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锦骁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没想到这妇人竟然为了周氏跟自己玩心计,看来还是自己以前太小觑她了。
想来这是她以往对胡茂锡惯用的伎俩吧。
难怪胡茂锡能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确是个厉害的角色。
也不敢再疏忽大意,他很认真的对楚南栀说道:“如今木已沉舟,周氏主动认了罪,想要再替她翻案,就必须寻得强有力的证据,目前只能分析卷宗,如若能够从卷宗里得到些不一样的结论,便能再次前往林家搜寻证据。”
“如果不能大动干戈的入府,我借着陪锦惠回去再明察暗访也可以。”
楚南栀建议道。
“不行。”
林锦骁苦笑着摇了摇头:“姜氏不是傻子,她岂不知你的用意。”
眼下林家那几个老的本就对她抱有敌意,若是再开罪了族长,那她还如何在林氏一族立足。
想了想,他从伏案上抽出一叠文牍递到她手上,示意道:“不如先看看卷宗吧。”
楚南栀接过卷宗一边翻看着一边听林锦骁继续分析道:
“如果说是姜氏谋害自己的女儿,这首先必须得找到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单凭你我推测她是为了当家主母的位置,这显然是不牢靠的,会让人觉得咱们是疯子。”
“的确如此。”
楚南栀轻应了声,专注的翻看起了卷宗。
翻看到一处时,她忽的停了下来,望向林锦骁,问道:“周氏的供述上说,大陈氏入府时去过姜小娘的院子里,之后林三娘才被安排入家宴?”
“嗯。”
林锦骁一手撑在伏案上静静的凝视着她,修长的指节在鼻尖处轻轻的掂着:
“听说是大陈氏向族长提起的此事,族长给周氏知会了一声。”
楚南栀继续翻看着卷宗:“周氏说林三娘是从姜小娘的院子里进入她宴客的后堂里,如此看来,林三娘前去迎我和锦惠想必也是姜小娘授意的。”
“的确有些不合规矩。”
林锦骁揣测道:“如果不是怀疑到姜小娘头上,这细微的安排比起将林三娘安排到家宴上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可正是这细微的安排恰巧成为了整个事件的导火索。”
楚南栀蹙了蹙眉,慢悠悠的继续说道:“如果林三娘懂得些分寸,是跟着大陈氏乖乖的待在后堂中,说不定就不会惹来当晚那么多是非,
我记得锦惠那夜说过林三娘是个爱招惹是非的主,而那夜所见也的确如此,我们还没进屋,内堂里就已挑起了对我们姑嫂二人的口诛笔伐,一面指责锦惠的不是,一面又指责我自恃清高不搭理林三娘。”
“看来这的确是蓄谋已久的谋杀。”
林锦骁冷笑了声:“这姜氏明知自己这女儿是个不安分的主,让她去赴宴也就罢了,不叮嘱她谨言慎行,反而刻意安排她去迎你们姑嫂,想来她早已经决断要舍弃这女儿。”
“你们男人为了权势可以不择手段,机关算尽,甚至是手足相残,女人想要上位自然也要做些谋划。”
楚南栀经不住感叹道:“从一个卑微的风尘女子一跃而成当家主母这过程何其艰辛。”
“说姜氏就好好说姜氏,你何必牵扯到男人身上来。”
林锦骁听着有些不高兴:“难道你觉得我也会为了权势可以不择手段,不顾惜你和孩子们?”
“我.......”
楚南栀瞧着他阴鸷的眼神,心里不由得一凛,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去答他。
她只得故意岔开话题,重新和他讨论起卷宗上的内容:“这卷宗上所记载,四更刚过,林三娘院里的女使萍儿听到过一阵脚步声,五更天起来时就发现林三娘房门大开,人死在了房间里。”
“不错,我审问过周氏,她那夜也确实离开过院里。”
林锦骁答道。
“我也问过周氏院里的丫头,她说周氏是在三更天时出的门,是去探望锦惠,不到一炷香的时辰就回去了,应儿听到过关门的声音,之后院里再没有过动静,两者时间完全对不上,可见这脚步声并非周氏的。”
周氏已经认罪,想来她并不会过细的和林锦骁交代这些时间节点,也不能让他疏忽了这些关键的信息,楚南栀只得自己和他详细的细说一遍。
突然间,她突然想到另一个问题,面向林锦骁,徐徐问道:“昨夜我去书房时你可曾听到过我的脚步声?”
林锦骁摇了摇头:“不曾,我只是从门缝中瞧见了你的身影。”
“我有注意过周氏与我穿的都是软底的绣花鞋,这种鞋面在屋子里的木板上稍微收着些力道都踩不出声音,又如何能在实心的青石路面上踩出声音呢,更何况还隔着道房门。”
楚南栀很笃定的说道:“除非是有人刻意踩出沉重的声音想让人听见,不然你想想,进房间里行凶杀人还要弄出动静,谁会这么蠢。”
林锦骁恍然大悟的迷住眼眸:“你这倒是提醒了我,林家这些老宅都已有些陈旧,开门时难免会发出声响,林三娘院里的侍女能听到脚步声,却没有听到开门的声音,这倒是有些蹊跷。”
“周氏院里的丫头也是凭着房门的动静推测出周氏进出院子的。”
楚南栀目光静静凝视着卷宗上的一行字迹:“这上面记录着,林三娘入睡前,姜小娘叮嘱她插好门栓,可五更天萍儿醒来,发现房门却是大开着的,这就更加不对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她听到了脚步声,怎么会听不见房门被人打开呢?”
林锦骁轻皱着眉头,陷入了狐疑。
楚南栀继续往下翻看着卷宗:“卷宗所载,萍儿是听到了些林三娘房里的动静才起身的,之后发现林三娘死在床上,便急着赶往西边姜小娘的院子,而当时姜小娘和林亭臻都睡得很沉,是屋子里的老嬷嬷先赶过去的,据她们的解释是林三娘房门并未栓紧,滑落在地,凶手才趁机潜入屋里杀了人。”
听了她前后这番分析,林锦骁也渐渐意识过来这其中必然是有问题的:“即便侍女萍儿在四更到五更天入睡了,可房门被人撞开总该有撬动的痕迹,我前日细查过,房门并未有松动的迹象,看来还得想办法再去一趟族长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