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自我介绍道:“在下华重,梁山泊步军头领,在此恭候多时了。”
呼延庆听着附近的声响。
慢慢的,一股如雷鸣一般的响声由远及近,很快就到达了伏击圈的周围。
呼延庆往外看去,皎洁的月光下,近千匹战马飞速奔驰而来。
登莱二州的战马加在一起都没有这么多。
“又是梁山的人?”
华重介绍道:“外面的是我梁山马军头领唐斌麾下的部曲。”
官军的士气崩得很快,尤其是外面大队骑兵来到之后。
大部分人直接投降。
没过多长时间,官军就只剩呼延庆和他身边的几个亲卫了。
华重道:“呼延将军,识时务者为俊杰也,如今大势已去,还不放下武器?难道想玉石俱焚不成?”
呼延庆喝道:“我乃将门之后,累世忠良。岂能向贼寇投降,你要来就来吧。”
华重叹道:“好个将门之后,来人1
话音刚落,数张大网直接从四面八方飞了过来。
将几个负隅顽抗的官军笼罩在下边。
那大网由麻绳编成,极其坚韧,边缘挂着配重,光重量就把几人压倒在地。
两个军士拿着麻绳,飞快上前将里面的人一个个捉出来捆得结实。
呼延庆大骂道:“卑鄙小人,有种的跟我一对一决战。”
华重笑道:“呼延将军此言差矣,你只剩小猫两三只,我还有这么多兵马,凭什么跟你单挑啊?给我押走。”
“小人,小人1
唐斌骑着战马过来。
走到华重身边。
“此人可是寨主点名要的,若不以礼相待,到时候寨主怪罪下来,你不是要倒霉了?”
华重道:“放心,这些将门之后都是又臭又硬的石头,要不先搓搓他的锐气,他还以为我梁山是好说话的。我唱白脸,寨主唱红脸,到时候要招揽于他就容易得多了。”
唐斌说:“你还挺有办法的。”
两人兵分两路,唐斌率部押着俘虏返回登州,华重去平海军将水寨留守的人拿下。
平海军的战兵已经被呼延庆全部带走,现在里面只剩了几百水手船工。
华重在外面一喊话,里面的水手就直接把寨门打开投降了。
不久之后,李俊开着靖海军的战舰到了平海军外。
原以为能打一场海战,却没想到这帮水兵竟然真的去救援了登州城。
平海军的战舰数量与靖海军一样。
两边连战舰的形制都是一样的,只是小型艨艟的数目,平海军略多一些。
縻貹连忙从船上下来,那旗舰虽大,但却挤了太多人上去。
他是说什么也不坐了。
李俊又将那些原本属于官军的水手招入麾下,让一批士兵在船上监督他们开着平海军的船,跟他们一起前往登州。
华重和縻貹则合军一处,一起走回了登州城。
童威坐镇平海军的旗舰。
他站在船楼上,往下监视着水手们的动向。
忽然,有三个人映入了他的视线。
这三个人看穿着完全不像是中原汉人,甚至跟辽国契丹人的区别都很大。两个带着兽皮帽子,一个将前发全部剃光,后面留着三四条像老鼠尾巴一样的小辫子。
他们三个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干活的时候也明显不如其他水手利索。
这三个人肯定不是水手,也不是汉人,为何会出现在平海军的军营里。
童威叫来身边的军士。
指着那三人说道:“船边的那三个人,给我带到这里来。”
那三人正在密谋交谈。
“这次出来真是背运,咱们好不容易要回到大金,半途上却出了这么多的事情。现在又被一群贼寇给拿了,要是不能将消息呈交给国主,说不定会影响整个北方的战略。”
“还想这些呢?咱们能不能保命都不一定。”
一个长得像汉人的人说道:“先别说了,有人来了,各自散开。”
三人低着头要各自找地方隐藏。
但他们身上的衣服跟其他水手明显不一样。
军士上去按住了几人的肩膀。
“你们跟我来一下,我们头领找你们有话要说。”
童威看着眼前这三个人,明显能感觉到他们三个虽然不是宋人,但身上却又一种明显的贵气。
“你们是什么人?”
