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灯寒照雨,深竹暗浮烟。
李三伸手就对王狗儿一巴掌,说:“王法?大明的王法在咱们商号不管用。别说知县、知府,就算巡抚来了也不管用。”
王狗儿悄声问:“三哥,咱们东家是谁啊?这么大身份?”
李三伸手又一巴掌说:“你打听个茄子啊?并不要命了?干活干活。”
说完,李三带着王狗儿就开始点货、囤货、洒扫,正式进入工作状态。
按下王狗儿在精卫商号干活不提,单说几日后,徐启鸣、王喜在四海商号的密室,接见了王狗儿。
王喜迫不及待地问:“狗儿,你打听清楚了么?”
王狗儿正色说:“回千户大人1
徐启鸣突然咳嗽一声,王狗儿赶紧改口说:“回王掌柜,经过我这几日暗访,这精卫商号可不简单,幕后掌柜可能是京城的大人物。”
王喜问:“什么大人物?”
王狗儿说:“这曹掌柜隔三差五就跟京城有书信来往,送信的人不在商号,从不以真面目识人。小的训练过唇语,依稀能辨认他们总能提到什么督公、厂公之类,属下妄自猜测,他们说的正是东厂的曹公公。”
王喜看向徐启鸣,徐启鸣一言不发。王喜又问:“曹公公在月港开商号做什么?”
王狗儿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递给王喜说:“他们可能是为了这个1
王喜小心打开纸包,说:“空的?”
王狗儿说:“您仔细看!这可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窃取到的。”
王喜这才发现,在包里有一点小粉末。王喜闻了闻,递给徐启鸣说:“像是麝香。”
徐启鸣闻了闻,说:“未必吧。”
王狗儿说:“从唇语看,这正是龙涎香。”
王喜大吃一惊,没想到手里这点几乎看不到的小沫沫,正是当今皇帝念念不忘的龙涎香。
徐启鸣说:“看来皇上还是着急了,派厂公亲自督办龙涎香事宜。”
王喜问:“大人,那我们该怎么办?”
徐启鸣叹口气说:“东厂的事,我们能怎么办?你花了不少银子了,这可都是朝廷的钱,你看着办吧。”
说完,徐启鸣起身离开。王喜起来喊:“徐大人!徐大人!您给出个主意啊!”
“你自己出主意1徐启鸣头也不回地走了。
徐启鸣气呼呼离开了四海商号,刚回到府邸,就有下人说:“大人,袁家商号的袁公子等您多时了。”
徐启鸣到了会客厅,刚好看到了在屋里团团转的袁子衿。袁子衿见到了徐启鸣,赶紧迎了上去说:“老徐,我这有事找你。”
徐启鸣说:“我还烦着呢,你又有何事?”
袁子衿说:“最近月港多了个什么精卫商号,不知为何,洋商都去买他家的茶叶,我们袁家的货都出不去,这分明是针对我们袁家来的。”
徐启鸣说:“那不见得。”
袁子衿说:“你能不能去查一查,这家商号到底什么来头?”
徐启鸣说:“你别趟这浑水,精卫商号来头不校”
袁子衿说:“还有一个四海商号不知道什么来头,标价比我们低得多,这个也很有来头吗?能不能去查查?”
徐启鸣不耐烦地说:“你们商贾之事我不管,人家自己的货想卖多少卖多少1
突然,徐启鸣脑海闪过一个念头说:“亏你还是商户,这点事还用我教你吗?”
袁子衿问:“你是何意?”
徐启鸣说:“他家的便宜,你把他家的买了不就行了?”
袁子衿瞪着眼说:“那怎么行?我自己的还卖不出去,我买他家的作甚?”
徐启鸣说:“你们袁家家资雄厚,耗得起。你先买了,等这场仗的结果。朝廷打赢了,就能重开茶马道,你出货赚钱。朝廷要是打输了,需要采办岁币,你也能出货赚钱。”
袁子衿问:“那谁知道这仗能打多久?茶叶不能老放着埃”
徐启鸣说:“那你就赌一把1
袁子衿叹气说:“只能如此了。”说完,袁子衿拱手而别,径直去了四海商号。
原本门可罗雀的四海商号,突然走进来这么一个阔公子。王喜赶紧迎上去问:“客官要买茶?”
袁子衿问:“你家的怎么这么便宜?”
王喜说:“北方打仗,我们急等着用钱,清仓处理了。”
袁子衿问:“你还有多少?”
王喜说:“三万多斤还是有的。”
袁子衿说:“我也不给你废话,货我都要了,价格给我低两成。”
王喜说:“这……太低了吧。”
袁子衿转身就走,说了句:“告辞1
王喜赶紧追上去说:“行行行,现银,茶叶您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