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克鲁斯凝眉探究地思考了片刻,认真地看着她:
“我想起来了,你当时在店里站在那群打牌的女人身边,对吧?”
桑红想不到他竟然能在那么多人的店里留意她,不由有些惊讶。舒殢殩獍
“这是不是证明我的状况并没有你预期的那么糟糕,而且,我敢肯定,我是不会和你玩扑克牌的。”
汤姆克鲁斯脸上挂着一抹奇怪的笑意。
桑红更加吃惊了:“为什么呢?”
“因为我敢打赌你是个老手。”他说得很肯定。
桑红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不安:“我其实——并不玩那个。”
“说谎是不是你的习惯——”
桑红摇摇头:“好了,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觉得我是个——额——老手?”她比了个打牌的手势。
“很简单,你并没有站在那里看某个人手里的牌,这和普通人站到牌桌边的习惯不一样,你注意的是那些女人们出到桌面的牌,然后计算她们手里的牌,眼珠儿一转,落在她们丢出来的牌上,虽然你没有发觉,但是那个时候,你的面孔是恬静又灵动的。”
汤姆克鲁斯显然对桑红印象很深刻,毕竟镇上喜欢赌一把的都是老女人,加上她年轻又是陌生的面孔,很容易成为他关注的中心。
“你是主编,还是侦探?”桑红不由轻笑,她当然很清楚当时的场景,果然是禀性难移。
“你说呢?我不过是善于观察而已!
好了,工作就是工作,你是在寻找奔赴理想的途径,又不是找丈夫;就像我因为欣赏你的摄影才华,就可以给你——额——不守信用的行为——一个解释的机会,你不远千里而来,难道就是为了过来赔偿一笔违约金吗?”
汤姆克鲁斯看她并没有反驳,不反驳在他看来就是默认了,这个女孩子挺有趣,毕竟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从繁华的大都市来到这里,在他现在看来,她显然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桑红对他的话一点都不意外,她也挑眉看着他:
“我只是生气当初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里的生活成本并不低,月薪一千美元,房租就要六百,食物又那么贵,我来这里显然不是为了挨饿受冻的,而且,这里的人似乎并不那么友好。”
“哦——你这是在讨价还价吗?方式有些令人出乎意料。”
汤姆—克鲁斯听着她那一口语调有些奇怪的语速过于缓慢的话,她的发音还算标准,但是,这样慢的语速,她思维是不是也一样的缓慢?
“呵呵,你这样理解——也可以,能提升我的薪水吗?你知道,那样的薪水我可能真的无法在这里呆下去。”桑红听着这个洋鬼子这样上道,就厚着脸皮问,作为员工太好说话,以后会被欺负的。
汤姆克鲁斯手指轻轻地敲着桌子,他其实并不是多么看好这个初出茅庐的摄影记者,可是,她的作品还是有些特点的,又这么年轻,假以时日,他一定会把她培养成一个好手,关键是他实在缺这样的职员,而她的薪水实在便宜。
就斟酌片刻,说道:“爽快地说出我的底线好了,咱们这个报社太小,盈利并不好,我们可以这样来订立协议,每周你在完成报纸需要的工作量之后,多余的照片,能让我看得上的,我们计算张数给钱,多劳多得,等你的作品形成自己的风格,我还可以给你一个专版,现在的报纸升级了,大家都喜欢看图片了;
虽然我知道这是脑子退化,浅的不良潮流,但是,有个性的图片毕竟还是会给报纸增色不少的。”
桑红点头:“什么叫报纸需要的工作量?”
“一份报纸出来之前,我会把策划案提前一周弄出来,然后根据内容的要求,你去寻找或者拍摄合适的照片,一般不会超过四张的,不过我的要求很苛刻,你可能开始会不适应,但是,以后你会看到遇到一个严厉的上司,对你来说是多么好的一个成长机会。”
汤姆克鲁斯解释很具体。
“你可以严厉,但是你必须尊重我的劳动。”桑红不卑不亢地点头。
“那么,好,欢迎你的加入。”他向她伸出了大手,一副祝贺她的模样。
桑红只好抬手矜持地用指尖和他的手碰了一下:“请多关照。”
“哦,你住在哪里?”
“镇里的旅店。”
“那你现在需要去房屋中介公司问问,尽快找到落脚的房子,旅店贵得让人抓狂,行李重的话,我会派人去给你做搬运工的。”
“不了,谢谢。”
“你的联络方式?”
“我的手机和很多东西——都丢了,我安排好落脚地,会尽快购买的。”桑红说着其实很清楚,她压根儿就打算买那玩意儿。
“这样啊,我是不是还要再预付你一些薪水?”
