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军使用的多是软短梢弓,制式八斗,弓小箭轻,射程远,射速快,但威力不高。
对付无甲的目标不成问题,一但敌军披甲率偏高,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梁山军则不同,弓箭手都是臂力过人之辈,所装备的尽是齐人高的大弓,像小标枪一样粗长的重箭,箭头有的像锥子,有的像凿子,装在腰后的箭袋里。
众军只花了数十息的时间便抵近到了城墙下三十步外。
长枪手将盾牌架设,形成一面盾墙,两面盾中间有一个缺口,可以让弓箭手在此瞄准射击。
一路前进,只有三十多人倒在神臂弓下。
也被后面的军士抢回。
梁山弓箭手达到射程,纷纷在大盾的掩护下往城垛的间隔中瞄准的宋军军士射去。
一个青州军士刚刚开完了弩,正想让开身子,让后面的弓弩手接上。
可他还没来得及走,一支粗大的箭矢便突然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后面的军士刚想上去补位,却看见他身前的战友突然“哎呀1一声惨叫,随后捂着脸倒在地上。
那支三尺长的箭矢直直的从军士的眼窝***,从脑后传出来。
带着黄白色的液体,混合着鲜红色的血液。
他身后的那个军士也没打过仗,也没见过血和脑浆。
看到同僚的惨状,不由得吓得双腿发抖。
后面的指挥使见了连忙催促:“不要怕,给我把贼寇压下去。”
军士慑于上官威势,不得不上前。
他慌慌张张来到箭垛旁,还没顾得上瞄准就胡乱射了出去。
可即使如此也有两个梁山军的弓箭手已经瞄准了他。
“嗖嗖1两声,一箭命中脖颈,一箭命中胸口。
这种情况不是个例。
陆阳要求庞万春训练的标准,就是让所有军士都能在三十步内打固定靶十发九中。
这些军士原本都是有弓箭基础的民间弓箭社成员,或者投降官军中比较厉害的弓箭手。
经过庞万春一年时间的精心训练,大部分都能达成陆阳定下的标准。
梁山军队火力并不猛,但胜在精准,而且大弓重箭,威力颇高,中着立倒。
而城墙下面的好多梁山军士身上插着四五支箭还在不停向城头还击。
两百多弓箭手压得青州四百弓弩手抬不起头。
一个都头连忙去找他的上司禀报:“指挥使,不能再这么打了,贼寇射的太准了。不到一刻,我手下的军士就倒了将近三成了。”
指挥使也是满头大汗:“你再坚持坚持,贼寇还没有后退的意思。”
城墙下的梁山军士两人一组,弓箭手和官军对射,步卒持盾掩护,除了神臂弓以外的大部分弓弩都无法造成有效杀伤。
更何况官军疏于训练,很多军士根本就过不了考核。
手里拿着弓箭也都是摆设罢了,箭出去能不能射中有一半得看运气。
正当青州守军就要顶不住的时候,梁山军阵却突然传来了鸣金之声。
军士听到收兵的命令,面朝着城墙缓缓退去。
城上的军士都缩在墙里不敢还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梁山军撤退。
陆阳此次带兵出来的主要目的之一也是练兵。
刚才虽然让军士们再对城头压制几轮,就可以让刀盾手架设云梯登城。
但是这样就还有另一半军士没能体验到战场厮杀的感觉。
“让另一半军士继续进攻,退下来的步卒休整一会,准备登城。”
慕容知府就在城下,和谢先生坐在一起。
城楼上守卫的那营指挥使过来禀报:“启禀大人,方才贼寇进攻,我军已经阵亡了一百余人,还有数十人重伤,伤亡已经接近一半了,军士们战心已丧。大人快拿个法子吧。”
慕容知府却看向谢先生,可他哪里有办法。
这就是纯粹的实力差距。
梁山军也不靠近城墙,就在三十步外列阵,在盾牌的掩护下跟城头对射。
檑木滚石和金汁都没用。
弓的威力没有对方大,弓箭手射的没有对方准,只能被单方面的压制。
随后另外两个城门的传令兵也过来报告,那两边的守卫情况倒是还好。
梁山部队没有发起猛攻,只是在远处和城头对射,也不靠近,雷声大雨点校
谢先生皱眉道:“恩相勿急,我倒是有些法子。”
慕容知府焦急的问:“什么办法啊?愿闻其详。”
“梁山贼寇弓箭娴熟,要跟他们对射下去,南城门早晚要失陷,为今之计不如收缩防御,让军士们手持长枪蹲在墙沿之下,等梁山贼寇登城便一拥而上将其刺杀。”
“此法不错,还有呢?”
