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整个靖灵城沉浸在浓郁的年味中时,两道信使几乎同时出了京。
正月初四喜迎财神的日子,一大早林锦骁和楚文毕父女几人一道用过了早饭,便叫人送他们回了潼安村。
如今娘子做了京中廷尉,他深知老岳父这性子,怕是得到村里的族亲们跟前显摆显摆,满足满足虚荣心,所以还特意吩咐尹琉轩重新备了厚礼,以备走亲访友所用。
安排完一切事宜,海大阿领着名侍从小心翼翼的进了王殿,先是吩咐侍从将手里端着的一碗羹汤递到他跟前,谨慎的解释道“殿下,今日沅希郡主回了留守大人府中,说是亲自熬了碗鲜美的鲈鱼竹笋汤给殿下滋养身子。”
“多此一举。”
林锦骁冷眼瞥了瞥侍从手中端着的热汤,摆手道“拿下去吧。”
犹记得当初自己腿脚痛风发作时,楚文煜差人送了两条鲈鱼,娘子生怕自己食用鲈鱼腿疾再度发作,也不知这沅希郡主安的什么心思。
海大阿早已瞧出殿下对这位殷切的沅希郡主全无半点好感,虽说这小郡主来了府上的确是变化不少,亲自学着做菜煲汤,体贴备至的,可终究是错付了,无奈她这郡主身份,自己不得不敬着几分,只得允许下人将羹汤端了进来。
见平宁王不悦,他立刻识趣的向侍从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离去,随后赶忙转移了话题“殿下,纪尚书登门拜访,老奴瞧着怕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与殿下商议。”
“噢,立刻领着尚书大人前往书房拜茶。”
听闻是纪怀书求见,林锦骁随即转变了脸色,起身径直朝着书房行去。
在书房中等了片刻,才见海大阿领着纪怀书进来。
一进门林锦骁今日就察觉出老尚书踌躇不安的,像是装了满腹的心事。
“尚书大人请坐吧。”
林锦骁目光清冷的瞥了眼纪怀书,他沉吟许久后这才慢悠悠的坐下身来。
先是抬眼看了看一脸平静的海大阿,海大阿正要出去,他连忙摆手将人拦了下来“海总管,你这是要前往何处呀?”
海大阿心知他此来怕是没什么好事。
关于平宁王的身世,殿下身边的人十有**都已知晓,却唯独瞒着他,上次尹斯年前来也是绝口不提,这老尚书令大过年的苦着一张脸登门拜访,只怕是京中有了结果。
他可不想留在书房中看平宁王发怒。
见溜不出去,只得转回身来僵笑着回道“老奴啊去看看王府中今日有哪些客人入府。”
“这种事情何须劳烦海总管,有尹少府打理足矣。”
纪怀书不怀好意的冲他微微一笑,看向林锦骁时,故意诚恳的相求道“殿下,老朽下江南也有些日子了,一直忙于公务,还未曾来得及与海总管叙叙旧,今日可否劳烦陛下为海总管赐座,老朽啊想留他在殿下书房一叙。”
对这个请求,林锦骁感到十分的纳闷。
他们两个老家伙想要叙话哪儿不能叙,何必留在自己书房内。
可看着老尚书满是恳切的眼神,他也只好点了头,对浑身不自在的海大阿示意道“海总管,既然尚书大人诚心相求,你也不必拘束,坐吧。”
海大阿目光幽怨的偷偷瞥了眼一脸得意的纪怀书,诚惶诚恐的连忙坐下身来。
“说吧,尚书大人今日登门有何事要与本王商议?”
林锦骁猜到他定是有事前来,也不拐弯抹角的直奔主题。
纪怀书与海大阿面面相觑了眼,却将这苦差事推到了这位狡猾的老太监身上“想来这件事情海总管该比老朽知晓得更为清楚,还是让海总管为殿下详说吧。”
“老奴?”
海大阿愣愣的鼓了鼓眼,赶忙推辞道“老奴不过是个久居宫里的阉人,哪能与尚书大人相提并论,自是没有尚书大人清楚原委。”
林锦骁见二人推来推去,立时来了气,面带愠色的斥道“二位这是有何难言之隐?”
“殿下。”
纪怀书瞧着他来了怒气,只得硬着头皮禀道“就在年节前,宫中生了巨变,司徒杨润宸与中郎将庞垣合谋,从幽庭宫放出了被幽禁的南都王发动了宫变。”
“宫变?”
纪怀书话语未尽,林锦骁便恼羞成怒的站起身来“我娘子、小殿下小郡主和两位恩师他们可是遇到了危险?”
两人支支吾吾半天,只怕是因为此事才不敢开口。
纪怀书吓得惊慌失措的赶紧摆手“殿下息怒,王妃与大家都安然无恙,据常老让暗桩传回的音信说,此次正是王妃足智多谋,提前和纾公主做了周密的安排,故意刺激杨氏一党逼宫,彻底的瓦解了杨氏一党的阴谋。”
见林锦骁听得仔细,纪怀书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又偷偷的瞥了眼海大阿。
可这老太监就跟个局外人一般安然的端坐着,直让纪怀书感到纳闷。
沉思一番后,他只得苦着脸接着讲道“王妃通过此次宫变还查出了两桩惊天巨案,当年谋害先太子及其一干老臣的主谋正是杨润宸,而且老青禾王遇刺也是他所安排的。”
“这位杨司徒当真是不忠不义。”
林锦骁满是鄙夷的摇了摇头。
先前他就与娘子猜测到税银案和断龙山行刺和这人脱不了干系,竟没想到他还干下了如此多丧尽天良的恶事。
“既然诸事已定,太皇太后与陛下可否允准让内人返程?”
林锦骁迫不及待的问道。
真不知自己这娘子是如何躲过这场劫难的。
在芦堰港时自己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去了京中凡事都要低调些,没想到这妮子还主导了这么一场大戏。
“听闻老祖宗已代陛下下旨,特封王妃为大司寇,巡查江南,待得年节之后就该回来了。”
话到此处,纪怀书忽的顿住,憋在心里的话始终没敢开口。
“那就好,那就好。”
林锦骁平静的内心止不住掀起了波澜。
总算是可以赶在孩子出生前,让他们母子几人安然的回到芦堰港。
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无疑是这个年节最为让人欣喜的事。
可看着海大阿与纪怀书仍是闷着一张脸,他察觉到似乎有些不对劲,又蹙眉问道“尚书大人莫非是还有事情要告知本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