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里揣着的每一分钱,都是我和于仁的血汗钱,我们提着这装满钱的包,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踏实。
这特么就是踏实的感觉。
我和于仁没去点这些钱有多少,而是等到第二天,把这两兜子钱拎到了银行,存起来。
我永远也忘不了银行职员那个眼神,他好像要干掉我们两个。
折腾了两个小时,两兜子钱进了我和于仁共同的银行卡里,加上之前的存款,我和于仁手头有小两万块钱。
我们都很兴奋,因为这还是我们第一次拥有了超过四位数的存款。
这也证明,昨天的收成不错,昨天下午到晚上这段时间,我们至少赚了四千块钱。
这对我们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到市场后,我第一件事就是去了市场管理所找到了杨伟,塞给了他一个包着880的红包。
因为我知道,赵银虎带给我们的麻烦,一定会在今天找上我们。
我需要杨伟的帮忙。
他自然也明白我这个红包的意义。
杨伟递给我一支烟,然后说“如果今天有人找你们麻烦,打电话给我,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说过在这个市场里,没人能找你麻烦。”
“杨大哥,谢了。”
说完这句话,我特意瞄了杨伟一眼,发现他的情绪并没有什么变化。
这说明,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因为这两次的互惠互利更往前推进了一步。
这对我来说,其实是好事。
即便我以后不再这片市场工作,杨伟也有可能成为我很好的助手。
做人,要看得长远一点。
现用现交,肯定是不行的,那样即便人家真的答应帮你,也不会真心实意的帮你。
所以我的原则还是尽可能的与人为善,但你非得搞我,巴不得让我饿死,那我也就只能反击了。
走出管理所的大门,迎面遇到了杨伟的队员,他很客气的跟我点点头。
就是那一瞬间,我有了被人尊重的感觉,这种感觉真不错埃
看来,还是有权力就是好埃
我不知道别的地方,在我们这,只要你权力大,你就能凌驾于规则之上。
守规则的,都是无能为力的弱者。
强者,谁守规矩?
只要权力够大,傻子也能成为艺术家。
我爹那句话说的没错,人就是分三六九等的。
人在的时候,他说的话我全都当耳边风,人现在不在了,我却觉得父亲说得对了。
我后悔了,可是也没有用了。
记住了,你爹你妈不会害你,他们说的不一定都是对的,但大部分都是对的。
回到我的摊位,我把喇叭和音响整好,接着今天的抽奖活动。
赵银虎坐在斜对面,用那双怨毒的眼神瞪着我。
不管他,活动继续,一切按部就班的进行。
今天的生意照昨天就有些疲软,这是正常现象,因为抽奖活动本身就是靠着新鲜感去诱惑人,等新鲜感过了,人自然就散了。
人没昨天那么多,我和于仁时不时的也能坐下来抽支烟,喘口气。
我仰躺在马扎上,看着蔚蓝的天空发呆。
迷迷糊糊感觉自己快要睡着了。
眼睛马上要睁不开的时候,我就感觉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慢慢睁开眼睛,就看见于仁那个细条脸出现在了我面前。
“出啥事了?”我挣扎着坐起来。
于仁很愤怒的说“这几个人是来找我们茬的1
等我坐起来,我才发现,一大群人已经的人把我的摊位给围了。
每个人手里都拎着一根棍子。
看起来,都不像是买东西的。
领头的那人用棍子指着我说“你特么就是个骗子,赶紧把我媳妇昨天在你这花的钱拿来。”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何来骗人这一说啊?”
“你特么不是说抽奖箱里有电饭煲吗?我媳妇就是奔着电饭煲来的,可买完你们东西,一个电饭煲也没抽到,你特么这不是骗人是什么?”
“都他妈说是抽奖了?能抽到什么,是我们能决定的吗?”
领头的那个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很不讲理的说“那我不管,今天你要么把我媳妇在你这花得一千块钱退了,要么别怪我不客气。”
听到这,是个人都明白他们是来干啥的了。
看着赵银虎那幸灾乐祸的表情,我也猜到这事是他捅咕出来的。
他这是想直接叫人把我们摊位砸了。
他想玩硬的。
我明白,即便我真的给了这钱,光头还是会带人把我们的摊位砸了。
与其这样,还不如不给呢。
我伸手去摸眼前的棒球棍,还不等摸到棒球棍,光头就从嘴里喷出一句草!紧接着,他的人就像接到指令一样,抡起棍子朝着我们的电饭煲砸了过去。
于仁眼疾手快,一把将电饭煲夺了过去,但为此他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一棒球棍敲在了他后背上。
一棍子,于仁没站稳扑通的摔在了地上,光头他们越过来,抡着棍子就去砸于仁。
于仁挨打的时候,也给了我足够长的时间,让我把那根该死的棒球棍掏了出来。
我也加入了战斗,一棍子敲在了光头的脑袋上,下一秒,我就感觉手腕传来了一阵剧痛,紧接着剧痛传到了头部,胸口。
我也支撑不住的倒在了地上。
于仁抱着我的脑袋,把自己完全暴露在了棍棒之下。
暴风骤雨一般的棍子落下,不知道打了我们多长时间。
等棍子停下的那一刻,我感觉天都黑了,光头往地下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的说“记住了,从今往后别让我再看见你们出现在南边市场,否则我特么见你们一次就打你们一次1
光头一伙人走了,只留下一身血的我,还有已经昏迷不醒的于仁了。
我不知道我哭了没有。
我麻木的爬起来,身上竟然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我就这么背着于仁,疯了一般的往医院跑。
杨伟从管理所里追了出来,跟我说他有车,让我们上车。
我的脑袋很痛,耳朵嗡嗡作响,胃里翻江倒海的,我很想吐出来,可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杨伟一边开着车,一边嘟囔着什么。
但原谅我,什么也听不清。
我什么也听不清。
到医院的时候,我感觉自己也快昏迷了,坐在走廊我缓了很长时间,直到医生催我去交钱,我这才缓过来。
我交了两千块钱给医院。
医院这才给于仁安排了一个床位,我看到于仁躺在床上的时候,我心都快碎了。
如果没有他,现在躺在床上的人,应该是我。
这个仇,必须得报,而且马上就得报,否则,我会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怎么打得我俩,我就怎么打回去。
我想到一个人。
罗老吉的弟弟,罗老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