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洛水一步步地走过去,看着脸色憔悴得无从掩饰的宋书煜,虽然对他颇有微词,却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舒殢殩獍
而且,这个男人无论怎么看都是那么该死的有男人味儿。
他说不出心里的感觉,有点恨宋书煜的迟钝麻木,也有点恨自己的不坚定,如果那天两人争吵的时候,他能不被宋书煜的话气到,平声静气地给他摊开了解释,或许结果会有所不同,而且,他万分懊恼的是,那天晚上接到桑红的电话,为什么要对她说出梅晓楠的地址!
他觉得桑红是稳稳地占着上风的,谁能想到一贯聪明沉静的女孩子竟然会着了圈套!
算起来,他们俩都对桑红的死,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几天两人显然都在努力地回避着对方,生怕碰触这个敏感的伤口。
不然,何以这么久都不联络,更不会有这样的悲伤啊!
“好久不见,今晚的布会看得出很成功,一起喝一杯庆祝一下?”宋书煜看着秦洛水,伸出手来祝贺。
对于他这种成就点太高、从来不夸奖肯定人的家伙来说,能从他的嘴里听到“看得出很成功”的评价,绝对是难能可贵,搁往常秦洛水一定会笑得眉目生辉,但是此刻除了略微有点意外之外,并没有多少喜悦感。
“是好久不见,还是一起喝一杯祭奠一下为好。”
秦洛水微笑着伸手和他相握,姿态风华绝代中又有着丝丝的疏离,他觉得桑红的死就像一根刺,横亘在他的心中,让他无法再像从前一样对待宋书煜,他也不知道宋书煜今晚找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总之,他隐隐有种感觉,好像他们俩再也无法回到从前那般贴心贴肺了。
“正合我意,去我那儿?”宋书煜显然没有想到秦洛水的话会如此的尖刻,不过也正中下怀,省得绕圈子。
“当然是去我的地盘了,这么晚了骚扰到你的手下很不道德,走吧。”秦洛水说着露出了一丝笑容,宋书煜能来捧场,还能想到请他喝一杯,这让他觉得心里暖暖的,是该醉一场把一切都说开的。
宋书煜点头,和他并肩走着,其余的人都自动地往后推了一步的距离,然后缓缓地跟着,显然秦洛水身边的人都知道宋书煜的身份。
“老太爷还好吧?”秦洛水当然知道他那能够进到会场的票是从哪里来的。
“就那样,出了这样的事情,他怎么能笑得出来。”宋书煜也不掩饰什么。
秦洛水听着他的话,不由觉得气闷:
“今晚我们品酒过通宵,难受得太久了,需要把那种情绪释放一下。”
宋书煜觉得他的话正说中了自己的心思,当即脸上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容,带着朋友间的信任和熟稔,挑眉看看他:
“只要你能熬得住,我这习惯了失眠的人是无所谓的。”
“实话说,自从——出事之后,我也开始——失眠了。”
秦洛水那神色是说不出的哀婉,怅然中有着一丝遮掩不住的凄楚,夜色中看得宋书煜心底一阵抽痛。
宋书煜直接跟着秦洛水上了楼,乘坐电梯,进到了秦洛水那个装修得很另类的办公室。
想要说说私密的心理话,显然这样的场合更让人放心。
秘书很快就送来了宵夜,秦洛水起身打开了茶具,洗干净手,开始准备泡茶。
宋书煜是第一次到秦洛水的这个办公室,办公室竟然还有这样装修的,这是他的第二个类似于惊叹一般的反应。
他的双手插在衣兜里,在秦洛水的办公室逡巡片刻,站在恢宏的大阳台上,俯视着脚下的万千灯火,头顶的星体和身边仿制得极好的粗犷风格,让人有种身心舒坦的感觉。
他不由自主地赞赏道:“一进到你这里,心情就好了很多,这里的装修很不同寻常,让人放松又惬意。”
他说着就到一根罗马柱下站了,伸伸臂,放松了身体,然后盘腿就坐到了罗马柱下。
秦洛水有些得意地轻笑,看着他的姿态,手下的动作一停,他忽然想起了桑红曾经在那个位置坐过。
不过,他当然不打算和宋书煜说这样的事情,这醋坛子,说了不定他会怎么想,那天因为梅晓楠的事情,好像就已经说了过头话了,显然宋木头很介意桑红和他的关系太近。
室内的空调调的温度很高,秦洛水进来之后,就脱了外套,只剩下衬衣。
宋书煜坐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干脆也脱了外套丢在一侧,放松地挽起了白衬衣的衣袖。
“咱们好像很久都没有好好聊过天了。”
宋书煜看着秦洛水白皙的手指动作优雅地开始在用开了的水冲第一遍茶叶,觉得真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他曾经觉得秦洛水是因为机会才和他以利相合的,此刻看来并不是这样,显然他已经用自己的那套做人的方法态度,让他另眼相看了。
“是有很久了,你还好吗?”秦洛水问他。
宋书煜摇摇头:“不怎么好,出了这样的伤筋动骨一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好得了!
