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富贵和赵氏在自己妹子家的客屋坐的有些难堪,虽然说是亲姐妹。可是这么多年以来,两家人的关系早就破败的不成样子了,这次也是实在是没有办法,同时也是看在老娘的面子上。
温途吧嗒了两口旱烟,最终打破了寂静:“我这也没那么多房间,咱们娘留下,你们就去找族长问问谁家愿意空出两间屋子来”。
这不就是明摆着赶人走吗,温富贵看着自家妹子如此的容不下自己这个姐姐,心里难受的很,但是却也没办法:“好”。
紧接着又是长久的寂静,赵氏心里憋屈,怎么说她家也是大房可是却得在二房这里低头,忍不住碎嘴几句:“以前那些都是陈年烂谷子的事情,就当过去了呗,终究是一家子人互帮互助才对”。
赵氏不提还好,这提出来了,二房的女婿李氏想起以前那些事就憋不住火了,也不知道这赵氏哪里来的脸面说这话,可是还不等李氏发作就先被温富贵训斥了:“你给我闭嘴!女人说话有你个男人什么事”。
赵氏委屈,却也不敢说什么,现在是在别人家的屋檐下。
温富贵牵强的扯出一个笑脸:“妹啊,那娘就先交给你们家照顾,我们等下就去族长家,让族长帮帮忙,最多就借宿一个晚上,随便腾个地方给我们打地铺就行”。
温途敲了两下烟杆子上面的灰,看着外面的暴风雨,终究是咽不下陈年的那股子恶气:“娘我会照顾好,你们自己赶紧想想法子吧”。
几个老婆子在屋子里面闹腾了好一会儿,也离开了,可算是让温好开了眼界,一群老姐妹完全没把自己当做是外人,张口闭口哪个村的死了妻主的男人能要的,以后挂了棺材要做什么样式的,连陪葬品的样式都打算好了。
棺材最好要雕花,能上色更加好,漂漂亮亮的,没准到了下面别人看她像是哪家的富家太太,陪葬品从几套寿衣讲到了金银器皿。
然而现实是除了东阿婆家还算是富足之外,其余的几位家里几口人吃饭都得算计着,果然做梦这种东西是不分年龄阶段的。
送走了这几位婆奶之后一大家子都聚在了暂时让奶住的屋子里面。
温富贵看着自己娘精神还算是好也放心了:“娘,你就在这养病,等一下去去求族长帮帮忙,问问谁家肯借我们妆。
奶一听这话就知道了自己这不孝的二女在赶人,马上就要破口大骂,却立即被富贵打住了:“行了,娘你别骂了,到时候受罪的也是你自己,你就在这养着,能少说话就少说话,该吃吃该喝喝,再怎么你也是她娘,李氏是你女婿,不敢不孝,不孝一个村子的唾沫都能淹死她们”。
可她这个当娘的能不着急吗:“这么大的暴风雨,哪里能出得了门,况且村里的情况她们心里又不是没有数,谁家有空房子啊,都是一大家子人住的拧巴拧巴的”。
温好不大清楚上一辈人的事情,但是现如今她家人没地方去了,大姐走了把家交给了她,她自然得照顾好,她其实一早就有个想法,但是没敢说,因为之前的情况家里人是万万不会同意的,就算是奶再疼爱自己也不会同意,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却容易说服的很。
“娘,奶,要不咱们别在这呆了吧,就咱们家的情况这屋子建起了谈何容易,家里的东西都被泥石流压着了,也难翻出来,我想吧咱家的田和屋子的地都买了,去农从商如何?”。
温富贵第一时间跳出来反对:“你读书都读出狗屁了?你这是要出族?在外面怎么活?要出族你自己和咱家断绝关系,别祸害一家人”。
就连奶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好宝儿,这事奶也不同意,这离了根的人怎么活啊,万万不可离开宗族,你看看那些当官的,就算是你东阿婆家大女官运亨通,二女财路通顺,也没做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人在外面背后要宗族盛才不会受人欺负了去,你若是没有根,那是人人都能踩一脚的”。
温好是从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而且她也没有想到这一方面连忙解释:“娘,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把大家接到镇子里面去,村里边住不了了,田地荒废了还不如卖了,要是以后赚钱了买回来便是”。
这话出来温富贵的脸色才好看些,自己小女也不把话说清楚,差点就断绝关系了。
说话这事还得奶出口:“好宝儿啊,那田地能卖,屋子的地可绝对不能卖,那是根,那地在那咱们家就还是温氏一族的人,不会让外族的人欺负了去,那几块田倒是是好田,能卖个好价钱,咱们一家人到镇子里面去,那张嘴都是要吃饭的,都需要钱,就听好宝儿的吧”。
不过头疼的是自己院子虽大可是却也只有两间正经房间,福福那间还漏雨,况且家里人本来就对福福不满,恐怕过去了福福日子会难过,所以索性想了想吧事情说了。
“爹,大姐不愿福福在咱家也不是个办法,我那也只有两间正经的屋子,我打算以后福福就跟了我吧,你们也别老为难他,他没你们看到的那么糟,就是苦受多了,他能说话,腿也能养好”。
温好大可直接以通知的方式告诉她们,反正她决定了的事情也没人改变变得了,只不过她怕家里人为难福福。
一家人倒是没有多大的意见,也算是没白浪费家里的银子,那男人总算是有些用处。
富贵:“你愿就愿,年纪也不小了,有些事情也不用我们说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既然你愿,他也算是咱们家的人,以后有口他的饭,不亏待,早些延续香火是好事”。
温好及其的不赞同,这自己一家人都快要饿死了,还想着繁衍后代。
不过也终究是没说什么,没必要爆发一些本没有的矛盾,况且事情的主动权在自己的手里,她们也不过是能说几句,又不能替自己上。
或许还是骨子里对读过书的人的认可,家里的事情温好一开口,即使是有风险也会是想到她读过书见识多,这主意能行。
温富贵是一刻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待虽然舍不得那几亩地,但是想想一年头的种地,自己家没得多少,都交税了,这地不种也罢了。
“我现在去找族长和族长说,说完了之后借几件蓑衣我们就走,在这也是膈应”。
奶也不想在这,她不自在:“我也要走”。
这自然是遭到了全家人的反对,温好:“奶,你好好养着,吃好喝好,我那租的院子实在是住不了那么多人了,等以后有条件再接奶,你别胡闹”。
温好就像是训斥一个小孩一样。
另一边李氏也在和自己的妻主气愤:“我可不想伺候这个死老婆子,先前她那么对我,我倒是希望她早些死”。
话一出口立马到账两个嘴巴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再怎么那是也是我娘,你跟了我那就是你娘,你要是不孝顺趁早给我滚回娘家去,你要骂温富贵一家人我不说什么,再让我听见你骂我娘一句,嘴巴给你抽烂”。
李氏也没想到妻主会发那么大的火,捂着脸不敢再说话。
可是心里越发对那死老太婆和那一家子发恨,当年自己的文儿可是差点就病死了,去求了那死老太婆多少次,那温富贵那赵氏多少次,都不肯借钱给她们。
说是家里一分钱没有,还欠债了,谁信?好好地怎么就欠债了一分钱都拿不出来眼看着文儿活活病死。
还好村里济世那老婆子发慈悲,文儿挺过去了,不然他就是死也不会原谅这家人,现在依旧也过不了这道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