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隆连忙去捂住哥哥的嘴:“小点声,让别人听见了如何了的。”
徐宁掰开了表弟的手,气的嘴唇颤抖,手脚冰凉。
他强忍着怒气,低声骂道:“你怎么如此不争气,咱们全家都是忠良之后。你不能杀敌报国也便罢了,为何上山落草,跟朝廷作对?”
汤隆摇头叹气道:“哥哥你身在牢城,消息闭塞,有所不知埃你还记得之前在东京救你的陆大官人吗?”
徐宁点头道:“救命之恩,岂能忘怀。”
“陆大官人便是现在的梁山寨主。”
“······”
徐宁沉默不语。
“兄长,现在奸臣当道,忠臣义士有劲无处使,还要被那些狗贼迫害,以至于落草为寇。远了说王进教头,林教头,还有哥哥你。往近了说,还有陆大官人他们。这世道如此,好人没有好报埃”
徐宁侧眼看着表弟。
“你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汤隆也不隐瞒。
“我已上了梁山,难免会连累兄长,与众位兄弟商量之后,想请哥哥随我共去梁山。哥哥不用再受牢狱之苦,咱们兄弟以后可以朝夕相处。哥哥也能报达寨主的恩情,岂不是一石三鸟。”
徐宁站起身来,来回踱步,顿足捶胸,唉声叹气。
心里那道坎实在难过。
“哥哥,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小弟也不勉强,只是请哥哥过两天为小弟收尸,免得我成了孤魂野鬼。”
徐宁瞪大了眼睛,发问道:“你这话是何意?”
“官府派了三千官军剿灭梁山,要不了多久,我这颗人头就要悬在济州府的城楼之上了。”
徐宁急道:“那你找我做甚,还不赶紧跑,三千官军可不是梁山小小水寨能够抵挡的。就算我上了梁山也不过是多送一条性命罢了。”
汤隆摇头道:“不,哥哥要是愿意,助山寨大破官军,便是举手之劳。”
“我哪里有这个本事。”
“哥哥且听,山寨军师朱武哥哥已有计策,······”
徐宁看着眼前为了自己的事情跑前跑后的表弟,又想了想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陆阳。
还是心一软,同意了这个计策。
“千万要保护好你嫂嫂。”
“哥哥放心,全包在我身上。”
梁中书是蔡京的女婿。
跟童娇秀也算得上沾亲带故。
再加上童贯的调令。
没有什么阻拦,便派了麾下留守府两营禁军出发平叛,由副牌军周瑾率领。
周谨败给了杨志以后沉沦了许久,最后还是在师傅索超的教导之下走了出来,一身本事也有了长足的提升。
只是要够到一流的门槛,还差不少。
周谨被杨志击败以后,梁中书就撤了他的副牌军之职。
后来索超与杨志的关系逐渐变好,两人联合了李成闻达两位都监共同向梁中书求情,这才让周谨官复原职。
此次征讨梁山,更是一个加官进爵的好机会。
根据济州发来的消息,梁山上总共只有五百喽啰,其中有一半都是老弱。
童太尉以狮子搏兔之势,调集两营禁军,配合济州两营厢军再加上一千乡兵。
倾天之势,力压梁山水寨,必是十拿九稳。
索超觉得这就是个白捡功劳的机会,就一直盯着。
当梁中书选将之时,他便推举了自己的徒弟周谨。
索超已经晋升为提辖,原本正牌军的位置还空着。
只要周谨拿了此次的功劳,他便能托李成在梁中书面前推荐一番,让周谨更进一步。
各朝各代到了末期,军队战力难免下降。
其中一个比较明显的特征就是吃空饷,有缺员。
宋朝部队却并不明显。