你怎么看待这件事情?”
“悲剧生就生了,还是不要过于咀嚼沉浸悲伤的好,人生就这样,来来往往之间,最终剩下的总是一个人,该走的都会走,命里注定一样,等到死去的那天,不是就又见着她了吗?”
秦洛水面色一副大悲之后的寂然,淡然地给他讲着大道理。
手里那晃荡着茶水的盏子手法优雅,行云流水一样可看可赏。
宋书煜起身走到那处隐蔽的酒柜处,开了柜门,打量了片刻,竟然笑着那处一瓶很简陋的老白干来:
“真是稀罕人,你这样金贵的酒柜里,怎么会摆放这样档次的酒?”
他看看里边,这样的酒好像有两瓶,于是干脆都拿了出来,抬手又关好了酒柜。
秦洛水看着他掂着两瓶酒走过来,觑了那酒瓶子,一副无语的模样:
“你怎么从那么多的酒里边愣是找到了这样的两瓶古董来?”
宋书煜踢了个软榻到小几的边上,把那酒瓶放了一瓶到桌上,另一瓶拿在手里打量:“古董?怎么,很久吗?”
“先说说为什么要喝这个?”秦洛水停下手里的动作,给他冲了一小盏茶放到了他的面前。
“看着它们觉得亲,然后就拿了,这理由行么?”宋书煜笑得很淡。
“是啊,看着它们那简陋的包装,就会想到咱们曾经一无所有只有着灿烂梦想的青春岁月,记不记得,在y国的时候,这样的酒常常让我们喝得乡愁满怀、泪流满面?”
秦洛水端起一小盏茶轻轻地抿了抿。
“是啊,流逝的一切都再也回不去了。”
宋书煜也端起面前的小茶盏喝了一小口,他觉得胃里顿时就暖和舒畅了很多,诧异地打量着放在桌上的大茶盏里的茶叶,又看看杯子里清澈的茶水说:
“台湾的冻顶乌龙,确实味道不一般。”
秦洛水抿着唇轻笑:“当年咱们喝酒时,一口咬开酒瓶的盖子,仰头就豪气地往喉咙里倒,现在喝酒时,我第一个想到的是先保护胃——毕竟,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醉的吐得一片狼藉的少年,人们看到了也不过笑一下就过去了;可是咱们这样的年龄的人,喝得太高,醉意醺醺,会让人觉得落魄潦倒。”
宋书煜点头,显然是深有体会:“是,这酒也不是敢随便醉的。”
“好了,闲话少说言归正传,咱们今晚聊天的话题就放到桑红的身上,有什么难受的,有什么怀念的,有什么懊恼的,咱们都借着酒意,吐出来为快,该哭的时候哭一把,该笑的时候笑两声,算是给她短暂的生命一个交代;
明天天亮之后,让这一切都成为过去,不要再为她太过伤怀了,她泉下有知,想必也不会怪我们太无情,毕竟,活着显然更艰难一些。”
秦洛水又给他倒了一盏茶,然后就探手拿过去另一瓶老白干。
宋书煜回味着他话里的意思,怅然道:“活着显然更艰难一些,这话太对了,她是不是就是这样想的,所以才义无反顾地给我留下一个倔强的背影?”
“怎么?出事之前,你们俩吵过嘴?”秦洛水听出来他话里的意味,难道桑红为了梅晓楠曾经和宋书煜吵过?