三人只说自己是从北边来的客商。
但普通客商怎么可能进得了平海军的营寨。
船上有的是之前在平海军的水手,他们几人的身份并不是秘密。
童威派人一问,得到的消息却吓了他自己一跳。
这三人竟然是金国派来的特使!
童威立刻打了旗语,让李俊乘小舟过来。
李俊听说以后也是震惊非常。
梁山一直十分关注北方辽金之间的局势,但是毕竟离得太远,很多事情不便于打听。
这次金国的特使竟然出现在了大宋的军寨之中。
李俊道:“此事得赶快告诉寨主,天下局势只怕是要变了。”
华重唐斌押着呼延庆进到州府之中。
呼延庆脾气火爆,就算被五花大绑,也不轻易屈服。
不过他身边的两个人都不是等闲之辈。
他又被绑缚了双手,如何能轻易挣脱。
三人到了堂上。
华重交令:“启禀寨主,平海军指挥使呼延庆已带到。”
两人刚一停下,呼延庆便开始挣扎。
“放开我1
陆阳道:“我分明是让你们把呼延将军请来,你们怎么把他绑来了。”
华重说:“呼延将军性情刚烈,不把他绑住,我怕他一时想不开。”
陆阳亲自来帮呼延庆松绑。
但他却并不领情。
“要杀便杀,使那么多怪招。”
陆阳道:“我并非是有恶意,请将军前来,也只是听闻将军之材,又不忍如此良才**邪埋没而已。”
呼延庆转头不语。
此时,后堂出来了一个白面圆脸的金甲将军。
“呼延老兄,可还识得徐宁否?”
呼延庆大吃一惊。
“怎么是你,你不是在京城金枪班当教师吗?”
原来这呼延庆早年也在东京习练武艺,与徐宁林冲等人早就认识。
徐宁苦笑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与你慢慢讲来。”
一席话毕,呼延庆的脸色顿时变得五味杂陈。
“原本只听说林教头被高俅所害,没想到连你也步了他的后尘。”
徐宁说道:“老兄,现在朝廷昏暗,前路无光。天子宠信奸臣,天下民不聊生。我等忠义之士不是被迫害,就是遭埋没,可怜啊1
呼延庆道:“身为人臣,就不应该抱怨太多。”
不过这话说的有气无力,他明显也是心中有怨气。
徐宁接着说:“要论起被埋没,我可是远远不如你埃
想当年当今圣上刚刚即位,你刚及冠,便被朝廷予以重任,担任平海军指挥使,当时师兄弟们都觉得你要飞黄腾达,一个个羡慕的不行。
现在十九年过去了,竟然没有丝毫升迁,难道你觉得是自己没有能力吗?
十八年过去,再熬也能熬上一级吧1
呼延庆还在帮朝廷开脱,回避自己不得志的事实。
“那是我身在水军,没有立功的机会。”
徐宁接着道:“这些话就不用对着我说了吧。那些人哪怕只是治军有道都能升迁,你守着海防兢兢业业十八年,结果如何?现在的世道就是不公平。”
他见呼延庆心理防线越来越开,于是加紧劝说。
“老兄你可不要以为我们山寨净是些乌合之众,诸位头领尽是英雄豪杰。禁军林教头,种相公麾下的鲁提辖,殿帅府的杨制使,青州秦统制和黄都监,东昌府张都监现在都在山寨安身歇马。包括你身后的两位也都是武举出身,曾在官军中任职。你到了梁山,也不愁没有志同道合的伙伴。”
“啊1
他原来只知道几个比较出名的梁山头领,却没想到梁山上已经聚集了如此大批量的禁军精锐将官。
一听说杨志这个将门杨氏的嫡系子孙也在梁山上,他心里顿时平衡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