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一定。”
北滨王林亭琰僵笑着应了声,见她的马车是刚从城西过来,故意调转了话锋:“侄媳妇这是要去往何处呀?”
“方才听府上下人说今日驿馆窜入了刺客,我那柔弱的夫君担心岳贵妃有何闪失,亲自领了人去捉拿。”
楚南栀望着林亭琰,讪讪的笑了笑:“六皇叔也知道拙夫腿脚不利索,我呀实在害怕他又有个好歹,这不赶着亲自过去瞧着他。”
“锦骁腿脚刚刚灵便了些,的确不该去冒险。”
侄子那腿脚时好时坏的还要出去逞能,整日里让她跟着提心吊胆的,也是叫人同情。
林亭琰惋惜着叹息了声:“侄媳妇不用太过担心,顶多是几个小毛贼罢了,荣宁园有那许多宫中护卫,岳贵妃出不了什么差池。”
再想着城中近来的谣传,林亭琰又好心提醒道:“倒是侄媳妇,这个节骨眼上实在不该出来抛头露面,免得惹人闲话。”
楚南栀心知他是在提醒自己关于和谢景辰的事情,只不过她并不在意那些流言蜚语,果敢的回道:
“清者自清,我既然决意出府替拙夫料理州府事务,就早已想到了可能遇到的困阻,若是被这点流言就变得畏首畏尾,那我倒不如回到深宅大院专心相夫教子了,这天下唯庸人无咎无誉。”
“好一个唯庸人无咎无誉。”
林亭琰一时间也不由得肃然起敬起来。
他对这女子的态度向来是很复杂的,既有惺惺相惜之感,可同时又充满了戒备。
“正好本王也去见识见识,究竟是什么样饿刺客能劳锦骁亲自出马。”
这阵子从未听说过城中又有刺客作乱,通过楚南栀先前的话,林亭琰心里渐渐有了不好的预感。
看来自己的猜测怕是要成真了。
老三果然是被那魅惑的女人给勾搭了。
随着路面逐渐畅通,两驾马车徐徐向着驿馆行去。
到得荣宁园里,园中四处早已叫军士和县衙差役围了个水泄不通。
楚南栀领着忐忑不安的林亭琰刚进入正殿,南都王林亭楷就苦着脸上前来喊冤:“老六啊,你来的正好,快劝劝锦骁吧,他今日受了人挑唆,非要攀诬愚兄与岳贵妃。”
林亭琰不动声色的环顾了一眼大殿之中,没想到连白渝人也在,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摇头道:“三哥,你当真是糊涂。”
这都被人当场抓了个正着,他还想狡辩。
恰在这时,钱弘文被何郢请了进来。
钱弘文一脸茫然的走到楚南栀和林锦骁身边,恭敬的作了作礼,不知所措的问道:“殿下唤草民前来是要为何人诊病?”
林锦骁冷冷的指了指殿中面容有些苍白的岳贵妃,吩咐道:“贵妃身体抱恙,老医师速去为贵妃诊脉。”
“放肆。”
岳贵妃不满的朝着林锦骁斥了声:“平宁王,你竟敢让江湖术士为本宫诊脉。”
心里已是七上八下,这厮拦下自己别院的御医,非去请医馆的医师,显然是察觉到了些端倪,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得逞。
情急之下,岳贵妃抱住殿中的一根柱子,大声道:“你若敢让这江湖术士靠近本宫半步,本宫立马撞死给你看。”
林锦骁脸上毫无半分惧色,直接向何郢挥了挥手。
何郢领了两人径直奔向岳贵妃,将她押解过来,肃声道:“请岳贵妃诊脉。”
钱弘文不明所以,愣愣的侧目看向一脸淡然的楚南栀。
“去吧,既是殿下吩咐的,你且宽心替贵妃把脉。”
楚南栀温声说道。
钱弘文这才敢靠近过去。
“贵妃脸色不好,不宜动怒,该好好静养才是。”
钱弘文小心翼翼的替被军士制住的岳贵妃探了探脉,随即露出欣喜的神色:“恭喜贵妃,贺喜贵妃,贵妃有喜了。”
闻听这话,众人直接傻了眼。
钱弘文却仍是喜不自胜的向众人禀道:“贵妃已经有了半月的身孕。”
林亭琰闻声直接闭上了眼:“我等与岳贵妃离京已近三月,何来的喜脉?”
“这......”
钱弘文惊讶道:“莫非是草民探错了?”
他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
自己好歹也从医数十年,祖上数代行医,怎会连这喜脉都号不出来?
楚南栀瞧着老徒弟一头雾水甚是沮丧的样子,忍不住上前去开解道:“你自然不会探错,只不过这喜脉对于贵妃来说并非大喜。”
话落,她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险些栽倒在地。
林锦骁见状立刻上前来将她搀扶住,细声询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谢景辰整颗心也不由得一紧,虽然还在埋怨她,可看到她神容憔悴,也免不得感到心疼。
楚南栀巡视着殿内众人,浅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
随即也是一阵急促的恶心呕吐。
“快替王妃把脉。”
林锦骁焦虑的皱起了眉头,向着钱弘文示意道。
钱弘文小心翼翼的察视着楚南栀,为她号了脉,再次露出惊讶的神色。
可有了先前的教训,他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愁眉不展的注视着楚南栀,支支吾吾的小声说道:“师父,你.......你......你也有喜了。”
听到这话,林锦骁清冷的面容上顿时露出灿烂无比的笑意:“娘子,你又要做娘亲了。”
“你又要做父亲了。”
楚南栀也按耐不住内心的喜悦,猝不及防的就要做母亲了,她俨然一点准备都没有。
林锦骁激动的直点头,忙不迭的吩咐桑琪:“快扶着你主人回去,将这消息告诉我岳父岳母和两位恩师。”
“慢。”
南都王林亭楷此时完全乱了心神,自知等待自己的将是贬斥甚至是死路,说什么也要将这妇人拉下马来,振振有词道:“近来城中谣言四起,锦骁难道就没有质疑过侄媳妇的忠心?”
就差明说这孩子不是他的。
林锦骁不满的瞪了眼他,眼底愠色浸染:“三皇叔怕是病的不轻,我与娘子情深意笃,她的忠心本王自是清楚。”
林亭琰对这位兄长也是失望至极,无德无才却能深得众望,无非是比着自己年长些罢了,纵然城中有关于谢太子和侄媳妇的谣言,可谢太子刚到芦堰港,难不成这二人还能做出什么苟且之事。
面向林锦骁,林亭琰温雅的笑道:“锦骁,恭喜你与侄媳妇,快些领着南栀丫头回府吧,驿馆的事情交给六叔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