了他的床上。以致后来贾素芬又生的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好多人都说像陈万福,不像徐伯成。可徐伯成一天到晚乐乎乎的,照样哥俩好的与陈万福喝酒,还十分相信他的素芬,当心肝宝贝似的。也许全生产队的人、全大队的人都知道他老婆与陈万福是啥情况,就他不知道,只要天天有酒喝就行。
陈万福还有一项本事就是水性好。那些年什么都要计划分配,包括插秧放水,抢着放水几个生产队打架的事时有发生。栽秧时间到了,大沟满沟水滚滚而来,轮到5队放水,队里的两条小沟与大沟相连有一个专门的放水洞,那放水口在大沟的沟底是用条石堵住的,满大沟的水起码有3米多深,水流又急。
上面的通知下来了,队长陈万福衣服裤子一脱,一个猛子扎下去,在水底闷个两三分钟没问题,非把堵住洞口的条石扳开才浮上来。
还别说,没有金刚钻你就别揽这瓷器活,队里那么多提过虚劲的小伙子们没有一个不败下阵来,毕竟那条石好几十斤,堵在水底洞口那水的压力得有多大?光有力气不行,光有水性也不行,不服不行,这事儿还真得让人家陈大胆来干才搞得定。
那几年西江里爱涨水,林锦南和郭卫东他们都多次见过平日里一两米、两三米深的江水涨洪水的时候都漫过高高的江岸了,江水浑浊汹涌,水中树枝、农具、木板、烂船、大圆木横冲直撞。只要远远地见到洪水中有黄桶、拌桶或者大圆木,陈万福立即跳入翻滚汹涌的洪水中,飞快地游向那些东西,推或者硬是拉到江岸边让人帮着弄上岸来,所以5队的农具比村里哪个队里的都多,大部分都是他从洪水中捞起来的,他家里的那套简易家具,还是经队委会讨论,从他捞上来的好几根圆木中分了一根给他,叫陈木匠父子给他打的呢。
1975年10月9日早上6点过,生产队负责放牛的马建成牵着牛刚到路家湾河坝中,突见陈大胆队长趴在一个一米大小的水坑中一动不动,叫不应、唤不醒,牛都顾不得了,慌慌张张跑回生产队叫人,公社派出所的毛公安他们也被紧急通知了过来,可陈大胆早以死去多时了。
这就有些问题了,半夜三更他到江湾里来干啥?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
一时间,众说纷纭:吓死的?醉死的?淹死的?谁信?你们信?反正有人不信!
因为穷,因为思想的禁锢,有些事现在的人觉得很荒诞,而在那时就真切的在路家湾发生着。江锋他们院子旁有一家姓唐的,唐爷爷和刘奶奶生养了5个女儿,最后快四十岁了终于生了个幺儿,怎么宝贝、怎么惯实你们想都想得到。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到六岁多七岁了还天天含着他妈妈干瘪的乳头要奶吃,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就开着玩笑给他起了一个绰号“老幺儿”。
也不知是他出生的时机不对还是那儿年生缺吃少穿,天生就营养不良,到十八、九岁了还又瘦又矮,从小邻居们就爱逗他、拿他取乐,给他两颗花生、一节甘蔗,他就张嘴叫这个叔叔、那个爸爸,给他一颗硬糖他叫你爷爷都可以。看着他端着一碗红苕稀饭正在吃,你给他说碗底有虫,他立马将碗翻过来看碗底是不是有虫,结果把大半碗稀饭倒得干干净净!拿现在的话来说他这个老几天生就有点“二”!
眼看二十五、六了,十里八乡没个姑娘肯嫁给他,父母、几个姐姐着急啊!那些媒婆们早知他这副德行,谁也不愿意给他做媒。整个村里就他和三队的高二逑成了大龄青年,可人家高二逑时来运转当了公社农机站的拖拉机手,耕地打田拉氨水,到了任何大队、生产队都是吃香的喝辣的,行情一下看涨,竟把村里大美女尤再华抱回了家,你说唐幺爸着不着急?别看他天生就二,对男女之事还多上心的,东家嫁女、西家结婆娘,他都跑得飞快。
72年5月生产队彭老大结婆娘,不晓得这个唐幺爸啥时候钻到了他们新房的床底下,人家两个新婚夫妻正在初次行使“正式权力”的时候,他鼻子痒得实在忍不住了,就在床底下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硬把彭老大从“关键时刻”活生生拉下了马,后来四处求医问药治了好几年的yw病方才恢复正常。想生气呢,这个唐幺爸本就二,何况当时农村本有那样的风俗:结婚三天无大小嘛!
