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一起身,眼角就扫到欧阳萌萌在对着他招手,他知道她的意思,是让他等她一下,两人一起走。
他吝啬得连头都不想扭,只是冷淡地对她做了个再见的姿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气得欧阳萌萌恨不得把牙齿都咬碎了。
出了餐厅,走向外训系的小院,他稳稳地站在远处往外训一班走的拐弯处,那里有一棵古老的皂角树,枝干遒劲,盘根错节,映着碧空俨然一副写意画,附近有一片小树林,他挺喜欢这里的,就走过去,站在那里等着桑红。
桑红和莱利走着说说笑笑,莱利忽然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桑红眼角一撩,看她的下巴对着远处努了努,促狭一笑,凑近她耳边说悄悄话:
“这家伙追你追得挺紧的,你们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桑红疑惑地顺着她的示意看到了远处悠然地靠着那棵高大的皂角树干漫不经心地瞅着她的熟悉身影,秦青?
他追她?
这是什么逻辑啊?
噗——桑红捂着有些险些笑抽的嘴巴,瞧这阵势,他打算做什么哦,不会是讨伐她吧。
无语地翻翻白眼,口中却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追我?你到底有没有长眼睛?哪只眼睛看到他追我了?
你瞧瞧我这张脸,和他站在一起,恐怕不是简单的惨不忍睹,那简直就是颠覆了《美女与野兽》的反串版,或者《黑天使与女撒旦》,唔——貌似也挺贴切的;
而且这厮一贯以打击我为乐,在他的嘴巴里,我连一堆臭狗屎都不如,见天地不和我打一架他就手痒,不和我吵一架他就好像无法过日子一样,我真服了你,你见过谁这么追女孩子的?”
莱利摇摇头:“的确没有见过这样讨好女孩子的男生,可是,他怎么不来和我打架玩,和我吵架玩呢?”
说完,她也认真地看了秦青,双目唰唰地放光啊,她不由自主地赞叹道:
“每次看到秦青这家伙,都是一种视觉享受;
我才明白这男生并不都是五大三粗的黑红脸膛或者粗声大气的野蛮相,他怎么能长得这么精致又不显得娘们儿味!还特耐打,简直是极品好马啊!”
桑红有些傻眼地想着把秦青比作极品好马的说法,啼笑皆非。
不过,抬眼客观地打量秦青,只见他皮肤白皙,五官俊美如雕塑,身体比例匀称,有些冷色调的太阳打在他侧颜上,鼻翼投下一小片拉长的剪影,那微眯着的眼神略显迷离。
尽管如此,桑红还是能透过那眼神,窥见一丝沉迷。
啊啊啊,果然是一个妖孽!桑红摇头叹息。
莱利顺着她的目光,侧头瞅瞅桑红那小脸,惋惜地说:“按说你以前那长相,小脸白净,整个一美人坯子,和他站在一起,勉强还能看过去;
现在你这脸上又是红斑又是——黑青的,黑青?桑红,你这脸咋又成这样了?
旧伤未好,又添新伤,这右边的脸瞧着红斑少些,白净一点,我刚刚还想着建议你一会儿和他说话的时候,站到他的左侧,让他看着你的右脸舒服些,你竟然把这一块儿能见人的脸皮子也搞成了这副模样;
你到底是不是女孩子,怎么能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脸?”
桑红抬手揉揉那块依然生痛的脸颊,看来宋书煜那个自大男一定是气得无法控制了,不然,又不是训练,他哪里用得着下这样的狠手。
额——她想到了宋书煜两个脸颊对称的那两块被她捏出来的黑青,明白她昨晚那撒泼的行为的确是有些过分了。
“我很爱惜颜面的,可是,有些情况总是在预料之外。”
桑红神色有些怅然,摊摊手自嘲道:“丑就丑吧,反正这脸也不差那点青紫色,配着红斑,异彩纷呈的,一定特个性,来来来,给我照个照片留做纪念,咱们现在的皮肤修复能力太强,说不定一转眼就看不到这样震撼人心的效果了。”
桑红说着就拿出手机递给莱利。
莱利被桑红的浑不在意打击到,她无奈地接过手机,对着桑红的脸咔咔咔地快速地拍了正面和左右两个侧面的大特写,然后笑嘻嘻地拿了给她看。
桑红接过来一看,气得咬牙切齿:“这么近的镜头你都敢取,我服了你,这脸瞧着大如盆,靠——你竟然敢专门把镜头对着这些瑕疵拍,你要气死我吗?”
