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晚谷庭仪他们被海涛救后,次日天明,张妈妈带着两个婆子早巡,发觉北院的厨房里没有月鹃,看天色都快大明了,怎么可能月鹃还在贪睡呢?
诧异地往北院上房走来,却见赵氏兄弟坐在上房门口外,似在打盹一般,上前一人赏了一耳光,谁知他俩却没反应,又各自踢了一脚,低声骂道,“你们还睡?”
赵家兄弟仍是没有反应。
一个婆子小声道,“没对。”
另一个婆子弯腰摸摸他们的鼻息,却是有呼吸的,怎地会睡得这样沉?再看大门上,一把大锁紧挂。难怪月鹃没去厨房作饭,原来这门一直给锁着。
一个婆子上前用力推了推赵二,他咕咚一声倒在地上。
张妈妈吓一跳,赵氏兄弟中邪了?
这事有些古怪,连忙让个婆子去大门上找护院头头张国叫几个人来,另外让个婆子回东院去请大太太来。
张国带着几个新招的护院跑来,一个检查了赵氏兄弟的情况,惊异道,“他们似中了极重的迷香。”
张国解下赵二身上的钥匙,让两个兄弟把他们背回大门处,亲自开了门,叫声,“月鹃。”里面没有人答应。
若在平时,门开晚了,月鹃便会在屋里闹,可此时天色都大明了,她竟没有动静。
张国看一下张妈妈,示意她进去看看,莫不是屋里的人都死了?
张妈妈皱下眉,怕进去被谷庭仪发疯用东西砸她。对个护院小伙道,“力娃,你跟我一起进去看看。”
月鹃平时不是睡在外间的罗汉椅上,就是住在暖阁里。
可是这两处都无人。屋里的东西也摆放得甚是整齐,张妈妈觉得纳闷,未必老太婆把月鹃叫进去睡在里面的椅子上了?
她小心地在卧室的门帘处。掀起帘子,往里一看,里面黑黑的,窗帘关得紧严,只得点上盏灯往里一照,屋里被子叠得整齐,却空无一人。吓得全身一冷,大门明明是锁上的,怎么会空无一人呢?
连忙把灯交给力娃,“你再看看。我怎么没看到里面有人?”
力娃把灯往屋里照了照,一看里面没有人。立即叫起来,“不好了,老头老太婆跑了!”
文氏带着秦妈妈和雪娥从外面冲进来,张妈妈哗哗地拉开里屋的窗帘,屋里立即明亮起来,窗户虽然被封,但有留有透手堂大的缝隙。
张国进来道,“大太太,恐怕昨晚有外人来过。不然赵家兄弟不会中了迷香,到现在都没醒来。”
文氏眉头一皱,走进平时两老放东西的内间走去,爬上阁楼,一看不由倒抽口凉气,上头那窗户离地面至少有四尺多高。两个老东西敢从上面跳下去?还有一只暗红的木匣也不见了。
秦妈妈得瑟一下,吓得不敢出声,显然,谷庭仪是被外人救走了。
“快,给我派人出去浑水县的码头打听,早晨谷庭仪坐谁的船走的!”文氏连忙吩咐张国。
海涛来救谷庭仪走时,和兄弟们从上游包好一条船来到浑水县,救出人后,连夜就走了。因此张国和几个兄弟出去打听了一上午,没打听到有人看到谷庭仪一早离开的事。
文氏肯定两个老东西突然不见了的事,一定和寻香有关。这扫把星的手段还真厉害,竟然从她眼皮下把人救走了。
当即写好一封信,半下午派了个专人拿着她的信去巡城找汪三。
“大太太,这事恐怕麻烦了吧。若是让老爷知道……”秦妈妈越来越担心大老爷知道屋里囚禁老人的事,想象不出会有什么后果。
谷柏华虽然自私和贪婪,还没到可以不顾老头和老太婆的地步。
“怕什么?谁能证明我囚禁老人了?”
这种事谷柏华没有亲眼看见,又没有人敢作证的。文氏毫不担心这事,她只担心两个老东西跑出了她的手掌心,把他们手上的十多万两财产给寻香。
很快,她生出新主意,两个老的敢跑?那就让你知道跑的后果,正好派了两个执事,去帮忙收谷庭仪的秋租,并占了北院和后面的三座小院。
她早就想住北院了,待沛丰夫妇一回来,她便正式搬进北院。至于谷庭仪手上的地契,只要寻香在巡城不跑,她就会另设法弄回来。
谁想第四天下午,沛丰一家回来了。
文氏正带着秦妈妈和张妈妈在北院里清点家什么,听说沛丰回来了,又高兴又吃惊,他们不是去巡城办事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东院上房,沛丰夫妇阴着脸坐在她屋子里,夫妻俩把脸各自扭向一边,似吵过架一般。
“祖母。”浴强和宝笙很久没看到祖母,扑上去向她撒娇。
“强儿,笙儿。”文氏感觉有事,应付了下孙子和孙女,让青儿和魏妈妈先带他们回屋去。
汪氏一看到她,泪涕齐下,拿着张帕子,扑进她怀里伤心大哭起来,“母亲!”