周谨率领的两个禁军营满编都是五百人,缺额总共才不到八十人。
河北禁军装备极好,披甲率达到八成,其中有一半是铁甲,剩下的大多是犀皮甲或者纸甲。
每营有长枪手一百五十人,弩手五十人,弓手一百人。
还有五十个刀牌手,五十个陌刀手,剩下的人各自拿大棒拍把等武具。
除了弓弩手,基本全员披甲。
周谨坐在马上意气风发。
自打他参军之后,基本就是跟在师傅后面,剿灭一些大名府附近的小股马贼。
根本没机会独自带兵去征讨大型山寨。
这次师傅帮他争取来了一个机会。
他也决定要抓住机会,一飞冲天。
烟尘飘荡。
一千人列成五路纵队蜿蜒向前走去。
周谨和两个指挥使骑在马上,走在队伍最前面。
后面竖着三道大旗,中间写着周字,旁边两面旗帜各写着苏与文两个字。
“苏指挥,此处离济州还有多远。”
一人拍马上前,来到周谨身边,跟他前后相隔半个马身。
“回禀将军,此处便是郓城县,离济州府已不足五十里。”
周谨道:“传令下去,加速行军,赶在入夜之前进入州城。”
传令兵领命,骑马前去后面队伍传令。
文指挥也拍马上前。
“周将军,现在天色已经不早,就算天黑的晚,再有三个时辰也该黑了。军士们今天已经走了三十里。再走下去,实在是有些累得慌。”
周谨呵斥道:“朝廷派我等剿灭贼寇,自当快马加鞭,早日除贼,岂能贪图安逸。休要多言。”
文指挥叹了口气,回到了队伍里。
军士们听到了传令兵的命令,心中老大不愿,面色苦的不行。
但也就只敢在心里骂两句。
他们一路前来,食宿都有沿途各县提供。
行军速度快的不行。
周谨又急于立功。
大军日行六七十里只用了四天便赶到了济州府。
济州府尹亲自出城迎接,把军队先安排在军营里居住,然后请周谨和两营指挥使到府衙赴宴。
自从黄安战败,他带去的那营厢军直接减员过半。
府尹招募济州本地的乡勇充入厢军,补满缺额。
又提了原本那一营逃回来的一个都头做了指挥使。
现在济州守军的两个指挥使也在宴会上。
算是提前见见自己未来的上级。
周谨骤然得势,难免有些傲气。
跟府尹相处的过程中不自觉地便忘了礼数。
这让府尹很不高兴。
酒宴散后。
府尹回到了后堂。
此时,下人禀报了一条消息。
“大人,刘孔目求见。”
府尹喝了口茶醒醒酒,心中不禁思虑到,这么晚了,刘孔目还过来干什么。
“有请。”
刘孔目进到后堂,拜过了府尹,坐在了客座。
“大人眉间似有愁云,可是有什么事情不顺心啊?”
刘孔目可以说是府尹的心腹。
两者之间没什么好隐瞒的。
“还不是那周谨。小小年纪便目中无人。”
刘孔目道:“大人宽心,我听说他之前一直是副牌军,好不容易有了单独带兵的机会,难免有些得意忘形。年轻人都是这样,大人不必往心里去。”
府尹点头道:“我自不会和小年轻计较。”
“只是还有一事,我得跟大人汇报一番。”
府尹眉头一挑:“你且说来听听。”
“今日散了宴会,我回到家里。刚好有一个好友前来看我,他跟我提起一事,我觉得甚为有理,一定得跟大人禀报才是。”
府尹正色,侧耳倾听。
“咱们上次征讨梁山,损兵折将。上方就算不怪,也难免会对我等的能力产生怀疑,长久下去对大人京察不利。而且这次朝廷派遣的统兵大将是从北京大名府调过来的,就算平了梁山,功劳也都是他的,咱们连口汤都喝不到啊1
府尹又何尝不知道,只是他手下实在没人能用,只好把统兵权都交给周谨。
不过他马上又反应了过来。
笑着说:“刘孔目不会无的放矢,想必已是心有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