父母看着有些傻的儿子一天天奔三了,心里那个急啊简直没法说,求爹爹告奶奶终于说动了五婶娘这个老媒婆,非要给他们那个傻儿子说上一个媳妇。这五婶娘被缠得实在没办法,就回了一趟娘家洪山县,倒还真给唐幺爸物色到了一个合适的对象,回来一说大家都高兴。
73年中秋节刚过完,唐爷爷、刘奶奶紧密锣鼓地开始张罗着让儿子跟着五婶娘去洪山县相亲,可近百里的路程,其中还有二、三十里山路,身体瘦弱的宝贝儿子咋个去嘛?左想右想就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让19岁的侄儿唐万成用鸡公车推着他堂哥去万山相亲。
这唐万成还不到20岁,长得牛高马大一身的蛮力,经不住叔、婶的哀求,为了老光棍堂哥的终身幸福也就答应了,推着鸡公车,带着1斤白糖、两斤肉、两把挂面和五婶娘、唐幺爸早上鸡叫头遍就摸黑出门了。
一路上自不消说,三个人紧赶慢赶,晚上快九点终于到了洪山县那姑娘家,女方朱玉群当然不便出面接待他们,山旮旮头规矩还是要要三,就由父母、哥嫂准备了简单的一桌粗茶淡饭招呼他们,她则按事先商定的方案躲在柴房窗口边偷偷观察自己未来的夫婿。昏暗的煤油灯下她只盯住了狼吞虎咽、高高大大的唐万成,正眼都没瞧过那瘦小得像个小老头似的唐幺爸,还以为这个人是跟着来相亲的长辈,所以当五婶娘及母亲等几人安顿好客人后过来问她看清楚没得?有啥意见时,她一个劲地说看清了、看清了,没得意见。
第二天五婶娘又叫唐幺爸躲在屋里从窗子上看了在院坝里忙着收玉米的朱玉群,还让唐万成帮着给堂哥参谋参谋。
唐幺爸当然说要得,看着虽然嘴巴有点歪,不仔细看的话倒也看不出来。但这姑娘屁股大,他妈给他交代过,选媳妇屁股大会生养儿子!唐万成不懂人事,何况又不是他选媳妇,就红着脸说哥说行就行,本也没他什么事嘛!
话说这朱玉群(当地人戏称她“猪一群”)也有点“二”,要不咋二十三、四了还没嫁出去?人倒也勤快,只是嘴巴生下来就有点歪,额头大而光、屁股大而翘,被人称为“前凸后翘”,加上脑壳有点木,十七、八岁了还追着大婶、大娘们问人是咋个来的?女的咋会生娃娃?说她傻呢她啥都晓得往屋里搬,说她能干呢她连搓麻纺线都不会,更别说针线活、织毛衣之类的了。这不,人都没搞清楚,她就欢喜着等着出嫁了,与唐幺爸倒还真是天生一对哈!
