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客归来灯火荆西楼淡月凉生晕。
嘉靖四十三年夏,月港的海风吹拂着站在沙滩上的穆菀宸。她飞舞的头发与飞起的海鸥遥相呼应,仿佛诉说着她内心的焦急。
良久,海面上远远地出现了风帆,风帆越来越近,一艘尖头快船出现在海面上。快船离沙滩越来越近,穆菀宸提起裙子,就往海中跑去。快船也放下了小艇,小艇朝着岸边驶来。
海水到了穆菀宸的腰间,远方的快艇也来到了她的面前。一身短打装扮的元跃跳入海中,来到穆菀宸面前。
穆菀宸急切地问:“怎么样了?”
元跃虽然一脸倦容,但还是调出一个微笑,他告诉穆菀宸:“放心,都搞定了。”
穆菀宸以手加额,长出一口气说:“谢天谢地。”
说完,元跃吩咐了一下小艇的水手回船坞,就和穆菀宸趟着水往回走。穆菀宸问:“他们没有难为你吧?”
元跃一脸得意地说:“怎么说我也有五峰徽章,能对上行话,他们自然信我是自己人。”
穆菀宸说:“这次真辛苦你了,没想到你也有不把事办砸的时候。”
元跃说:“你啊,总说我什么都不懂。我元跃为大海而生,到陆地上难免不灵。”
穆菀宸白了他一眼,说:“行了行了,别一说你胖你就喘,就你还为大海而生?你是龙啊?”
元跃说:“那可没准,小时候师傅教我武功,有时候叫我几次我都不过去,师傅就会大声说,‘元跃,你聋啊/你看,我师傅都说我是龙,菀宸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是龙?”
穆菀宸没好气地说:“你是不是龙我不知道,但如果你再这么胡说八道,我知道你会变成一个残障人士1
两个人说着话,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岸边。他们胡乱拧了拧衣服,便上了马车。元跃一边驾车,一边感慨:“这他妈锦衣卫真是无孔不入,海外的事他们都能打探得一清二楚,真是厉害1
穆菀宸突然眉头一皱,她一边说:“这回还真未必是锦衣卫厉害。”一边把手摸向车里的小包袱。摸了几下后,穆菀宸对元跃说:“元跃,这回你辛苦了,你送我到我姐姐那里。”
元跃得令,一阵车马嘶鸣后,二人便来到了穆菀婞的大宅。元跃扶穆菀宸下车,接着元跃伸了个懒腰说:“还真有些累,一会儿就让菀婞给我弄点好吃的,我吃完在她这睡一觉。”
穆菀宸收回刚要敲门环的手,回头对做着伸展运动的元跃说:“累了啊?那你去浣溪沙大吃一顿,吃完就去海平客栈好好睡一觉,花销都记我账上。”
元跃一惊,问:“不让我进去啊?”
穆菀宸说:“不好意思元跃,今天实在不巧,有些事我想单独问问我姐。”
元跃脸色一变,说:“菀宸,都是一家人,好不容易重逢,有什么事好好说,千万别吵架。”
穆菀宸点点头,说:“我也不希望吵架,你在这等我。”
元跃无奈,上了马车,缓缓退到一边。
穆菀宸敲响了门环,在下人的带领下,见到了穆菀婞。
穆菀婞见是穆菀宸,脸上就有些不高兴,她说:“二小姐来了啊,您最近整理海图辛苦了。”
穆菀宸从包袱里拿出一卷地图递给穆菀婞,穆菀婞并没有接。她接着说:“这么大礼,我可不敢接。我算什么啊?求了你那么多次都没用,你却把图给了姓袁的小子。你想当袁家少奶奶我没意见,但请你先分清主次,我找你要图,是为了救爹娘。”
穆菀宸没有答话,轻轻把图放在穆菀婞的桌子上。然后又拿出一本小册子递给穆菀婞说:“姐,你说什么我都不跟你吵,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下这个。”
穆菀婞接过那个册子翻了翻,顿时脸色大变,她脸色涨红,指着穆菀宸说:“你……你……竟然敢偷徐大人的东西1
穆菀宸说:“偷也罢,抢也罢,你为什么要把他们的据点告诉官府?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死他们?你知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因此而像你我一样骨肉分离,漂泊一方?”
穆菀婞支支吾吾地说:“你凭什么说是我告诉官府的?”
穆菀宸指着那本小册子说:“不明显吗?这不是你的笔迹吗?”
穆菀婞红着脸说:“你小孩子懂什么?这……这……我这都是为了大局1
穆菀宸说:“我小孩子?也对,但你别忘了,咱们是孪生姐妹,你比我大不了一盏茶的功夫。”
穆菀婞一口气没上来,登时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