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用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三人,他们的态度跟昨天可完全不一样。
“教授,不好意思,我们不能脱离鱼行。”
吴用问道:“为何?咱们之前不是商量好的吗?”
阮小二摆摆手。
“我们可从来没有答应过要背出鱼行,教授不必再费心思了。”
吴用看着身后这个雄伟的集镇,心中升起一丝凉意。
陆阳。是他做了什么吗?
我回去该怎么给晁盖哥哥交代埃
他返回了东溪村,正好遇到了外出打探消息归来的刘唐。
他问道:“刘兄,此次可有收获。”
刘唐神神秘秘的说道:“教授放心,一切都打听清楚了,现在只等制订计划,出手夺纲。”
两人进到了晁盖庄里。
刘唐喝了一口浊酒,这才将自己一路出去打听到的消息和盘托出。
原来他出来之后,便骑马一路到了大名府,梁中书送的生辰纲肯定是从留守府出发。
他就花钱向那条街上看店的伙计打听,这段时间有没有大批人马带着很多东西离开过留守府。
最后他锁定了三个目标,一个是送信的官军,一个是唱戏的戏班,还有一批是行脚的商人。
这段时间只有这三批人带着大量东西离开过留守府。
官军带的只有一个箱子。
可以直接排除。
戏班并没有离开北京,而是去了另一个达官贵人的家里继续表演。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这队行脚商人了。
刘唐沿着店家指的方向,一路打听一路追踪。没走多远,就在十八里铺发现了这只商队。
他们一共有十五人,一个老头子,看起来是领头的。
一个脸上大片青色胎记的大汉,行走时视线环顾,凶光凛凛,应该是个护卫。
两个办当摸样的人搀着那个老头。
还有十一个挑夫,每个人都挑着重重的担子。
从他们行走时,扁担弯曲的弧度就可以看出来,里面的东西最少不在一百斤以下。
最奇怪的是,这帮人白天歇息夜里赶路。
让刘唐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他跟着杨志等人到了客店,等他们都进了客房。
这才进去。
他问老板道:“店家,我是行脚的商人,昨夜办了点事,跟我们的人走散了,你这来没来过一队客商啊,大概十五人,挑着担子。”
老板一寻思,不就是刚才进去的那批客人吗?
“有是有,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些。”
刘唐又问道:“那他们是从哪来的,卖的是什么?我们是卖枣子的。”
店家一听便道:“那就不是你们的人,这批客人卖的是杏子。”
刘唐陪笑道:“好好好,多谢了,那我再去前面问问,您忙吧。”
他出了店门,面色顿时一变,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那两箩筐杏子不可能有一百斤以上,多着四五十斤都算了不起了。
他们确实有问题,自己逮到正主了。
刘唐又跟了他们两天,直到他们进入阳谷县。
这才马不停蹄,飞快的奔回东溪村。
刘唐道:“这帮人从北京出来,过莘县,十八里铺,现在应该还在阳谷县。下一步应该是穿过郓州在济州坐船,然后进入黄河,到东京去。”
吴用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大概掐算着。
晁盖也算了一下,阳谷县到济州州城,先后要穿过台前县、寿张县、郓城县、巨野县和嘉祥县。
其中因为梁山泊阻隔了直线距离,他们要绕着水泊周围各县走半圈,大大加长了他们的路程。
穿过五县到达济州,期间还需要走一百五十里左右。
晁盖说道:“他们每天走二十里,咱们就还有七八天时间谋划。”
吴用摇头道:“不,前面从大名府到阳谷县都是好路,偏梁山泊周围都是山路,他们挑着那么重的担子,一天能走二十里山路吗?我看不行。所以咱们最少还有十天时间。”
晁盖道:“时间长不正是好事吗?也好让咱们准备充足。”
吴用却站起来低头抱拳道:“请晁大哥责罚,我未能请来阮氏兄弟。”
刘唐站起身来:“什么?学究你信誓旦旦说能请三位好汉前来相助,我打探清楚了目标,你反而失败了。这该怎么办埃”
晁盖安抚道:“刘唐兄弟莫急,且听学究如何说。”
吴用说道:“阮氏三雄与陆阳之间嫌隙极少,密不可分,我劝了他们十天也不如陆阳一夜谈心。不过没有了阮氏兄弟,咱们还可以去青州请那几位好汉加入。”
晁盖这万贯家财,有一部分是祖产,但大多数都是他做私商得来的。
干这行,难免会认识一些绿林道上的人物。
“学究先生说的是他们1
······
陆阳平时就吃住在鱼行总行,自己家都很少回。
这里有一套专门为他准备的卧房和书房。
这些天他就在书房里谋划,如何夺取生辰纲。
又一张写满字的纸被放在油灯上焚荆
这不知道是他烧毁的第几张纸了。
想个办法怎么就那么难呢?
