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石室里遇到的把植物种在人体内生长成树木的,我从没听说过,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处,因为古人的养尸的方式虽然有时候会用植物,但是大多作为一种辅助手段增强养尸的效果,从没听说过最终制出一种植物与尸体的结合体来放蛊,但是想到冬虫夏草我也就能够理解,而这里的情况显然是养尸的一种,但也有可能将其归为蛊的范畴,或者说石瓮里的女尸是被下了一种植物蛊然后生长成这种形态,相比较于冬虫夏草这是完全可以解释的,而它的最终目的,我想应该是树枝间那些那些像是鸟巢一样的东西,因为那东西怎么看都像是养这些植物的最终目的,或者是一种果实?
不过很显然我眼前这种蛊一定是阴毒无比,单从制作的整个材料与过程来看:女子属阴、水属阴、全部养在没有阳光的暗室里,养出来的东西必然能达到阴性的极致,我越发断定树枝里那一个个鸟巢状的东西应该就是蛊的成品,不过经历了这么多岁月,很明显这些植物应该是都已经死掉了,否则我刚进来的时候就该不可避免的触发它们。
我一边想着一边加速向前行进,距离另一侧的门只剩一排石瓮,约不到三米的距离了,这时,沙沙声再起,听得很真切就在头顶上的树丛间。我已经预感到会发生怎样的事情,虽然内心深处仍不能接受如此久远的年代却依然有生物能活下来。
前面门边框上雕凿的纹路都已经隐约可见,我除了以最快速度挤过去,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没有其他办法可想,我加快速度向前挤过去,头顶的沙沙声越来越响,最后一排石瓮的几棵植物顶上,鸟巢状的东西正在展开,仿佛间能看到里面有白色的东西正在极力的挣脱束缚,我也顾不得不时被树根挂住的衣服,生拉硬拽的往前挤。鸟巢在逐渐加大展开的速度,根据目测到的距离我瞬间就估计到,逃脱的时间应该够,只不过动作一定要快,但心态却要更加平和,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我还是懂得的。
最后一个石瓮的植物根茎较粗大,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对自己的身材万分满意,多一点点肉都别想挤过去,但是当我用尽全身力气刚从最后两个石瓮之间挤出来的时候,身后已经传来了物体落下的声音,随即就是几声嘶哑的笑声,就像哮喘病人在倒气——是尸婆,我瞬间就从那个声音中判断了出来。
原来这些植物里面养的全是尸婆,居然还是更加诡异的尸婆蛊!我不及回头看,其实有多少尸婆对我来讲是没有什么大意义的,不管一个还是一群,我目前都不想转身对付。
顾不得衣服被扯破和手上被划破的几道口子,我奋力的挣扎了出去扑向前面的门,石门是开着的,一头扎进去转身把门关上,转身一把将长条石推了进去,然后靠在门上大口的喘息,一般是累的一半是吓的。平息了一下,我控制住呼吸把耳朵贴到门上听着门后的声音,门后的另一侧传来了啪啪的脆响,是什么撞到石门上的声音。我有点脱力,真的很想坐下来休息一下,但是不知道那些尸婆是不是知道长条石的作用,如果它们知道,很轻易地就能打开门进来,所以我必须去找出路。控制门的石条没有任何动静,说明另一边暂时不知道打开门的方法,但也只是暂时的,我得赶紧想办法。我把火把举高观察四周,这间石室十分狭小仅有几个平方,因此我第一眼就看到对面是有门的,这里大多数门都是单扇的,这个小屋子却有个双开的门,而这个小房间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用处。
火折子依然燃烧的很稳定,看样子应该还能用一两个小时,我靠着门听着对面的摩挲声,认真考虑着,隐隐觉得下到这里以后有个奇怪的地方,就是一路过来不管通道也好、石室也好、洞窟也好总是有另一扇门,好像这一切都环环相扣的形成了一个通道,但无奈的是:我发现不管愿意不愿意都必须走下去,从开始到现在,只有各种或大或小的坡度,无一例外都是向下的,大约算起来现在已经是地下很深的地方了,我几乎可以肯定的是:这里不可能再有路是通向外面的了,除非那条路像一个井一样笔直向上,就是说有一条盗洞直接插进来,但基本不大可能存在这么深的盗洞。趁着门的另一侧的东西暂时进不来,我快步走到另一扇门前,这扇门没有控制开关的长条石,依然是半掩着的,先伸手把火折子伸进去,我的脸色一下惨白。
这间屋子很小,可以说是非常小,总共面积只有一两个平方大,整间屋子都是空的只是中间地面上有着一口井,一口在石头地面上凿出的井,井口很小,仅容一个人极勉强的塞进去,身体稍微有点发福应该都挤不进去,甚至与其说是一口井不如说是一个透气孔更合适,这么窄小的井口,除非是十来岁的少年,否则想掉下去都不可能。
我定了定神,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说什么都没用,进门转过身,这次石门不用旁边的石条控制了,而是可以在里面用一根石闩锁住,我伸手正要去拖竖在一边当做门栓的长条石,忽然,盯着石门闩愣住了——长条石上有一个手印。
