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还刚刚停稳,早已等候在门口的叶师兄立刻迎上来,吩咐伙计把马牵到后院洗刷喂料,车轴上油,然后将大家领到包厢,知道他们是来商量要亊的,所以支开了伙计,招待这一切都亲力亲为,擦拭干净桌椅,特意在炉具中点上一支檀香净化环境,滚烫的开水冲好香茗,摆上果盘糕点,然后向大家行礼转身准备离开。
龙飞叫住他:
“你干嘛去?”
叶进笑了笑说:
“你们谈亊,我在外面把门。”
龙飞喝口茶说:
“你也要参加,把什么门?”
叶进一愣,虽然龙飞己任命他为副堂主,但道德堂毕竟还未启动,这个世道等级观念是很严格的,他以为没听清,小声地追问了一句:
“堂主,我也能参加这种会议?”
龙飞装着很生气地责备道:
“咱俩是搭档,难道你想只拿钱不干活?哦,把天佑也叫进来。”
天佑被龙飞任命为道德堂的主管执亊,处理财务,这家伙年级虽小,但善于精打细算头脑十分清晰,天生就是个理财高手,出身商贾世家的大胖子几次马失前蹄掉进坑里被他算计得欲哭无泪,索性给天佑起了个外号“小扒皮”。
叶进是个非常沉着冷静的人,从他脸上你看不出喜怒哀乐,比如现在,心中虽激动,但面上依然平静如常:
“是,堂主,我去喊天佑。”
来到大厅,天佑正在跟老板讨教生意经,叶进走过去拍拍他的肩:
“要议事了,龙长老叫我们进去讨论呢。”
天佑正听得兴致勃勃觉得受益非浅时突然被打断,所以一脸的不乐意,气呼呼地说:
“一天到晚开会,我们又只有听的份,烦死了。”
叶进知道天佑年级小说话有口无心,轻轻敲了他脑袋一下:
“小屁孩知道烦字怎么写吗?别磨蹭了,走吧。”
老板叫住儿子,不敢相信地问:
“青林三巨头议事你也能参加?”
叶进少年老成,心里虽得意,但仍面不改色:
“爹,我是龙长老的搭档,道德堂副堂主,当然得参加。”
说完便头也不回慢慢往包厢走去,如子莫若父,只有老板看得出儿子脚步有点飘,肯定是这小子心里得意却在努力控制情绪,老板激动了,一扬手叫过管家,小声说:
“少爷要参加学院高层会议,把护卫队调来,守住包厢出入口,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管家刚要走,老板又叫住他:
“安排好保卫工作后,你亲自去水产市场,最好的鳖龟全买来。”
管家点点头,走了二步又回头问:
“老板,畜禽市场今天有几只羊羔和四对熊掌……”
还未说完,老板一挥手:
“所有地方你都去去,只要是稀罕物全买来,不惜代价。”
交待完一切,急勿勿往厨房跑去,今天所有菜他都准备亲自掌勺,老板生怕徒弟们万一有点闪失得罪了院长他们有可能会影响到儿子的前程。
叶进先跑到柜台搬了坛黄酒,又吩咐伙计去厨房拿了些下酒菜,进入包厢后叮嘱伙计没有叫不要随便进来,将食物一一摆好,用小刀刮掉坛口的封蜡准备开酒,躺在角落一张靠椅上百般无聊的司马龙飞闻到香气口水险些流下来了,再仔细一看,桌上有几样卤味是他的最爱,猪蹄、鸡爪,鸭掌、鹅翅。
本对参加讨论问题毫无兴趣的大胖子立即过来坐到桌边,先一本正经向龙飞咨询这次会议的中心论题,然后非常认真地思考了一小会,其实他一句都没听进去,很快就拎着个大猪蹄开啃,帮大家倒酒自然是天佑的专利,洁白的瓷杯装满谈黄的美酒,色泽诱人,清香扑鼻。
院长是江浙人,许多年没喝过家乡的黄酒了,轻呡一口,眼睛有点湿润,酒勾起他的回忆,记得家乡有女孩出生时,长辈会在后院挖个大坑,放入自家酿的黄酒埋好,等女孩出阁时取出作为嫁妆,故而人们给这种佳酿取名‘女儿红。’
只不过酒家饭店卖的黄酒就不可能有正宗的女儿红了。
黄酒在每个地方称呼都有不同,江南一带名字比较高雅,称其‘古越龙山’,江北地区给它取个通俗舒爽的名字,叫作‘加饭酒,’虽酿制方法都一样,但比起正宗的女儿红,年份差得太远,酒味自然没有那么纯,不过生意人脑瓜灵活,善于钻研发掘,他们将黄酒加热煮沸,极大地提升了口感,而且酒劲比正宗女儿红还要烈一些。
叶进制法有些别具一格,黄酒中勺进少量白酒放几枚密枣和青梅,并不煮,而将酒壶压在沸水中烫热,然后置于通风处让它自然冷却,喝时在酒杯中加入冰块再倒入制好的黄酒,入口清香润喉,从不沾酒的也能喝上一二杯,不过后劲足,易醉。
看着叶进调酒,龙飞心里轻轻淡淡一乐,青梅煮酒论英雄这个故事他是知道的,自己以前一直误以为是曹公发明的呢。
喝过一杯酒后转入正题,院长问龙飞:
“你准备怎么发挥太上长老们的余热?”
