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上散了酒宴,王伦领着两个心腹准备回房间歇息片刻。
刚走到走廊上,却见前方朱贵并着杜迁宋万在那里等候。
他上前抱拳道:“王首领留步,朱贵有一言相告。想我朱贵文不能成,武不能就,实在不配在梁山当这个头领,请王首领撤了我的交椅。”
王伦面带笑容,保持风度。
迈着八字步向前慢走,其他三位头领在后面跟随。
“朱贵兄弟何出此言啊?”
王伦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是不想让林冲留下,但也要在最大程度上保存自己的面子。
朱贵说:“想那林教头在东京曾任八十万禁军教头,有统帅千军之才,万夫莫敌之威。这等人都不配在梁山坐一把交椅。我自认才能不及林教头万一,如何能坐得此位。”
王伦转身面对朱贵说:“兄弟莫急埃今天不是还有一天的吗?只要他交上投名状,就没有人会赶他下山。”
朱贵道:“前两天林教头在山下连一个落单的客人都没碰到,这第三天也已经过了一半了,他恐怕是难以完成啊1
王伦笑着说:“命运这种东西谁说得准呢?说不定今晚之前,林教头就会提一颗人头上山。到时候,便依兄弟们的意思,请林教头做第四把交椅。”
朱贵看王伦逐客之意已决,还是不肯放弃。
“那林教头要是交不上呢?”
王伦眼中精光闪现,他握着扇子,风度翩翩的说道:“若林教头交不上投名状,那也是天意,只好按规矩办了。诸位兄弟们的面子我是给到了。只是山寨不可没有规矩,若是来一人便破一次,以后咱们也不好统领山寨。”
说着他便快步前进。不再理会其他三人。
杜迁宋万对视一眼。
“以前还没看出来,王首领居然是这等人。”
杜迁看着宋万和朱贵道:“凤凰离窝,乌鸦上树。连林教头都不能在此安身,我岂敢和林教头相比。要是王头领执意要赶林教头离开,那我也不在梁山待了,不如趁早腾开地方,还能落个清净自在。”
宋万附和道:“人当有自知之明,小弟愿执鞭坠镫随杜大哥行走江湖。大不了再找个地方,咱们一起新建山寨,到时候再请林教头过来安身歇马。”
两人商量着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朱贵看着王伦离去的背影心下叹道:“你为何就是不肯接受林教头啊,这回山寨都要散伙了1
刘楼村。
刘太公庄上。
王道人面色狰狞,全身被鲜血染红,好似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他手执双剑大踏步近前来。
林冲看着眼前的景象,早已按耐不祝
他从马上抓下陆阳的宝枪,拿手一扶,捆绑枪身的布条如玉龙一般飞舞而出。
正午的阳光照在枪身上都不会引起一丝反光,整个枪杆像一条黑龙一般,表面密密麻麻的分布着精细的防滑纹。
林冲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你这恶道,哪里有一点出家人的样子。爷爷近来正是烦闷,今天便拿你撒气。”
那王道人根本不怕,耍起两把宝剑,直奔林冲而来。
陆阳从马上取下雕弓,虽然他相信林冲的武艺,但还是以防万一。
两人在烈日之下,枪来剑往便斗了起来。
林冲起手生性谨慎,在比斗之前喜欢先使一些简单的招式,看看对手的本事到底如何,再决定之后的打法。
他先使了一招潜龙探爪,一枪直取王道人心口。
却见那恶道将左手剑一挥,便轻描淡写的化解了林冲的试探一击。
他一只手防御,另一只手却没闲着,只见他右手那把剑挽了个剑花,横向朝着林冲脖子抹去。
豹子头将枪一竖,也是轻松抵挡。
这一交手林冲马上就明白了对方的水平。
“此人的武艺倒是不凡,比陆阳兄弟也不遑多让。”
那王道人与林冲一连过了二十多招,防御滴水不漏,进攻迅猛如雷。
端的是个高手。
不过别看他表面上风轻云淡的,其实心里早就暗暗叫苦了。
他武艺本就不如林冲,手中的双剑也不是什么神兵利器。
林冲双手持枪和王道人交战。
王道人每次抵挡林冲进攻的时候都会被震得手腕生疼。
二人又战了十几回合,林冲突然发现对面开始用右手防御了。
他心中笑道:“这道士左手已经脱力了,待我卖个破绽给他。”
林冲故技重施,于王道人对了一招后,假装失去平衡转过身来。
王道人早就苦不堪言,如此好的机会放在眼前他自然不会放过。
只见两条剑光如半月划过。
林冲双脚蹬墙,登时转身,长枪挥舞,划过一片飞雪。
两人错身而过,一息之后,只见其中一个手中武器“仓啷”掉在地上,手捂着脖子倒在地上抽搐不止。
正是王道人。
林冲抽出腰间衮刀将其首级削下。又扒了王道人的道袍将其首级打包以后挂在马上。
“多谢兄弟,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陆阳看着林冲说道:“早就说了多少次了,自家兄弟之间无需说谢谢。其实哥哥就算拿不到投名状,也不至于没地方去。”
林冲想了想。
自己认识的人不少,但大多都是东京的同事,或者街坊邻里。
柴大官人将自己介绍到梁山,那就说明他觉得梁山是最合适的地方,连梁山都不留我,我还能去哪。
回沧州自投罗网,还是在石碣村等官差来抓呢?