“那就太感谢了,刚刚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遇到你这样慷慨的上司,真幸运,谢谢。”
桑红笑了,丝毫都没有客气的意思,从现在开始,她需要有点生活味儿。
汤姆克鲁斯从抽屉里拿出支票放在桌子上,从口袋里拿出一支钢笔:“写多少呢?三个月之前,已经预付了你一半了,剩下的一半都给你?”
“那就太感谢了。”桑红不再多嘴,毕竟他并不知道两个人之前都谈过些什么具体的条件。
拿了支票桑红道谢,约定周一的时候过来上班,领取新任务。
……
桑红这边正在拉开新生活的序幕,宋书煜在国内的日子却是陷入了无法救赎的苦海。
他又开始失眠了,到处都没有桑红的影子,他是多么的想她。
他确实又做了许多努力,首先调出来桑红的电话卡,从里边查找可疑号码,最新的电话,竟然就是梅晓楠打给她的,时间就是出事的那个晚上他和她正在外边吃饭的时候。
一切都真相大白,为什么桑红会失态到那么晚了去找梅晓楠,原来如此,宋书煜回忆起那天他和梅晓楠坐在一起言笑晏晏地谈话忆旧,这个女人是不是已经拨通了桑红的电话,让她全部听到了?
宋书煜想到自己想了很久和桑红撒的那个谎言,想到诡异的他和梅晓楠的手机几乎是同时响了的事情,惊出一身冷汗!
再调出来梅晓楠的通话清单,果然如此!
他为自己的粗心和对桑红的忽略悔恨不已,难道那晚她就对桑红起了杀心?
不然,这么挑衅桑红的底线要做什么?激怒她不过就是为了寻找谋杀她的机会。
可她也不笨,把桑红杀死在她的别墅里,这不是找死吗?
想起桑红说的恐怖的噩梦一般的催眠,宋书煜忽然想明白了了,或许梅晓楠真的没有杀死桑红,但是却不知道又给她增加了什么刺激,才让她在给欧阳清柏捐献骨髓之后,就精神崩溃地坠河而死了!
新的认知更让他心碎。
一个那么老谋深算,恶毒凶残,一个那么纯真善良,无辜惨死,这对比太触目惊心了,尤其是这两个女人,在他的前半生占据着太多的位置,一下子都毁得不成模样,让他真的无法接受。
睡不着自然要想法子做点什么,无奈他就开始一遍遍地看着从李斌那里秘密地拿回来的已经封存入档的一些作为证据的视频。
李斌看着他的表情除了悲伤还是悲伤。
曾经明朗睿智的宋书煜,现在明显地憔悴了很多,顶着一个大大的黑眼圈,让他不由心下恻然:
“逝者已矣,你就不要这么折磨自己了,看这些有什么意思?”
“睡不着而已,看着她会好受些。”
“那你拿那么多干嘛,全都拿走?”李斌有些担心。
“留这里有什么意思?你还怕梅晓楠翻案?”
“她也就这两三天的光景,怕她什么?我是觉得你得学着从这些阴影里走出来,毕竟作为男人,你还有很多的责任要承担。”
李斌无奈地劝说他。
“她一直没有说什么?”宋书煜忽然问。
两人显然都知道说得是谁。
李斌摇摇头:“小帅送来的碟子,我给她放了,她只是流着泪水一遍遍地看着,我问了好几次她桑红的下落,她压根儿就不睬我,逼得紧了,她不过是告诉了那个遗愿,让你去见她最后一面,她再告诉你——这我当时就打电话给你说了,哎呀,你们俩真像,都喜欢睹物思人,可惜啊。”
这里可惜的意味就太丰富了,可惜造化弄人、可惜有缘无分。
宋书煜明白梅晓楠还是想见他,可是,知道她的真面目,他真的对她恨极了,一点不想再见她。
沉吟良久,宋书煜重重地出了一口胸中的浊气:
“告诉她如果仔细地说了和桑红见面的过程,我答应她死后把她名下的财产都捐献到a市x高,以她的名字建造一栋图书馆,但是我真的不想见她了。”
宋书煜抿紧唇,显然这些是上次李斌告诉给她梅晓楠的条件,他太恨她了,桑红何辜,竟然被她弄得尸骨无存,她怎么配死后得到殊荣?
可是这些天一再推究,觉得梅晓楠的证词实在是太重要了,那是只有她和桑红两个人知道的真相,他恨极又无奈,一旦她死了,真相就随着她一起灰飞烟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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