“梁山贼寇打出旗号替天行道,还说要辅国安民,锄强扶弱,据说对百姓秋毫无犯。我们可让百姓登城协防,看他们会不会下手。”
慕容知府眉头一皱:“先生,贼寇都是说一套做一套,别看他们说的天花乱坠,哪有猫儿不偷腥埃贼寇都能秋毫无犯,说出去谁信埃”
“不一定,据我对梁山的了解,他们说这种话好像不只是说说而已。”
“先生还是在说说别的吧。”
谢先生摇了摇头:“第三个法子不到万不得已还是最好不要用。据方才情报所示,贼寇主攻南门,布置的全是精锐,西北两门则是佯攻牵制。城中马军司还有两百匹战马,危急之时,可护大人冲出西门,往郓州而去。”
慕容知府当时就有些心动,只是不便表露。
“还是先按先生第一个法子试一试吧。”
南门在方才第一轮进攻中损失惨重,四百余人伤亡近半。
知府又从暂时没有危险的东门抽调了两百人补全南门一个营的建制,又从西北两门各抽调了一百军士支援南门。
城墙上每一个垛口下面都靠墙蹲着一个青州军士,他们经过了刚才的对射之后已经不敢再探头,只等着梁山军使用云梯登城,再进行反击。
撤换下来的队伍进行休整。
另一半兵马也在缓缓向前推进。
令陆阳惊讶的是,他们很轻易的就推进到了三十步以内,并没有遭遇到任何还击。
“林教头,你看官军打的是什么主意。”
林冲道:“还能是什么主意,不就是箭法不行不敢和我军对射,想把我们放近了,好借助城墙的优势打登墙战。寨主,我军军士虽然素质颇高,但没有大型攻城武器。用云梯攻城,就是拿命去填,我们兵力不足,就算能打下来也会损失惨重,还要不要继续进攻。”
陆阳沉吟道:“既然官军要当缩头乌龟,那就让他们当吧,今日白天暂且收兵。晚上再作计较。”
林冲传令,鸣金收兵。
同时军阵之中休息的弓箭手又开弓,斜着朝天上射出了一阵箭雨。
这箭的箭头却有些奇异,有的是木制,有的是骨质。就像一个陀螺一样,侧面开着三个小孔。
箭矢飞出之时发出了尖锐异常的响声,连城里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连续三阵箭雨,连续三次鸣镝。
书生听着鸣镝声响,心中顿时升起一丝不安。
鸣镝即是响箭,由匈奴冒顿单于首创,后来运用于战争之中,可以传达一些基本的命令。
各军的约定都不一样,哪怕书生知道对方在进行联络,他也不知道三声响箭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
慕容知府也听到了三声响箭,于是问道:“先生,贼寇这是何意啊?”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好事,还是应该严加警戒,谨防贼寇偷袭。”
午后收兵,梁山军立刻修整备战,准备晚上的行动。
武松在进城之前就已经约定好了联络方式。
便是以响箭作为暗号,一声则为制造混乱,两声则为刺杀知府,三声则为趁夜夺门。
陆阳带军远道而来,并没有持久围城的打算,今天便见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