她说着抬手就去拍莱利,莱利早就有所准备,闪身哈哈笑着逃了。
经过秦青身边,还不忘对着秦青客气地笑道:“你在等桑红吗?她正需要人帮她拍照。”
秦青径直走过来,抬手拦住桑红,微挑起一侧眉头睨着她。
桑红一怔,对着哈哈笑着逃跑的莱利挥挥拳头。
秦青趁她不备,出手如电,一把夺了她手里握着的手机,放开相册就要看。
桑红一想到那照片的丑样子,当即就抬手去夺。
秦青轻而易举地一挡,两人竟然又拳来脚往地打了起来,秦青单手应付着她,两下就看完了,他按住最早桑红在服装店和妈妈一起试衣服时,爸爸帮她拍的那张照片快速地按了发送键,键入了自己的号码,听得收到的邮件的声音响起,他才皱了皱眉头就抬手丢给她:
“怎么里边照片这么少?”
“我不喜欢照相。”桑红说得理直气壮。
“嗯,可以理解,一般丑小丫都不喜欢照相的,看看那照片,啧啧,你好像还看得很享受,宝贝一样地护着。”
秦青唇角带着一抹得意的笑意刺激她。
桑红气得磨磨牙,这几乎就成了她和秦青说话的习惯动作了。
她嗤地一声轻笑:“姐我一贯走的就是内秀的路线,你这种孔雀男显然欣赏不到。”
说完她得意洋洋地对着秦青扬扬下巴。
秦青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左右打量着,眸如点漆凝视着她的脸:“这脸怎么回事,青成这副摸样。”
桑红一看他的动作就暴躁了,怎么男人都喜欢这样的手指勾下巴的动作,一副恶少调戏良家女的模样,当即毫不留情地抬脚就踹。
秦青猝不及防,有些狼狈地退开,口中气恼道:“关心你也不行?你怎么不分好歹人,问你一句你就炸毛下黑手。”
桑红一招占了上风,马上就招招紧逼过去:“我的脸爱青就青、爱紫就紫,关你什么事,以后要是敢碰到我脸上的任何一个部位,看我不撕了你。”
秦青不敢掉以轻心,这女人发起狠来,绝对会打到他的。
“我小心翼翼地看看你的伤,就都恨不得踢死我,我知道单纯的担心你而已,是昨晚姓宋的那男人把你的脸打成这样的?”
秦青为自己刚刚的失态辩解,又忍不住心底的愤怒,那青紫的痕迹,该有几巴掌才能留下罪证,难怪她昨晚回寝室了,没有跟那人走。
桑红听他一说,更觉愤怒,招招带着怒喝,逼得他没有还手之力。
秦青一看她这模样,知道自己猜对了,当即又是心疼又是绝望,他狠下心,硬碰硬地接了她几招,挽回被动,抽空就跳出了她的攻击范围。
伸手拿出电话避过脸打了,小声说了几句话就挂了。
桑红也打得累了,她瞪着他喘着粗气气呼呼地说:“以后我的事情和你无关,不准找借口吃我豆腐。”
秦青毫不掩饰地笑了,讽刺地勾勾唇:“吃你的豆腐,切,你刚刚不是照了照片吗,等着盼着我吃豆腐的女人多了去了,你那样子我哪里有胃口,男人一样凶悍。”
桑红毫不示弱地眯眼分辨着他的神色,那张英俊的面孔上嫌弃的神色溢于言表,好像在笑她自作多情一般,难道她真的自作多情了?这厮对她没有那种意思?