宋书煜拧开酒瓶,然后对着瓶嘴喝了一大口,辛辣的味道瞬间充斥着他的味蕾,燃烧着他的胸腔,让他心底那百转千回的凄恻之意化作泪意涌出了喉头:
“她那样乖巧聪明的一个人,吵一架就好了,可惜,她只相信自己的判断,一点点的不悦都没有留给我,就那么不声不响地走了,我倒是在想她那敢爱敢恨的性子,为什么到了我的面前,就没有了棱角?”
秦洛水认真地看看他:“你在责怪桑红?哈——她到你面前为什么没有了棱角?你说为什么呢?
因为她爱你,太爱了所以才会太在意,把你当做她的整个世界,为你放弃了她的整个世界,可是你呢?
把她圈禁到你所谓的爱情的狭小的一隅,就任凭她自生自灭了!
女孩子没有归属之前,对她好的男人多了,当她选择了你之后,对她好的男人就只有你一个,你的冷淡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你的爱就是她呼吸的空气,就是她沐浴的阳光!”
宋书煜觉得有些话在舌底喉间浮沉游弋,不吐不快,尤其是桑红死去留给他的那种如同跗骨之蛆的疼痛,总是让他沉浸在汹涌的罪恶感里,刻骨铭心,转眼竟然得出她假死而退的结论,这样的落差感,让他几乎要无力承受:
“好,就算你说的有理,我一直都觉得和她在一起,她的真性情让我放松,既然梅晓楠都欺负她到那个份上了,她为什么到我的面前只是淡淡地一句话,连一滴泪水和委屈都没有?那天咱们在商量对策的时候,你说了我两句,我当时给了你脸色,她要是心里难受,完全可以说我两句,让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怎么会不重新地考虑呢?
可气的是她竟然要亲自去找梅晓楠,这是什么意思,她到底存着什么心思!”
秦洛水凝眉看着宋书煜,一副不认得他的模样:
“回味一下你那天说出的话,你要是忘记了我帮着你想,我问你‘为什么不能杀鸡骇猴?叶家不像是有多胆大的。’
你说‘那女人的背景不简单,随便动不了,她不是能随意拿来吓猴子的鸡!’
你这样凌厉地表态,桑红在一边听着会怎么想?
她觉得你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话,你在护着梅晓楠,你说没有证据不能轻易动那个女人,那么周密的策划,桑红都几乎要被搞疯了,找着证据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到的事情吗?
可是,眼看着桑红就要被梅晓楠搞得身败名裂;
她要是不做点什么,你觉得她是那种坐以待毙的窝囊废吗?
她去找梅晓楠显然只是谈判,谁能料到一去竟然就是不归路呢?”
宋书煜看着秦洛水:“我告诉过她,什么事情都交给我,她为什么不能等等呢?”
“这要问你自己了,为什么让她对你失去信任,显然你的话或者承诺无法消除来自她心底的恐惧。”
秦洛水喝了口酒,辛辣的老白干呛得他咳嗽了好几声。
宋书煜沉闷不语,开始闷头喝酒。
“想想桑红那样的一个女孩子,女人堆里巴拉巴拉这么多年,我也不过就见了一个;
这些天我就在想,我秦洛水就是把她推向死亡的刽子手;
想着如果我要是没有取悦你牺牲她的心思,她现在应该在a市那市里坊间混得如鱼得水吧?
一个一无所有只凭着灵慧韧性就能活得滋润的小女孩,竟然被一段已经逝去的感情给扼杀了,她的生命遭遇爱情的时候,是不是也太脆弱了点?
你让她有什么不满意就直接对你说,这话你说着都不觉得闪舌头?
你对她来说是神一样的存在,她仰望着你,她所有的快乐和悲伤都围着你转悠,我算是你身边能和你稍微说上话的人了,可是,你毫不留情地就黑着脸和我起高腔,她听着别说和你顶嘴诉委屈了,估计当时就觉得你一定是和梅晓楠又有了什么交集,不然,何至于此!”
秦洛水说完就瞪着宋书煜,一副鄙薄不已的神色。
他当然想得到梅晓楠为了勾搭到宋书煜,绝对会无所不用其极。
宋书煜那么维护她,自然心思动机不纯。
“我都快要结婚的人了,即便躲闪不过,和梅晓楠一起吃顿饭,也不过是对逝去的岁月一个缅怀,我真的没有想过要怎么着的。”宋书煜很无辜地辩白。
“哈——梅晓楠,这个女人是你心底的一个结,这个名字也是桑红心底绷得最紧的一根弦!一起吃顿饭而已,你说得轻巧,桑红会这样想?