第二天唐幺爸他们一行回到家后开始高高兴兴做结亲准备,其实也没什么准备的,这家借点酒票、糖票,那家借点布票、油票,整一间房子打扫收拾一下,找点石灰用水一泡把墙壁粉刷一下,缝两件衣服、装一床被子就行,只等约好的10月16号新媳妇上门了。
15号一大早朱玉群就在大哥大嫂的陪同下到了阳华一个亲戚家,将就住了一晚上,想到不太远了,第二天快十点才出发,没想到三人走岔了道,问了好些人才在中午一点过到了路家湾。
在路家湾“二”得小有名气的唐幺爸结婆娘看热闹的当然多,林锦南和郭卫东他们都还小,但也跑进跑出看热闹,还稀罕地得到一颗硬糖吃。那时候也兴赶礼,人之常情嘛,一般就1元、2元,赶5元的话简直是大礼了,好些邻居赶1尺布也就2角5,赶一把挂面就2角钱,甚至还有抱着一捆柴火过来对着主人家笑一笑也算赶了礼的。
虽然大家都穷,但邻里之间的感情你不得不顾三。
不说那场根本算不上婚礼的婚礼了。只说朱玉群用背篼背了二十斤玉米、一床她母亲和大嫂用旧棉絮整整拆翻了一天给她弹的新被子,这就是她们家能够给她这个老姑娘的全部陪嫁,在哥嫂的陪送下嫁到了西都这个省城近郊的路家湾唐家。不说美丑,大姑娘出嫁总是新媳妇嘛,进了新房不能出来乱跑,得等到新郎在外招呼应酬完亲朋好友晚上入洞房,第二天早上新媳妇才能一早去给婆婆请安。
进新房前,她偷眼瞄了瞄在院坝里忙绿的唐万成,而唐万成根本就没看她一眼,自顾自忙着挑水劈柴搬桌子。她却忽视了一个细节:那天到她们家的唐幺爸今天穿了一套蓝卡叽布的新衣,而抱柴、抬桌子的唐万成依然是一身补丁加补丁的破衫褂,哪个是新郎完全可以一目了然嘛。
好,晚上凑热闹的邻居们都走了之后,新郎该入洞房了。
唐幺爸这方面可不傻,平时看到的、听到的,加上母亲、姐姐们给他交代的,他早就急不可耐了。而朱玉群的嫂子在来的路上也给她交代了一些第一晚她应该注意的事,她有点焦躁不安,想到那个强壮的男子就要进来和她一起睡,她有点害羞,又有点小兴奋。只是昨天,今天连续走了100多里路,她实在有点乏,干脆就脱了外衣只穿了肚兜和花短裤上新床拉过被子盖在身上打着呵欠不知不觉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她感到有人在拉扯她的衣服,想起嫂子教她的一定要装着害羞的样子,她不敢睁眼,装着很害羞的样子半推半就就与她心目中想了无数遍的男人成就了好事。
待唐幺爸第二次翻身上马又与她纠缠在一起的时候,她才发现压在她身上的男人不是那个强壮的小伙子,而是那个看着实在有点猥琐的小老头般的男子。不过,木已成舟,她初经人事,唐幺爸这方面能力不错,带给她前所未有的快乐,加上一张蜜蜜甜的嘴,终于打消了她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积极配合他尽享鱼水之欢。
这是一段时代背景下的奇怪姻缘。实在有点出乎意料的是,好好结了婚就算了嘛,两位奇葩人物就不按套路出牌,没隔几天就传出了二人的新房奇闻,而且言之凿凿均是二人自己口中说出来的:
“朱一群,晚上唐幺爸没有收拾你嘛?”
“咹?咋个算收拾呢?”
“就是他脱没脱你的衣服裤子爬到你身上?”
“你们说的那个嗦!哪是他脱的嘛,我自己脱的。好笑人哦!人家还没准备好,他估到就爬上来了……”
哎!好一个“二”婆娘!
陈万福这个生产队长也把唐幺爸烧了一盘:
“老幺儿,你们猪一群的nn大不大?”
“陈大胆,你娃想干啥子?别打我们玉群的主意哈1
“哪个打她的主意哦!nn那么校”
“你晓得锤子!起码有小土碗那么大,可舒服了。”
“是不是哦?我看就只有橘子那么大,太小了、简直太小了,有啥子摸头嘛?”
“我好久说过假话嘛!不信?不信哪天我让你亲手摸一摸1
“是不是哦?你娃只晓得逗起我耍嗦?”
“老子说话算话!那个龟儿子不干1
看看,一个比一个“二”,真他妈一对活宝!