他正拿出一张新纸,准备再细细思考一番。
却不想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东家在吗?”
陆阳问道:“怎么了?”
马伯说:“下面接待处来了个道长,非要见你不可,我看他仙风道骨的不似凡人,就上来通报,您看要不要下去见见。”
陆阳心头一惊,道人?
难道是他!
“你先好生招待,我马上下去。”
马伯听命。
陆阳则将自己书房里的不该让外人看到的东西先给收拾了起来。
然后对着镜子整理了一番仪容。
这才下楼,到接待处的会客厅去。
他掀开帘子,转出屏风。
忽地看见太师椅上坐着一个身穿道袍,背松纹古剑,眉分八字,杏眼夺目。四方大口,络腮胡须的道长。
他长得十分清瘦,自有一股仙气萦绕。
那道人正喝着马伯命侍女点好的茶水。
自从陆阳发现宋朝人不好冲泡淡茶这一口之后,接待处就又换回了现下主流的点茶。
那些炒好的茶叶,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喝。
陆阳抚平了衣服上的褶子,抄起手抱拳道:“在下陆阳,见过道长,不知道长寻我所为何事。”
道士放下茶碗,起身相迎。
他目光在陆阳全身上下扫了一番,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道长在看什么?可是我衣装有不妥之处。”
道士心道:“我下山前,师傅便说这陆阳贵气无比,我怎么看不出来。不会是我望气术练的不到家吧。”
陆阳看他愣在原地,似是在思考什么问题,于是出言提醒道:“道长!道长1
公孙胜猛然惊醒,发觉到自己这样其实很不礼貌。
他平复心情,自我介绍道:“贫道复姓公孙,单名一个胜字。道号一清先生。乃是蓟州人士,自幼好习枪棒,学成多般武艺,人称公孙大朗。后来出家为道,亦能呼风唤雨,腾云驾雾,江湖上都叫贫道入云龙。早听闻陆大官人乃是仗义之士,今有一庄富贵,共计十万贯,献于官人,全作见面之礼,不知肯要否。”
陆阳听到公孙胜的自我介绍差点没忍住笑出来,作为一个唯物主义战士,他绝对不会相信世间有人能够呼风唤雨,甚至是腾云驾雾。
要是真能办到,那这些人就跟神仙差不多了。
不过该有的礼貌还是得保持,他满脸堆笑,将公孙胜请到自己的书房。
“道长所说的富贵,是那生辰纲吧。”
公孙胜惊道:“官人为何知晓1
陆阳笑着说:“我就胡乱一猜罢了,先生快请坐。”
二人坐书案的两侧。
公孙胜劝道:“这套富贵,乃是天赐,当取不取,过后悔之晚矣。”
陆阳知道公孙胜是真想取生辰纲,也不绕圈子。
他将自己的计划书拿了出来,摆在桌面上。
“实不相瞒,我也盯着这趟富贵好久了。”
两个狐狸相视一笑,倒让远方的杨志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运送生辰纲的队伍自打离开了大名府,每日里早行晚歇。
早上五更天,太阳还没升起的时候赶路。
快中午,太阳毒的时候再歇息。
然后等到午后日落之前再走一段。
这一路上近十天走了快二百里路。
眼看就要出了阳谷县。
阳谷县往南,尽是山路,无一处平整。
杨志这时候又要求军士们每天辰时(上午七到九点)起床,申时(下午三到五点)歇息。
那十一个厢军,个个挑着一百多斤的担子,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艰难前行。
现在接近六月,正是一年中天气最热的时候,而九点到三点又是一天里气温最高的时段。
军士们一个个都将汗衫解在腰间,光着上身,希望微风能给自己带来一丝清凉。
可是迎接他们的只有能将光线弯曲的热浪。
军士们热得不行了,便要到林子里去歇一会。
可杨志却不答应,但凡有人不听命令,他轻则以言语痛骂,重则以荆条抽打,逼着赶着也要他们往前继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