没有当然好了,这么久的相处,她已经把他当做哥们儿了,她巴不得他把自己当男人对待。
桑红面对他的鄙视毫不在意,笑得嘴巴大开:“嘿嘿,我就说嘛,你对我绝对是战友情谊,咱们俩是不打不相识的孽缘。”
秦青看着她笑得没心没肺地模样,有些悲凉地想,她当真是对他没有男女之情的,即便有了心理准备,仍然被她打击到。
秦青努力做出笑的样子,眸子却寒沉如水:
“我们——不过是哥儿们之间的关心而已,桑红,你的为人和实力在我看来,我不觉得谁能欺负到你,除非你心甘情愿地被人欺负;
你不要委屈自己去迎合那个男人,真的喜欢你,他能把你的脸弄成那样?
如果你们俩之间存在爱情,我提醒你一句,爱要有点尊严,不能被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还——”
“好了好了,我犯贱行么?我也想有点尊严,可是,尊严是需要自己争取的,我正在努力,不然,这会儿早死皮赖脸地跟在那男人身边了,哪里还有工夫和你斗嘴,走吧,我要去训练了。”
桑红知道秦洛水一定已经把自己和宋书煜的事情告诉了秦青,她也觉得没有隐瞒或装聋作哑的打算。
可是,被一个男的当面这样说,让她很没有颜面,即便当他是哥们儿,也如同被人揭了脸皮一样,脸上火辣辣,心里酸涩难受,更多的是无地自容。
秦青被她截住了话头,又听她如此自轻自贱,毫不悔改,脸色顿时很难看,就闭了嘴,悻悻然地转身往外走。
桑红也不在意,当即就直奔训练室而去。
不出预料的话,她绝对会被学校推荐去参加部队的特种兵选拔赛,即便她心情很不好,可是,这是一件事关她前途和命运的大事,她不允许自己有丝毫的懈怠,而且,经过和宋书煜交手,和秦青交手,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欠缺之处。
她不再用女子的体质先天就比男人弱来安慰自己了,想的是如何发挥自己的特长,变得更加的强势耐打。
她的常规训练计划从来都没有停止过,不仅如此,她还根据秦青的建议,一点点地增加着训练量,训练这件事,一旦懈怠起来,轻易就会越来越懒惰。
她刚刚做完一组训练,累得只想爬在地上不起来,心里这样想了,就这样做了,她疲累至极的身体发出一声无比舒服的呻吟,歇歇吧,该歇息了。
她挣扎着就是趴着不想起,有人进来,她眯起眼睛逆着门口的阳光看出来是一个男人的轮廓,很熟悉,索性就爬了不动,只见那声音大刺刺地走过来,用脚毫不介意地踢踢她的腰。
她一骨碌坐起,揉着被踢到的部位,仰头看着秦青面无表情地站在她身边。
“怎么又来这里了?”被人看到狼狈的模样,让她心底充满着不爽。
“还不是担心你这懒猪。”秦青说着挨着她坐了下来,捏在手里的药膏递了过去,“去外伤很管用的。”
桑红接过来看着那个没有说明没有名字的金属小药盒,疑惑道:“三无商品,还能管用?”
秦青鄙视地瞅了她一眼:“正因为是三无产品,它才管用。”
桑红丢回他手里:“我脸上这蚊子咬伤之后的色斑不敢胡乱用药,因为担心留下斑点,我才不用药的,坚决培养皮肤的自愈能力,这样消化吸收,早晚都会消失,一旦药物用错了,这脸才毁灭得更彻底;
丑就丑好了,可是让它就这样急病乱投医,变得吓人还是不舍得的。”
秦青道:“这是一位名医专门配置出来治疗跌打瘀伤的特效药,全部都是原生态的野生中草药配置的,很管用,你小心点不碰到色斑就好了。”
说着又递过去。
桑红看他坚持,就抬手接了过去,他的好意她心领了,但是显然是不打算用的。
“你自己的脸,自己拿主意好了。”秦青显然看出了她的意图,也不再说什么。
“谢谢了。”桑红咧嘴道谢。
“休息够十几分钟了,起来,我陪你练。”秦青说着就拍拍屁股起身了。
桑红一听他自己送上门来当陪练,当然珍惜机会了,毫不犹豫地爬起来,投入火热的训练中。
她这边化愤怒为力量地自强不息,回到部队的宋书煜却被丢下的三天公务和无数试探的电话搞得焦头烂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