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顺被穆弘一呛嘴,顿时气得面颊发红。
“不知好歹的东西,我在救你,你却不领情,还要狂言伤人,今天便叫你吃个苦头。”
两边剑拔弩张,当时便要打在一处。
却听得远处一声大喊:“穆家兄弟快住手1
穆弘听这声音很是耳熟,不由得回头查看。
却见街口处三个汉子奔将过来。
穆弘恰好认得,连忙拱手道:“李大哥,来我镇上所为何事啊?”
却见那人生的如何:
家住浔阳江浦上,最称豪杰英雄。眉浓眼大面皮红,髭须垂铁线,语话若铜钟。凛凛身躯长八尺,能挥利剑霜锋,冲波跃浪立奇功。庐州生李俊,绰号混江龙。
李俊道:“我来接一个人,心想时间差不多了,在岭下等了许久也不见过来,觉得八成是在你镇上,就过来看看。”
穆弘一惊,这混江龙李俊是江州附近绿林势力最大的一支,江州地界除了他以外,还有黄门山和三叠山两支较大的势力,浔阳江附近,大部分江湖好汉都得卖他一个面子。
甚至穆弘穆春也是在李俊一系的势力范围。
这种不可一世的好汉也要亲自来迎!
“大哥要接的是什么人?”
李俊道:“这个不好说,对了张顺兄弟最近要回来,你见他了吗?”
穆弘面色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你见过1
“张二哥就在里面。”
李俊闻言大惊连忙进去查看,却正是张顺,那他身边的那个汉子不就是自己要接的目标吗?
“穆弘,你怎么这么糊涂,得罪了贵人尚且不知。”
穆弘却满不在乎:“什么贵人,能让我穆弘服气的好汉,江湖上就没几个。”
李俊趴在穆弘耳边,对他悄悄说道:“张顺兄弟前些天给我寄来书信,说他离开江州以后,辗转上了梁山。梁山寨主最近要到江州游玩,顺便为山寨招贤纳士。”
梁山,主人,难道张顺身边那人是!
穆弘一想,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寒意,他不会记仇吧。
随即连忙下拜:“小人久闻哥哥大名,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穆春看眼下这情况,还不明白为什么,哥哥不帮自己报仇,反而给仇人跪下。
“哥哥你怎么······”
穆弘连忙制止:“闭嘴,还不赶紧下拜。”
穆春搞不清楚状况,但是哥哥既然要自己下拜,那就拜吧。
陆阳道:“两位请起吧。此处人多眼杂,咱们找个僻静地方再谈。”
穆弘说道:“小弟家里离此处不过数里之遥,最是僻静,还请几位兄长移步,也让小弟略尽地主之谊。”
张顺也问道:“李大哥,我哥哥呢?”
“哎,最近风声紧,生意不好,他又到江上撑船去了。我这就去叫他。”
众人先来到江边,却见江面上一艘小舟正在往这边滑来,那艄公口中唱着:“老爷生长在江边,不怕官司不怕天。昨夜华光来趁我,临行夺下一金砖。”
那艄公看江边出来了一群人,心中不禁暗骂,该死的,唱早了,应该等衣食父母们先上了船再说。
这帮人听了他的渔歌因该也不会上船了,算了,等下一波。
张横撑船正想走,又听到岸边传来一声大喊:“哥哥,我回来了,你快过来啊1
张横一听这声音,不由得双手一颤。
两年前,老娘劝他们两个回江州城里找个正经营生,张顺听娘的话,回了江州卖鱼。
但张横不一样,他受不了那些公差官僚的嘴脸,哪怕兄弟不跟自己一起干了,他也不会回到城里继续受那些无良官吏的剥削。
他离开了江州,去投奔了两兄弟的结义大哥,混江龙李浚
之后两年,他就跟在李俊后面做些私盐买卖。
只是最近生意不好,风声又紧,他就在浔阳江上重操旧业,勉强糊口。
“兄弟,是你吗?”