我不知道你查出的真相是什么,但是桑红被你这无心之举推到了死亡边缘,却是事实!”
秦洛水的话有些刻薄起来,换了谁听得宋书煜这么说,看着他那懊悔又无辜的模样,准会气得吐血。
“连你也觉得我是害死了她?”宋书煜的脸色掩饰不住地苍白。
“不是你这副鬼样子做给谁看!我怎么听着你今天话里的意思,怨愤多于悲伤,是我敏感了吗?”秦洛水针锋相对。
宋书煜怔怔地愣了一下:“怨愤多于悲伤?我在抱怨?”
“是,你的眼里是怒火、怨恨、悲痛、恼怒,但是没有泪水。”秦洛水看着他的眼睛一个词一个词地念着。
“好了,我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该怎么解释这件事。”宋书煜神色十分纠结。
秦洛水看着他的神色心底有些莫名的诧异,难道这中间另有隐情?
他漫不经心地激道:“不用解释了,谎言会欺骗过别人,却无法骗得过自己!我曾经非常敬仰你做事的磊落坦荡,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这样挺好,我仰望你也仰视得太久了,脖子都有些痛了!”
说完他怅然地仰头喝了一口酒,不再说什么。
宋书煜沉闷良久,突然问了一句:
“如果——我说——桑红还活着,你相信吗?”
秦洛水的心脏有一瞬间几乎停止了搏动,随后,他全身死气沉沉的细胞顷刻间活跃了起来,整个人好像被这句话点燃了一样,他目光炯然地瞪着宋书煜。
宋书煜点点头,证明他说过那句话。
秦洛水眼睛四下里看看,显然是无法表达他现在这种震惊的情绪,终于他认真地看着宋书煜道:
“这句话是别人说的,我绝对不相信,但是,这句话是你说的,而且还带着求证的意味,这让我无法不信,你现了什么?”
秦洛水觉得自己喉头紧,他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却依然在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心脏震颤不已。
宋书煜看着他那一副急切地想要知道真相的模样,叹口气说:
“说就说吧,我也快被这样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变故弄疯了,今儿来这里就是向你讨主意的。”
秦洛水一听话音儿就明白,桑红的事情显然不是对外公开的那样。
一想到桑红还可能活着,他心里对宋书煜的那种芥蒂,竟然瞬间就消散了,他连忙把手里的酒瓶放下,抬手夺过去宋书煜手里的酒瓶,一并放在一边的地上,开始殷勤地给他冲茶:
“喝茶喝茶,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选择喝酒之后说,真是!”
宋书煜无语地看着他那态度几乎是瞬间生了平角移位,更觉得难受了,当即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水喝下,然后开始把调查出来的最终的真相简单地说了一遍。
秦洛水凝神听完,看着他:“这就完了?”
宋书煜点头。
短暂的沉默,秦洛水竟然噗嗤一声就笑了:“我觉得这丫头没有这么容易就玩完的,果然——你看过《这个杀手不太冷》这部电影吗?”
宋书煜摇摇头,他显然没有时间看电影。
“啧啧,建议你抽空看看好了,里边那个女主角娜塔莉—波特曼说过一句话,很能代表桑红的刚烈性子。”
秦洛水无限惋惜地啧啧连声,瞧着宋书煜一副隔岸观火的幸灾乐祸模样。
“我回去就看,补上这一课,你能不能不卖关子往下说了?她的那句话是什么?”宋书煜磨磨牙,他这边又是悲又是愤的,这货怎么瞧着一副极其欠扁的模样。
秦洛水对着宋书煜嫣然一笑,红唇轻吐:“要么爱!要么死!”
宋书煜眨巴眨巴眼睛,凝神静思,咀嚼良久:“要么爱!要么死!怎么会有这么刚烈、视爱如命的女人!”
“当然有,而且你就碰到了一个!真正的爱,不是诱惑,是温暖,对桑红来说,你的爱曾经让她变得勇敢、变得智慧而坚强;
她回报给你的,是她的整个世界,那种没有节制无法控制的爱就像没有节制的水和火一样,在无法得到你的回应时,就给她带来了灾难性的后果。”
秦洛水给他分析道。
宋书煜有些惊慌——是了!