龙飞还未答话,大长老气鼓鼓地说:
“得了吧,他们以老卖老,仗着以前出过些力,现在啥都不干。”
院长叹了口气:
“这倒是,除了吃饭,整天宁愿闲逛,也不知道去学堂辅导辅导弟子。”
龙飞笑了笑说:
“年级老了本就该享享清福颐养天年。”
大长老一听越发来气了:
“年级是老,不过吃得比我都多,上下山健步如飞,估计一掌拍死头牛毫无问题,但就是不愿干任何事,学院总共三座灵山,他们就占有一座,维持阵法的花费可不校”
龙飞给这位气得捶胸顿足的大佬倒满酒,安慰道:
“就是看到他们老当益壮才想请出山,至于愿不愿意就由不得太上长老们了,顽疾需要下猛药,我有办法。”
大长老摇摇头:
“知道你肯定有招,不过问题是真出山也没合适的位置,总不能让他们来接替现在的长老会吧,那学院肯定就鸡犬不宁了。”
龙飞呵呵一笑地说:
“还做长老是不可能的,道德堂缺人手,他们合适。”
大长老苦笑着说:
“这帮懒虫不会去的,平时灵山的洞府都要我派弟子去收拾,而且人家资格老自视高,让他们到区区一个堂口屈尊低就希望渺茫。”
龙飞用筷子夹起一粒炒豆放进大胖子碗里,笑着说:
“我即然要下猛药,自然有绝妙的药引。”
大长老有些感兴趣了,忙问:
“你的药引是什么?这粒豆子?”
龙飞指指狂啃猪蹄的大胖子说:
“不是豆子,而是这一身油腻的好吃鬼。”
司马龙飞出生药商世家,自然知道中药的关键在哪里,一副之中里最苦的往往就是药引,他感到一阵恐惧,担心害怕笼罩着全身,没啃完的猪蹄失手掉在桌上:
“我说兄弟,这么艰巨的任务能不能让更有实力的人承担?”
龙飞太了解大胖子的德性了,胆子很小,怕痒怕饿,拍拍他的肩:
“放心,不会把你像黄连一样又煎又熬的,我怎么可能害你。”
司马龙飞仔细一想,对啊,交往以来,这兄弟对自己那向来是百般关照,怎么可能让他承担艰辛而痛苦的工作,大胖子抹抺嘴,看着龙飞:
“我信你,说吧,该怎么做?”
龙飞笑笑,神秘地说:
“很简单,你的任务是天天睡觉。”
大胖子一愣,不解地问道:
“这叫什么任务?”
龙飞将叶进和天佑也叫了过来,小声地说出计划,天佑听完拿个鹅翅就走开了,反正龙飞要他做的这事很简单不必动脑筋,大胖子却拚命吃猪蹄,因为会有一阵不能出外享受美食了。
而大长老陷入沉思之中,在心里推算计划的成功率,一会感到欣喜不己,似乎很完美,他一直不待见这帮老头,如果不是院长自掏腰包维持灵山运转他早就发飚了,倒不是不让老头们在灵洞休生养息,只是觉得享受归享受不能不劳而获,总得为学院干点什么。
这时老板在外面敲门,询问是否可以上菜,叶进让父亲再等一柱香,几个年轻人凑在一块研究一些关键的细节。
看着他们,院长突然对大长老说:
“青林的将来必定就靠这四个少年了。”
大长老点点头:
“我也这么觉得,几个小家伙真是太狡猾了,看来咱俩以后也得防着他们一点。”
院长深有同感:
“是啊,可能一不小心被卖了还得替他们数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