再回到陈万福身上,他胆子是大,但也要分人。他可以不怕大队长、大队书记,甚至还敢顶撞几句公社副主任张志强,可他也有怕的人,就算在本生产队,像西都科分院的林世谦、刘明富,在中学当体育老师的林大全这些人。更让他虚火的还有三个外来倒插门的军人,一个是老红军、老八路黎江海,海哥有时候实在看不惯他二不挂五的做派,可以随时随地指着他的鼻子把他骂得狂眉狂眼。而林家英的老公刘百川这个军区被服厂的生产科长也从不买他的账,曾在一次生产队分麦子的时候,陈万福玩大小撮箕作弊,刘百川提着一根扁担把他撵得鸡飞狗跳。还有一个军人他更惹不起,村妇女主任蔡文秀的老公、江锋的爸爸江徳忠,人家是省军区的大干部,光听那大嗓门,陈万福就得躲着他走。
当然,公社屠宰场的辜云光、供销社的主任郭大志,他也一向是笑脸相迎,他同样惹不起。
别说以上那些有文化、有些本事的大人,连郭卫东、林锦西这几个小孩子都不怕他这个生产队长。
有一次,卫东、锦西和徐小青,这徐小青就是徐麻子和贾素芬的大儿子,他们三个六、七岁的孩子各自在江边上割猪草,卫东和锦西割得多,徐小青割得少只有半背篼。但他也不笨,悄悄抱了两块石头埋在背篼中的青草里,结果被卫东和锦西发现了。当时没说,三个孩子背着猪草去生产队养猪房过称,郭卫东47斤,林锦西42斤,徐小青61斤,生产队记分员林开元分别开了1.4分、1.3分、2分的工分单给他们叫他们回家交给父母。
卫东和锦西不干了,给记工分的林幺爸又说不清楚,就拦住背着手从养猪房经过的队长陈万福,向他告了徐小青在猪草里藏石头作假的事,他们哪想到了陈万福是徐小青“二爹”的身份,结果陈队长不骂徐小青,反把他俩臭骂一顿,还扬言要没收他俩手中的工分单。
这下林锦西和郭卫东气惨了,二人气冲冲跑到江边上商量收拾徐小青、报复陈大胆。
结果,傍晚徐小青在与他们几个玩扇烟盒纸的过程中,郭卫东和林锦西硬说他作弊,几句争执还没完,马上拳脚相加,两个打一个,打得徐小青鼻青脸肿的回家了。
一看儿子挨打,贾素芬不干了,虽说麻子丈夫不在家,可她有更大的“靠山”嘛!心知肚明的陈万福当然知道是中午养猪房收猪草这两小子起的报复心,就拿出队长的派头来到锦南他们大院把两个小子分别向两家大人给告了,末了还作了警告式的“最高指示”。
郭大志和林世谦当然不怕陈大胆,但听说自己两个本就要大一些的孩子把人家徐小青打得那么惨,还两个打一个,这总是不对的三!于是,出于教育孩子的目的,当晚郭卫东和林锦西回到家后,分别吃了一顿“竹片熬肉”,屁股疼了好几天。这郭卫东本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和林锦西挨打后心中要报复陈大胆的念头更浓烈了。
第二个星期天,机会来了。郭卫东眼见陈万福一大早就牵着牛到江湾里去,叫上林锦西脚跟脚也悄悄往江边走,两个小孩躲在水泵房后面看见陈万福捡起一块石头将尖尖的木桩砸进砂石地里,那长长的牛绳一头就拴在木桩上,然后起身拍拍手走了。
看着陈万福上了江岸过了皂角树渐渐走远,两个小孩嘿嘿一笑飞跳着奔到木桩前去解那长长的牛绳,可陈万福也怕牛跑,打的结当然又牢靠又结实了,两人怎么解也解不开。卫东也聪明,见江边有一段干树枝,跑过去拖过来把牛绳在手臂粗的木棒上缠了几圈,利用杠杆原理硬是一点一点把陈万福狠劲砸入砂石地中的木桩给抬了起来,然后捡起石头打那鼓着一对大眼睛瞪着他俩的壮牛,那牛撒开四蹄沿着江边跑了,精明的卫东没忘把那段树枝拖到江边扔进了江水中。
他俩的报复行动没被大人们发现,却被同生产队的“妖精”张红英发现了。
当天傍晚,陈万福去江湾里牵牛,哪里还有牛的踪影!这可是生产队里最壮实、最好用的得力耕牛啊,几百亩田主要靠它呢!
在那个年代,颇有些政治觉悟的陈万福首先想到的是不是jjdr搞破坏?slfz些都被基干民兵们管制起来的,这方面他也不敢确定,但那么大一头牛不见了这是事实。他着急地召集好多社员分头到处去找,又赶紧叫马文书通知了大队书记,还准备去派出所报告宋公安和毛所长。
一夜无果,派出的几十个社员回来都说没找到牛,气得陈万福捶胸顿足,直到半夜三更才到贾素芬身上找到点安慰。
这事儿的动静搞得有点大,公社武装专干为此还把好些“四类分子”挨个审问了一遍。没想到第二天下午公社接到报告,说路家湾下游石壁大队捡到一头耕牛,一说特征,正是陈万福这边跑丢的那头。
至此,这事儿原本该画上一个句号了,没想到他妈的张红英“妖精”这张快嘴,竟把郭卫东、林锦西怎么放跑牛的事给说了出来,还说得活灵活现,很快就传到陈万福的耳朵里,这还得了,当晚陈万福气势汹汹就找上门来了,发了一顿脾气,可他又不能把两个几岁的孩子怎么样,就只好在两家大人身上出气,一家扣8分工分,气得锦南母亲和郭卫东母亲与陈万福大吵一架,站在大院门口的黎江海也指着陈万福骂了一通。
黎爷爷本就喜欢锦西、锦南、卫东他们这帮小孩,搞清楚事情的原委后哈哈一笑:两小子有脾气!但你们得动脑筋三,那牛是公家的又不是陈大胆私人的!哪怕你们去堵他家的阴沟、堵他陈大胆的烟囱都行,为啥放跑生产队的牛嘛,真正搞丢了还不得让你们家里赔一大笔钱!