这是不是说明桑红已经对他死心了,然后才会有这么疯狂的举动?
这一现更加加重了他被人背叛抛弃的那种羞恼。
“无论如果,她这样瞒天过海抛弃所有亲人的做法,让人——无法原谅!”宋书煜觉得心底的伤口被撕裂了一样地疼痛。
“喂——这样就太不讲理了吧?
是你的无动于衷把她逼成了那副样子,如果有一点退路,谁会去选择面对情敌的羞辱?
梅晓楠多大了?经历有多丰富你不是没有体会;桑红多大了?她去找梅晓楠时的遭遇,你能想象得到吗?
再说了,梅晓楠已经死了,这贱人死了死了还不放过桑红,就那么一句话,就能让你心底对桑红的眷恋内疚变成了愤恨气恼,你还不承认你厚此薄彼?
桑红说梅晓楠陷害自己,老郭这样的人证都找回来了,也没有看到你把梅晓楠怎么样;而梅晓楠一句她没有杀桑红,而是桑红伤害了她,你就听了进去,然后多方求证去证明桑红是有预谋地要谋杀梅晓楠,然后制造爆炸案让自己轰轰烈烈地隐退;
你满怀悲愤,觉得她背叛了你,抛弃了你,不信任你等等等等,你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人了,你都没有现自己的心态有问题?
还有,‘她这样瞒天过海抛弃所有亲人的做法,让人——无法原谅’,宋书煜,你头脑清醒一些,即便你说的就是事实,她这样做谁逼的?
她成为一个笑话被损害被一步步地逼疯,和她选择破釜沉舟地用死来唤醒你的理智,给自己讨回一个公道,有什么错了!”
秦洛水一连串的逼问,让宋书煜听得如雷轰顶,怎么道理转了一圈,在谁的口中说出,都是那么有说服力?
秦洛水看着脸色诡异多变的宋书煜,忽然抬手去摸摸他的心口。
宋书煜不爽地一把推开他的手臂:“干嘛?”
“帮你摸摸良心还在不在!
做错了,失去了,就要勇于承担后果!
哪里能习惯了强势,利用手中的权力,一边用话语来鞭策自己,却要用权力的利杖去鞭打桑红?你给她留条活路吧!”
秦洛水无语至极,气愤至及。
宋书煜被他的话呛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愤愤地瞪着他。
“怎么?觉得我的话过分了?好了,就按你说的是真的,桑红都经历了被炸死的风险才有了脱身的机会,你为什么不当做做好事,放过她好了,还让更加厉害的人物去寻找,你这名义上是爱她,担心她颠沛流离,其实是把她再次推入绝境,她还能再安然无恙地假死一次吗?
梅晓楠对外的死讯没有公布,桑红可能就会被m国当局当做梅晓楠去对待,怎么可能让你们的人把她活蹦乱跳地带回来?你们找到了她,不过是引着洋鬼子把她弄得更加凄惨而已!
醒醒吧,多年来的身在高位,你被女人和家人宠坏了,视野狭小,胸怀仄斜,肌力减弱,肺廓扁平,你自己说说,即便真的千辛万苦地把她弄回来怎么办?
她都是当着全国人民死去的英雄了,你怎么让她活过来?”
秦洛水的嘴巴很利落,宋书煜压根儿就不是对手,听着他这么滔滔不绝,说得自己好像是一个无品无格的败类一样,宋书煜气得脸都绿了:
“秦洛水,你听好了,我必须把她找回来,因为——因为她不是一个人,她带着我的孩子一起失踪了,我必须找到她的下落,我也不可能看着宋家的人流落在外。”
秦洛水更加惊愕了:“孩子?你们什么时候有孩子了?”
“她去医院给欧阳清柏移植骨髓的时候,体检现的。”
宋书煜的脸色更加难看,他记得在送桑红去特种兵训练营之前,他还吃着避孕的药物,等桑红在海上出了事,他才有了用孩子拴住桑红的心思,停了药戒烟的行为不过半个多月,可她怎么就怀孕了四十多天?
他甚至隐隐地生出更加恐怖的一个念头,桑红是不是因为和谁一起怀孕了,早就开始谋划着离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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