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谢景辰吓得连忙护住楚南栀,又忙不迭的对李诗瑶吩咐道“诗瑶,快躲进船舱里去。”
李诗瑶心中气闷不已,竟直接走到船沿边上,静静凝视着空中飘下的箭雨。
这一幕将楚南栀和谢景辰皆看傻了眼。
良久后,李诗瑶忽然转过身来,蹙眉说道“好像这箭并无意伤人。”
听到这话,楚南栀立即探出头去,听着周围的动静,定眼一看,发现射过来的羽箭多数落入了水中,其余的也不过是插在了船沿边。
陈川举着块厚厚的木头,一头雾水的过来,不解的问道“王妃,这沂州水师此举何意呀?”
“的确是让人费解,沂州水师虽然不比贵国江南各州的水师,可纵然再不济弓箭手也不至于如此不堪。”
谢景辰同样是一脸纳闷的看向楚南栀。
“继续全速前行。”
看着几人异样的眼神,楚南栀淡声吩咐道。
按着水师巡查的规矩,若遇到异常情况,通常都会先警示停船不果之后才会选择强攻。
倘若这沂州水师果真这般讲道理,那她可得蛮横些,趁着敌军还未反应过来直接冲上去。
得了命令,陈川也不敢再犹豫,连忙去吩咐船老大继续向前行进。
当距离敌船五十米的距离时,完全进入了弓弩的强势范围内,又遇上了一阵猛烈的箭雨攻势。
可结果与先前的并无两样,同样是一些羽箭落入水中,仅是船身上插进了少许的羽箭。
楚南栀忽然察觉到了些蹊跷,纵然沂州水师懂得先礼后兵的道理,但也不至于如此客气,凭着他们精良的装备,想要强势拦船并无不可能,如此礼遇可不像是对待寻常商旅的待遇。
正当所有人都感到费解之时,对面骤然传来了一道粗狂的喊话声
“我等奉命巡视靖芦运河沂州河段,并无恶意,还请诸位停船接受盘查。”
听到如此温厚的声音,楚南栀直接起身,缓缓走到船沿边上,眺望远处,只见左边的一艘大船上站立着一位身着浅绿色官府的男子,正屹立在船头张望着这边。
“在下沂州水军都尉孙伯仁,听闻近来有支商船是南下与赵家商队做买卖的,素闻江南赵太公家财万贯,富可敌国,在下有位远房亲戚正好有一批远赴海外的绸丝需要贩卖,不知可否劳贵商队转运出去?”
那人言辞甚为恳切的相求道“只因在下这位远亲家道中落就靠着这批绸丝翻身,在下想通过赵家的商队寻个好价钱,诸位可愿在下登船一叙?”
遥遥的看着那人示意军士们放下了手中蓄势待发的弓弩,楚南栀更加断定此人怕是并没有察觉到船上搭载的是何人。
“诸位放心,在下只带两名随从登船,绝无加害之意。”
见这边没有回应,孙伯仁又提高了嗓门喊道。
楚南栀再三斟酌过后,这才吩咐陈川叫船老大减缓了船速,离着沂州战船将近十米的距离时缓缓停靠下来。
之后让所有人藏进了船舱伺机而动,只让船老大领着他手底下几名杂役到船头相迎。
横竖这水军都尉是亲自登船,又只带了两名亲随,如果真有什么异样,擒住了头领更容易逃离出去。
和谢景辰继续藏到船舱的门后,待得孙伯仁登上船来,二人凝神屏住呼吸,静静等候着他与船老大的对话。
可船老大尚未开口,孙伯仁便立时跪下身来,朝着船舱内叩拜道“下官沂州水军都尉孙伯仁拜见平宁王妃。”
楚南栀与谢景辰皆是一阵错愕。
看来此人登船怕是另有深意。
谢景辰担心有诈,立刻朝她默默示意了眼,轻嘘道“此人来者不善呀,身为一方水师都尉竟对过往商旅如此客气,定是早已察觉到你的行踪,故意装得这般殷勤想将你诱骗登岸等着领功呢。”
“你说的有理。”
得了谢景辰的提醒,楚南栀继续闻听着外面的动静,却听孙伯仁继续自说自话道
“下官平身所敬之人寥寥可数,除去已故的杨司徒,平宁王妃倒算是号人物,凭着一介女子身份在入京短短数月间就能搅弄风云,如今更是全身而退,下官实在敬佩。”
听到杨润宸的名头,楚南栀心中隐隐约约察觉到了此人的来意,随即起身走了出去,但并未示意陈川放松警惕。
“孙都尉当真好眼力,竟能察觉到本宫在此船上。”
楚南栀看着那道壮硕的身影,腰中并无配剑,仅是手底下两名军士带了防身的两柄长戟。
“并非下官聪慧,而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
孙伯仁笑着回道“不知王妃可还记得胡茂锡?”
“胡县令?”
楚南栀脸上不由得现出一抹喜色,入京数月都未见到这位故人,本想打听他的去处,可整日里被琐事缠身,倒是忘了此事。
“不错,正是他。”
孙伯仁继续讲述道“此人乃我同窗多年的至交,只是他入京不过半月就遭排挤被贬出京,如今在阆州边境的安和县为官,前日里他亲自来到下官寒舍,料定王妃会从水路南下,特命下官前来相迎。”
“胡县令倒真是了解本宫。”
楚南栀无奈的摇了摇头,一时间也是哭笑不得。
“胡兄与王妃共事一场,想必对王妃的了解要远甚于那盲目自大的青禾王呀。”
回想起胡茂锡托付此事时那充满崇拜的眼神,孙伯仁至今难以忘怀。
普天之下能将高高在上的青禾王和老谋深算的杨司徒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本就没几人,更何况还是一介女子。
仅是想想都觉得有趣。
“如此说来,孙都尉是准备放本宫离去?”
楚南栀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王妃不必质疑,下官若想对王妃和小殿下小郡主们不利,早在方才就可以将诸位拿下。”
孙伯仁指着身后的战船,慢调不吝的解释道“下官如果只是为了邀功,既然已经知晓了王妃和小郡王小郡主的下落,大可阻断靖芦运河强请王妃入城便是,又何必这般虚与委蛇故弄玄虚呢。”
听完这话,楚南栀才算是对他多了几分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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