张顺喊道:“哥哥,正是张顺啊1
张横听到兄弟的声音,连忙划船靠岸。
他跳到岸上,一把抱住了兄弟的肩膀:“你这两年都去哪了?也不捎个信回来,我回家看你和老娘,却找不到了。”
张顺将老娘生病,前往金陵求医还有之后在鱼行工作,有上了梁山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兄长。
张横对着陆阳,连忙下拜:“张横多谢寨主救我老娘,您便是我的再生父母。”
陆阳道:“张横兄弟不必多礼,你兄弟张顺是我的兄弟,你便也是我的兄弟,自家兄弟不说两家话,快快请起。”
众人一起来到了穆家庄,穆老太公见两个儿子出去以后并没有造杀孽,反而带着一大堆朋友回来,心里甚是高兴,吩咐庄客杀鸡宰羊,摆宴欢迎。
宴上,李俊给陆阳介绍了他身后的两位:“哥哥,这两位是我兄弟,乃是一母所生,哥哥唤作出洞蛟童威,弟弟唤作翻江蜃童猛。”
两人也是纷纷见过陆阳。
李俊道:“我等偏僻之处的小小渔民,也知道哥哥梁山泊仗义行仁,替天行道的义举。此次听闻哥哥亲自下山前来广寻良才,我等不才,愿随哥哥上山,共图大业。”
陆阳很高兴,李俊是浔阳江势力范围的老大,只要他点头,其他人都会跟随他一起来。
只是还有一点,陆阳为了保持山寨内部团结,找的一般都是志同道合,行侠仗义的好汉。
像李立这样的他是不要的。
而且穆弘穆春二兄弟也有横行霸道,欺凌弱小的意思,放在水泊周边,早就被梁山踏破了。
“穆家兄弟1
穆弘听见陆阳叫他,连忙答应:“哥哥何事,只管说来。”
这里毕竟是穆家,在人家家里说话不好太直白。
“我梁山奉行的规矩,你可曾听说过。”
“恕小弟孤陋寡闻,未曾听闻。”
陆阳道:“但凡好汉,必须是顶天立地,胸怀正义,锄强扶弱,保境安民。你以为对否?”
穆弘道:“哥哥所言极是,这几条单凡能对的上一条,都是不俗的好汉了。”
“兄弟你形貌伟岸,愿意为兄弟两肋插刀,称得上是个汉子,但要是说好汉,却有些不足。”
穆弘有些尴尬,但还是拜道:“愿听哥哥教诲。”
“穆家在镇上颇为威风,但这威风来源于恐惧而不是敬畏。”
大家仔细一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穆家在镇上说一不二,谁敢不从便一顿打砸,众人只是敢怒不敢言。
“你们这样做固然能让百姓们都怕你,但是他们也会在背后戳你的脊梁骨。”
众人都知道这话没问题,大家嘴上不说,心中肯定对穆家早有怨言。
穆弘道:“小弟以后该怎么做,还请哥哥示下。”
“该怎么做,我管不了你们。”他指着穆太公道:“太公仁慈,你们两兄弟跟着太公多做些善事,早晚聆听教诲,一是尽孝,二是行仁,时间长了,百姓自会念你们的好,就算你们不吩咐,他们也会自觉地维护你们。西晋周处除三害,而成当世名将,穆弘兄弟我看也不比他差。”
穆弘看着充满期盼的父亲,叹了口气道:“小弟以前过得浑浑噩噩,自以为好汉便是勇武不凡,无人能挡。自小练习武艺,也曾拜得名师。不想这些年的行为却让我离好汉二字越来越远,哥哥一眼令我茅塞顿开,小弟日后一定在父亲膝前尽孝,多行仁义之举。”
穆太公看儿子悬崖勒马,及时回头,不由得感激道:“多谢官人,多谢官人。”
众人在庄子上住了几天便离开了此地前往江州。
穆春跟穆弘站在岸上相送。
穆春道:“哥哥你前天说的那话是真心的吗?”
穆弘冷笑一声,反而问道:“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