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坤?”
林锦骁一脸讶异“他如今替你打理着芦堰港各处的生意,你为何要将他叫到阆州来?”
楚南栀这才将桑坤、桑琪兄妹的真实身份告知了林锦骁。
林锦骁浅笑着摇了摇头“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们兄妹二人的身份并不简单,但没想到竟然如此显赫。”
“眼下青禾王欲尽数出动青禾大军,只怕戎狄部落会大举南进,得设法护送他们兄妹二人回到塔塔拉卡部落去。”
楚南栀与他细说道“谢太子虽然也承诺愿意出兵相助,可白渝人狼子野心我并不敢贸然替你做主,不过塔塔拉卡部落不一样,他们一直受制于青禾军和戎狄部落,夹在他们中间生存艰难,如今正好可以让他们从中捞些好处,不如让桑琪桑坤回去伺机而动,借此也能牵制住青禾王和戎狄部落,为你争取更多的时间。”
“你倒真是个机灵鬼。”
林锦骁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鼻尖。
对自己娘子的聪慧早已佩服得五体投地,也庆幸自己俘获了她的芳心,否则要是让她成为自己的对手,那后果简直不可设想。
“彼此彼此。”
楚南栀也冲他邪魅一笑。
想着他当初算计平宁州那些官吏的手段可不在自己之下。
回到馆驿中,柳芸又让驿丞重新备了些饭菜,赴了场鸿门宴,虽是看足了热闹,可此时大家都是饥肠辘辘的。
楚南栀和林锦骁领着小宝们坐下身来正准备用饭,常老聂老却相继跪下身来。
常延珏满脸愧意的率先请罪道“老朽隐瞒殿下身世多年,还请殿下治罪。”
林锦骁惊得一怔,赶忙上前去搀扶二老“恩师说的哪里话,学生岂不知二老都是为我好,这些年承蒙二老教诲庇佑才有了学生的今日,学生岂敢怪罪两位恩师。”
话落,将二老搀扶着坐了下来,目光突然变得深沉可怕“只是杨氏一党擅权弄政,残害忠良,首徒杨润宸虽死,可他那些旧党仍该严惩方能替死去的忠魂雪耻,此次北上学生定要为亡父报仇雪恨。”
二老听得皆是一愣,知道他终是放不下这层心结,只好将目光看向沉默着的楚南栀。
毕竟干系着杀父之仇,楚南栀也不好明着劝说,便转而言道“我们南下时在水上曾遇到一位将领,名唤孙伯仁,他呀真是位难得的义士,明知船上是青禾王的大敌,可仍冒着全族被诛的风险将我们一行人放出了沂州,殿下觉得他所图为何?”
“倒的确是位义士,不管他所图为何,本王都要重重的答谢他。”
林锦骁虽从未听闻过此人,但就冲他对自己一家高抬贵手,心中就充满了感激。
“此人正是当年受杨润宸提拔的杨氏旧党。”
楚南栀含笑细说道“自崇化帝禅位以来,朝中便以大将军唐尧和杨润宸两党为首,想要踏入仕途的士子们也只能夹在两人间求生存,就连殿下曾经不也受制于唐儒吗?”
静默几秒,她深深的凝视住林锦骁,接着讲道“孙都尉虽是受了杨司徒的提拔,可这些年从未涉足党争,他心怀大义,日日盼着能够匡扶朝政,可见不论是杨氏一党还是依附于唐家的门阀势力,都不乏这等忠义之士,殿下若要一网打尽,岂不是辜负了人心?”
“大栀此言有理呀。”
聂怀安对她这份胸襟着实敬佩,深以为然道“锦骁,眼下到了你与青禾王逐鹿的关键时候,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该意气用事,当以天下兴盛安稳为重,如今你虽已打通北上的要道关口,可此去靖灵城仍是关隘重重,不说别的,仅是那沂州的唐毅就是个刺头,纵然你不畏艰险想要一城一地的打下去,可陛下和老祖宗也等不起呀,锦纾她一介女儿身,刚刚大婚就承此重任,你让她孤守待援,你于心何忍?”
常延珏也顺势劝道“大栀、聂老的话锦骁你不得不慎重考虑,凭着眼下这情形,一旦不能尽快平息青禾王的祸乱,殊不知帝国境内有多少心怀叵测之人欲同那言婧长公主一般生出野心。”
小宝们如今知晓了阿爹的身世,才明白过来宫里的曾祖母为何会那般疼爱大家,原来确是存着血亲关系。
自打离开靖灵城,他们都担心着曾祖母的安危,也跟着娘亲和二老一道劝说“阿爹,曾祖母还在宫里等着我们呢,我们想早日见到她老人家。”
林锦骁顿时陷入了为难。
他向来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可同时又是个一言九鼎之人。
如果在这个时候决定放过那些曾经残害过自己父亲的靖灵旧党,往后自然不愿再去追究此事。
沉默着进了些饭食,夜里和楚南栀歇下之后,他辗转反侧了许久,终是忍不住侧过身来轻轻环抱着同样没能安睡的楚南栀,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回想着过往的辛酸,楚南栀并不愿再多提,转过身来,仰望着黑夜中眨闪着的黝黑双眸“在宫里有老祖宗和陛下照拂,还破格提携我做了大司寇,圆了我的心愿,我并不觉得辛苦,反倒是你,一个人面对平宁州那般困顿的局势。”
“那是我们的家,我自然该用心守护。”
想到还看押在芦堰港的唐儒、林锦芊夫妇,林锦骁请示着问道“如今你和小宝们皆已安然无恙的回来,你觉得该如何处置芊公主和唐驸马?”
“都已是阶下之囚了,放了吧,留着还有何用。”
楚南栀笑着回道“青禾王不正是以你谋害沅希郡主、扣押那对夫妇为由起兵造反的吗,你呀将他们夫妇差人押解入京,正好看看唐毅作何应对,他若拦截芊公主、唐儒夫妇,说明他必有反心,你举兵攻城自然是理所应当的。”
“这唐儒毕竟是唐尧唯一的儿子。”
林锦骁狐疑着道“如果唐毅救下这家伙,不是让唐尧更加肆无忌惮了?”
“即便是没有唐儒,你和青禾王这一战也无可避免,你们男人之间的争斗何必殃及家眷,这并非君子所为,老祖宗和太妃如今还在宫里呀。”
楚南栀继续劝道“纵然是让唐尧少了些顾忌,但你凭此能收揽天下人心,也算是利大于弊,这青禾王为人残暴不仁,对于不听从自己的异己便是痛下杀手,相比之下谁才是仁主岂不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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