他实在是想不到。
“兄弟你此言到底是何意啊?”
陆阳从怀里取出了一封书信。
“哥哥自己看吧,这是大哥前些天托人送来的书信。”
原来鲁智深自打离了石碣村,一路往东到了青州地界,跟着一队客商路经二龙山的时候,被山上的邓龙带人给截住了。
那邓龙不知鲁智深深浅,竟敢在阵前决斗,却被他拿禅杖当场打死。
小喽啰们见寨主被人铲下了脑袋,一个个的作鸟兽散。
后来鲁智深觉得自己一直跑也不是事,干脆就在二龙山落草,成了新的寨主。
林冲将书信放回信封里。
“早知道我便去投奔师兄了。”
这命运就是如此,林冲刚上梁山没几天,鲁智深的书信就到了。
“哥哥无需如此,投名状不是有了吗?那王伦也没有理由在将你拒之门外了。以后在梁山上,想跟嫂子孩子见个面也方便。”
林冲点头道:“说的也是,只是王首领今天能如此对我,恐怕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陆阳面色突然一变,他拉住林冲的衣袖,示意他附耳过来。
“哥哥可曾想过,取彼而代之。”
林冲眼神震惊的看着陆阳:“王首领乃是山寨的创建者,更与柴大官人相交甚厚。我上梁山已是承蒙王首领庇佑,要是再动夺位之心,那不成了反复无常的小人了吗?绝计不可。”
陆阳也不再多说,现在这个时机还不合适。
再过段时间,让林冲在这个强盗窝里再呆一段,让二人之间的矛盾在积累的深一点。
到时候梁山聚义厅就像一个火药桶,只要有一点火星,便会造成惊天动地的大爆炸。
“好好好,哥哥真乃义气之人,小弟佩服。咱们先去看看刘家还有没有活口吧,要是还有,不妨救治一下。”
二人花了一刻钟将刘家搜了一遍,终于确定那王道人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不过人没找到,陆阳倒是发现了三百多两黄金。
他拿了两块大布包裹了起来。放在了两匹马上。
林冲还是有点心里别扭。
“这都是刘家的钱,咱们拿了会不会不太好。”
陆阳可不管这些。
“哥哥,刘家已经都死绝了,这些钱你我不要,也会落到县令的口袋里。更何况咱们帮刘家报了灭门之仇,收点报酬总不过分吧,他们到了下面,这些黄白之物也用不上了。”
林冲听陆阳真么一说心里还真是好过了不少。
两人骑着马匹顺小路返回了梁山东面。
林冲下了马,将人头别在腰间,金子背在背上。
“兄弟一路保重,我这便走了。”
两人就此分离。
陆阳没有直接回石碣村,而是先到了水泥厂,将东西都交给张三,然后再骑着马独自返回。
一百多两黄金鼓鼓囊囊的装成了一个大包,林冲背着走了一路也是十分吃力。
天色渐暗的时候,他终于还是走回了跟小喽啰一起埋伏的地方。
那喽罗抱着肩膀藏在草丛里,今天从早到晚都没有独行的客人经过。
林教头去了一整天,现在还没有回来。
难道说真就是天意吗?
林教头这样的豪杰不能留在山上也太可惜了。
他怕林冲找不到回山寨的路,哪怕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他也没有起身离去。
小喽啰眼神迷蒙,望着远处。
他虽然没有夜盲症,但人毕竟不是夜行性动物。
一到晚上视野必定受限。
凛冽的寒风吹拂着他的后脖颈,让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突然他发现前面暗处隐隐有一个黑影,腰间背上都携带着鼓鼓囊囊的包裹。
“天无绝人之路,林教头,你的运气来了呀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