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深遂的眸子闪过一丝阴寒。竟然有人冲他和老太婆下毒,恐怕是嫌他们活着碍眼了。沉吟一会,阴着脸道,“除了寻香,大家都散去吧。我老了,精神不好,想安静一会。”
文氏眉头深皱,一幅委曲的样子。若是就这么走了,她还不背一身暗名?
祖父对她淡淡一笑,“大媳妇,你莫多虑,对你,对月鹃,我们都一样相信。这事这么奇怪,恐怕是个意外。”
莫氏拉着文氏的笑,柔声道,“你莫多心。你也知道你爹原来当同知,心里装的尽是百姓之事,眼见月鹃出意外,自是不愿看到有人死在他的眼前。现在月鹃好了,都没事了。你们就先回去吧。”
汪氏搀着文氏,扯了下她,两人出了客厅。屋外有人好奇祖父祖母留下寻香要说什么,因月鹃刚才差点死了,不好强行留在外面偷听,纷纷向屋里的老人行个礼便离开。
寻香可真是给人长脸哪。柳氏搀着范氏跟在文氏她们后面,看着她肥壮的背影,心里笑开了花。她敢断定,月鹃那事一定和文氏有关。只是她用什么手段,什么时候下了那毒的呢?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谷园里所有的人都在思索这件诡异的事情,各房各院对此事有了高度的警觉。只怕有人想送走老的,好独占家产吧。
不只二房和三房清楚,就是西院偏房的都知道,谷家的产业已经上百万。
除了东院的,都庆幸,寻香用竹叶子救活了月鹃。寻香救人的本事,众眼所见,看来这两天寻香送的粥一定也放了什么益人的东西。经这一事,有人心中猛地一亮,前几天以为老太爷真是不行了,回想他这几天的病情,恐怕不是老太爷不行了,是有人想老太爷不行了。
虽然没人敢当面怀疑文氏什么,可是文氏脸上很挂不住,摆明了月鹃是祖母的心腹,她怎么会对主子下毒呢?还没走进东院,文氏就觉得背后似有无数双眼睛冷冷地盯着她,有无数个手指在狠狠地戳她的背脊。
东院上房,主子屋里,汪氏脸色柳眉紧皱,文氏瘫坐在上首的檀木大椅里,直吁气。
张妈妈和雪梅守在屋外,走廊上平时站着不少丫环婆子,此时一个人都没有。
“那寻香竟有这本事?”秦妈妈没去北院,没亲眼见寻香用竹叶救人的事,不敢相信。
汪氏斜扯着半边嘴,站在文氏旁边,冷冷地道,“母亲,你怕什么怕?反正又没人捉到现形。再说老太爷年纪大了,和老太婆又不当家了,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本来以为谷庭仪就快死了,谁知让寻香送两次粥,就给吃得精神起来。
昨早上文氏好说歹说,才令莫氏不要寻香今晨再送粥,让月鹃做是一样,早上眼看得手了,不知怎么地老太爷和老太婆,嘴里象含了银针似的,只一口就吐了出来,还说有个难吃的味道。
枣粥在谷家虽平常,可也不是真有那么难吃的。还有寻香,居然又让吴妈妈端一锅粥来。
“会不会是有人漏了风声?那药放在水里,可是无色无味的。”秦妈妈怀疑地道。
“可是除了我们谁会知道这事?就是张妈妈都不清楚这事的。”文氏眉头一皱,思付着下一步的事。
“这几年谷家变得这么富有,还不是靠母亲能干?”汪氏早没耐性对两个老东西用太多手段。
“大太太,大小姐有信来了。”雪梅在外面高兴地通报。
“拿进来。”文氏心情立即好了许多,坐起身,挺挺背,不知大女儿又来信说什么开心的事回来了。
每个月华姿都要送信来的。算算日子,正是该到她信的时候了。
“信是汪老爷派人送来的,汪老爷的人还在外面。”雪梅把信交给文氏。
“我出去打发他吧。”汪氏笑一笑,扭着腰出去。
文氏打开信,慢慢读了,脸色却是一紧。
秦妈妈道,“有事?”
文氏脸色难看地道,“你让玉凤把汪家的人带进来,我有话问他。”
玉凤是汪氏的名字。秦妈妈感有事,连忙追出,怕汪家的人给汪氏打发走了。
还好汪氏叫着汪家的人去了隔壁的客厅,给他茶喝,正在赏银子。
汪家祖父是个六品官,是谷庭仪的下属,可是到汪氏父亲这一代,一直不出文昌,到汪氏这一代时,她哥哥汪仕来,人如其名,五年前过了举试,在巡州通往皇都的卢轱县当县伊。威远侯府离卢轱县很近,只有五十里路,华姿嫁进威远候府,还是汪仕来的功劳。因此华姿的家信,只需送到汪仕来手上,他便会派亲信,亲自送回浑水县。
送信的叫汪三贵,是传门为汪仕来送重要信函的仆人。
“大奶奶,大太太说有话要问送信的人。”雪梅在客厅外道。
汪氏向汪小贵招招手,本来外男不近内堂的,可是到了东院,规矩都是东院的,保况汪三贵送的重要信来。
汪三贵搭着头,站在门口,不敢进去,文氏在屋里轻声道,“三贵,你不进来,我怎么问你话?”
汪氏心中一惊,出什么事了,婆母的声音不对劲。
汪三贵勾着头迈进高高的木门槛,往屋子中央走了两步。
文氏问道,“你们家老爷把信交给你送回来时,别的可有说什么?”
汪三贵茫然道,“老爷只说是侯爷夫人的信,很重要,不能送丢了,因此每次都有派人保护,这次也汪例外。”
“威远侯府的人把信交到你老爷手上时,你可有听说什么?”
汪三贵摇摇头。
文氏点点头,从茶几下的抽屉里摸出一块碎银子,“玉凤,让雪梅带三贵到隔壁坐会,待我们商量下,给姿儿写好回信。”
汪三贵从汪氏手上接过银子,点头哈腰地退出去。汪氏紧张道,“母,妹妹来信说什么?”
“情况不妙。侯爷夫人伍夫人,多年来的瘫迹好转,如今好了伤疤忘了痛,对姿儿不但不感激,还排挤她,要她交出家里的主事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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