文氏一怔,汪氏可极好强的,什么事能把她气得哭?连忙拉着她坐下,柔声先问华姿家的事,“姿儿那边没事了吧?”
虽然前面华姿有送过信回来说没事了,可具体的文氏并不清楚,不弄清楚,她不能彻底放心。
汪氏边哭边道,“我们到了威远侯府,那个伍氏的风湿病的确好了许多,不仅能够下床了,还能在院子里拄着棍子走路,只是不能走得太久。伍氏听自己的人说,这些年华姿管家,暗中肥了谷家,所以嫉恨得很,怪华姿不守当初的承诺,没有公正地管家,要收回主母权。侯爷虽不心疼她,可是她毕竟是伍尚书的女儿,又是结发妻子。”
文氏看她边哭边说,气急得不时咳嗽,连忙亲自把茶水递到她手上,哄着她,“我的乖儿,喝点水,慢慢说。”
瞟一眼沛丰,一直搭着头,脸色又青又黑,纳闷沛丰怎么会这样呢?莫不是沛丰在外面搞了什么女人?
“伍氏的病没好利落,侯爷觉得两难,怕她管家这病不会好。伍氏娘家便弄了个年轻的堂妹伍婉丽来,她生得漂亮,能说会道,念过书,极会讨人喜欢,伍氏有把仙丽给侯爷作妾的意思。哪个猫儿不好腥?侯爷巴不得呢。”
文氏听到此处,着急道,“若是那样,侯爷府还不变成伍氏姐妹的天下?”
“幸好我们夫妇去得及时。当初娶华姿时,毕竟是娶的平妻,又有长子元烨。侯爷对元烨宝贝万分。因此,我们去的最初几天,侯爷和华姿有带着我们到处游玩。我便暗中让人给我大哥送了信去,请他想想办法,如何能破坏掉侯爷纳伍婉丽为妾的事。”汪氏和婆母说会了话,心情好起来,慢慢停止哭泣。
“你大哥怎么说?他可是个办法多的人。”
“我哥哥说,这阵朝庭调整大,原来有批老官员都受了冷落,又贬了一批年纪大的官,可能太子要继位了。听说伍尚书为人刻板,性子清冷,已经六十,恐怕不会再得重用,伍夫人想夺回主事权,就是看到了朝中的变化。威远侯府一直没请封诰命夫人,也没立世子。威远侯是太子的堂兄,一向是太子这边的支持,太子继位后,必然会封赏一批人,华姿生的儿子,到时自然会被封为世子。因此暂莫和伍氏正面冲突,甚至可以把主事权交还给伍氏以显谦恭。那伍氏多年不管家事,就是她堂妹再怎么聪明,对府里的事并不清楚,随便找几个机会,就可以让她办砸些事,现在朝中紧张,侯爷哪有太多心思用在家里的那些事上?为了安心,还不是又把主事权交给华姿?因此反而得到更多的信任。”
文氏听得心里悬悬的,皱眉看着汪氏,“你们就没设个不地,把那个伍婉丽给拔掉?”
“有啊。我大哥这么一说,我也开窍了。侯爷那么宝贝元烨,是啊,我们就让华姿把主事权交还给伍氏,然后挑个机会,说伍氏姐妹虐待元烨,不就得了?”
“那这事有没有办嘛?”
“有啊。我们去的第六天,华姿便托词身体不适,把主事权交还给伍氏。伍氏果然让伍婉丽代管家事,她只动动口和脑,她姐妹俩倒是很聪明,怕华姿在侯爷面前说坏话,处处都让着华姿,对元烨百依百顺,比亲生的还好。可是这几年,威远侯府的人几乎都被华姿拉拢过来了,大家对伍氏那个废物也不甚喜欢,谁都不愿意天天去伺候着一个瘫子。那伍婉丽毕竟嫩了些,为了讨好元烨,便暗中打听他喜欢吃什么。这不,机会就来了?”
汪氏越讲越激动,先前苍白的脸色,变得红光满脸的,两眼直放光。
“快说!”文氏感觉到她在这事上肯定立了功,冬瓜脸上布满慈爱和欣赏。
汪氏得意地道,“我一听说这事,马上给华姿出了个主意,元烨有个毛病,吃不得虾的,只因伍氏一直瘫痪,对这事不清楚,原来给元烨看病的一个太医说过,不只元烨虾不能吃,就是蟹也不能吃的。偏巧伍氏姐妹俩好吃海鲜,伍氏便让伍婉丽差人去购办新鲜的海鲜。
我教华姿暗中让丫环给伍婉丽透个信,说元烨最爱吃油炸海蟹。伍婉丽便费尽心思弄了一大筐海蟹回来,让厨房用八角、花椒、陈皮、生姜、尖椒油炸了很大一盘,吃饭时当侯爷的面给元烨一端上来,伍婉丽在一旁还说是专门给元烨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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