房间很小,灰尘也很少,但是石条上面确实有一层灰尘,虽然因为这里常年没有大量的空气流通所以灰尘不是很多,但足够留下任何触碰的痕迹了,一个手印清晰地印在上面,非常明显,这是最近刚有人留下的,令我感到惊悚的是:手印是在长条石下侧的!这说明,就在最近这扇门还是被石条闩住的,有人将它抬了起来把门打开然后把石条放在这里。石门栓孔中的痕迹也表明了这一点,里面很干净,没有一丝灰尘。是有人从井里出来把门打开了!我回过头看看井口,黑洞洞的,像是一张没有牙齿的大口随时要择人而噬。这一路下来诡异的事情遇到这么多让我应接不暇,但是这会我还是打了个寒颤,不及多想,先拿起石栓插进门栓扣好了门,随即就听着门另一侧传来的石条摩擦以及石门开启的声音,然后这扇门上就响起了的啪啪拍击声。
我举着火把瘫倒在井口旁,既然知道有东西从井口出来就不敢太靠近井口。这一路跑过来需要好好恢复一下体力,有门栓就不怕门会被从外面打开,趁这机会休息一下同时检查通道里捡到的装备还要整理一下思路。背包被我放在地上,很新,仿佛刚从商店里买出来,只是有一些地方蹭到了一些泥苔,泥苔是新鲜的,里面有全套的登山用品,大多是一些野外常用的杂七杂八的东西,相当一部分居然是考古专用的,看来背包的主人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根据我目前的状况,最有用的是一包用防水措施保护的很干燥的火折子、几节手电筒用的电池、一个水壶但是里面已经干了、一把小手镐、指南针、折叠刀、一捆尼龙绳,八包压缩干粮,压缩干粮是部队专供的我在部队里吃过,我国第一代压缩饼干是抗美援朝以后开始研制的,六十年代抗美援越大量生产了701和702压缩干粮,那时候老百姓是吃不到的因为基本上都供应越南了,我也是在舅舅家才吃过,那美妙的味道终生难忘,但它们原本是用铁桶密封的,这几包是从铁桶里拿出来放在背包里的,没有密封的情况下应该不能吃了,很可惜,我正要随手扔掉,忽然被一阵香味所吸引,饼干没有坏?我凑近鼻子闻了闻,几乎是新的!没错,我在舅舅家吃的刚出桶的压缩干粮就是这个味,也就是说这个背包里的东西都是刚刚进到这里面的。可是回忆起那具尸骨的状况,没有个五六年是不可能变成那样子的,尸体和压缩干粮形成了一个诡异的组合:尸体是死了最少五六年的,而背包里的压缩干粮是最近的,我忽然开始挨个的看里面的东西,结果发现里面从三几年到最近的东西几乎都有,这让我顿时一头雾水了,怎么都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既然有现代东西尤其是出现了压缩饼干,就必然不是三十年代的,要知道大多数老百姓根本就不知道压缩饼干的存在,而且这东西都是出口供给越南,国内很多部队也是没有压缩饼干的,所以既然有很多现代才有的东西,可为什么还有那么多老东西,甚至还有最老的火折子,烟也有,包装上是一个带着美帽的黑发洋妞,手夹一根香烟,咧着猩红的嘴唇在笑,已经有些霉烂的烟盒上还能看出几个字:哈德门,这个牌子的烟早在六十年代就停产了,而且看这包装是民国的,我看了半天越想越乱,索性先放到一边,不过这一遍仔细的搜索发现了刚才没注意的东西——一个瓷瓶,我一开始以为是什么药品就没注意,打开却发现是水,就是可以喝的清水,虽然不多但是足够我就着压缩干粮吃进去,这个包裹就好像知道我现在的情况,专门为我准备的。
我现在也只好也见怪不怪了,既然没有头绪就先把它先放到一边,把火折子靠近一点打开了笔记本,先看看里面记录的是什么。
看之前我又把耳朵凑到门上听了听外面,依然是杂乱的拍击声,石条做的门闩很坚固,不借助工具应该是推不开的,略微感到安心了一些,靠在墙上翻开笔记本。
笔记本是现在常用的普通牛皮纸书皮,上面是工作手册四个红字,看得出是新买的,才用了几页页,翻看了一下内容不多,大多是一些奇怪的数据,看不出来这些数据是什么,第二页上写了一句话:天玑之意,法以玄龟。我心中一亮,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里呼之欲出一时抓不到,这句话我似乎听到过,不过词句有些不对,天玑之意,法以灵龟?我确信一定是见过这样一段口诀的,而且是很有名的一段口诀,应该是在阴阳数术的古籍里面或者周易一类的书里面看到的,一边搜肠刮肚的回忆着,一边眼睛无意识地看着里面的那些数字,脑子里什么《夏侯阳算经》、《五经算术》、《海岛算经》如流水般一一闪过,忽然,我的目光定在了随后记录的那些数字上,心里一动:错了,口诀写错了原句不是这样的,怪不得我一时想不起来这极其熟悉的数学口诀,这句话的原句是:九宫之意,法以灵龟,二四为肩,六八为足,左三右七,戴九履一,五居中央,这是九宫图。而把九宫改为天玑,应该是将九宫应用在这个地下建筑里面了,且很可能是用在最枢纽的地方,天玑是北斗七星的斗勺第三星。心里猛的又是一阵恍然——怪不得这里叫天鸡岭却没有什么鸡一类的传说,看来是以讹传讹把古时候的天玑岭传成了天鸡岭。
解开这个结却对我目前的状况一点帮助都没有,这个地下工程既是墓穴又不是墓穴,肯定是牵扯到了某种宗教活动,而它的中枢又一定与天玑有关,但现在既不知道自己的位置也不知道前方等着我的是什么,李援朝和赵红兵还失踪了,可以说目前的处境是走投无路,虽然面前有一口井,但在我心里并不觉得下到井里算是什么出路。
一直靠在墙上休息了半个多小时,脑子里各种念头纷乱无比,外面却依然是悉悉索索的声音——看来它们不找到进来的方式是不会走了。我坐直了身子探头向井下看去,根本看不到底,想了想,把包里的火折子又拿了出来,抽出一根点着,效果很好,应该能烧不短的时间,我咬了咬牙,很可惜的把它扔进了石井,火折子迅速掉了下去,目光所及已经在五十米开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