黎爷爷本是一句戏言,可郭卫东听进去了。当晚就在江边上扯了一大抱青草,爬上陈万福家后墙,一股脑儿全塞进了陈大胆家那高高的烟囱,害得第二天一早陈万福的家里浓烟滚滚像着了火一样,气得陈万福叉着腰流着鼻涕站在路口破口大骂,骂完后跑到徐麻子家去吃早饭去了。
这一点你娃郭卫东和林锦西就没想到,人家陈大胆早就和徐麻子在一个锅里搅食惯了的!
记不清哪一年了,当时林锦南他们也就七、八岁吧,路家湾又出了一件大事。
那天,江湾里人山人海,到处红旗飞扬、彩旗飘飘。江湾大坝子中间搭了一个大台子,后面竖起一个大大的牌子,上面写着“庆祝伟大领袖畅游长江x周年·暨西都军民渡江大会”。
当时西江河中的水还是有点深,应该在3~4米深吧,一个接一个的领导在台上大话筒前发言,说的啥子其实好多人都没听清楚,换衣服的、作下水前准备运动的,反正有点乱。
等台上的人讲完话,三个当兵的就站在台子边上,举着信号枪对着天上就开了三枪,三颗信号弹升上高高的天空,只见16个当兵的背着枪护卫着一个长长的木筏最先下水,木筏中间是大大的领袖半身像,木筏边上还绑了好多小红旗,接着又是120人的解放军战士方队,后面是120人的公安方队,接下来是100多人的男民兵方队和100多人的女民兵方队,最后是200多人的群众方队,共8个方队依次下水向对岸踩着“假水”缓缓游过去,边游还边高呼口号,在西江河对岸略事休息后又在这边的指令下整队按顺序游了回来。
两岸还少见的架起了好几台摄像机,一些拿着照相机的人跑前跑后拍着照,十多个高音喇叭里放着高亢的歌曲,水中的方队不断高呼口号“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争取胜利1“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1“伟大领袖万岁、万岁、万万岁1让人热血沸腾,恨不得自己也下到江里去游个来回。
渡江段的上游、下游分别牵了一根作了标记的粗绳子,竟然还有两艘汽划子在江面上开来开去,这也算让人开了眼界,真算得上是路家湾的一个盛会、一件大事了。
儿时记忆中路家湾的故事还很多,卫东、锦南、江锋他们在一天天长大,时代的脚步也在稳步向前。1979年以后,有一种说法是英明的新一代领袖“拨乱反正”,让中国迎来了发展的春天。
政治老百姓不懂,但身边的悄然变化却逃不过老百姓雪亮的双眼。
渐渐地,开始实行分田到户,农民的积极性高了,家里不缺吃了,锦南他们四兄弟在一个星期天还和父亲一起新修了一个大大的自家的粮仓呢!没玩成,但有希望、有盼头,一家人都高兴。
慢慢地,卫东、锦南、江锋等人的衣兜里都有了1元、2元甚至5元的票子,买点自己喜欢的书、在学校订些自己喜欢的报纸、买点小零食、看两场电影那可随意多了,这在前些年可是不敢奢望的。
林锦南就清楚的记得,在1976年之前,他自己衣服包里的零花钱可从没超过3角,有一年学校清明节组织同学们去西都文化公园给烈士扫墓,他和弟弟锦北二人报了名,好说好歹母亲给他俩准备了一些吃的,第二天总共就给了他们两兄弟5角钱,逛了一天公园,晚上还剩了1毛7回家乖乖交给了母亲。
时代印记铭刻很深,成长的快乐依然继续!
林锦南和江锋都长高了、壮了,而刘万平、郭卫东他们该面对一年一度的高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