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同心,其力断金。
袁子衿美美地收起纸条,揣进怀里,他的血管中此刻流淌的不是血,而是蜜。陈耀觉得这种行径对于洁癖重度患者来说简直不可思议,不禁感叹:“爱情不是毒药,但毒药在爱情里。”
日子一天天过去,穆菀宸依旧在海平客栈的后院里闭门造车、埋头苦干。在她的不懈努力下,精美的船图已画好,船模的骨架也已搭建得初具规模。穆菀宸举起这只精心打造的船模,摩挲着,畅想着,好像已经感受到了来自徐徐海风的清凉。
“不错啊,闷不做声的这些日子,还是有点成绩的。”袁子衿的声音打断了正在思索中的穆菀宸的万千思绪。
“那是当然。谁像你一样天天的游手好闲1穆菀宸白了袁子衿一眼,假装生气地背过身去。
“呦,真不错,开始挤兑人了,这才是我认识的穆菀宸嘛!说真的,你一言不发不骂我的时候,我真是浑身不自在……”袁子衿一边说,一边装模作样地抓耳挠腮。
“你真讨厌!快走开!别耽误我干大事1穆菀宸强忍住笑意,伸手将袁子衿往外推去。
袁子衿一脸宠溺地低头看着穆菀宸,一把抓住穆菀宸的手腕,将她往怀里拉近了一些距离,近到他们此刻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对方呼吸的温度。
“袁子衿,我们说好的……我们只能是……”穆菀宸垂下脑袋,不敢抬眼和袁子衿对视,她丝毫没有半点把握,生怕也许只是轻轻望一眼,之前说的话就可能灰飞烟灭不作数。
“朋友。”袁子衿低下头来,用鼻尖微微触碰了一下穆菀宸头顶柔软的发髻,一阵清甜的少女香气从鼻腔钻入,在喉咙绽放。但一阵苦意又肆意地攻城略地而来,他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深吸一口气叹道:“我没忘,你说过了,我们只能是朋友。”
穆菀宸听到袁子衿如此感伤的声音,心底有些刀割般的一丝丝的痛楚,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她埋着头,半晌无语,谁知肚子竟咕噜噜作响。
“这位朋友,你的肚子好像在抗议了。”袁子衿松开了双手,偷偷笑起来,转身拿出一个精致的点心盒子,盒内装着穆菀宸平日最喜欢的各色糕饼,他放下食盒,微笑着说道:“我让小厮沏壶红茶来,配这糕饼再好不过了。”
穆菀宸点点头,不好意思地低头笑着,忽而又心事重重地坐在凳子上发呆。
“我说朋友,你又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说出来,让朋友我给你出出主意。”袁子衿瞬间观察到了穆菀宸的表情变化,探头过去询问道。
“我在想,造船的事情已经完成得七七八八了,但是有一件事还是悬而未决的,有点麻烦。”穆菀宸托着左腮,一脸愁容。
“说来听听,也许我可以帮忙?”袁子衿为穆菀宸斟了一杯茶,茶烟袅袅,香气四溢,令人心醉。
“船帆。”穆菀宸回首凝望着袁子衿,说道:“我仔细研究过那些佛郎机人的船只,他们的阿拉伯式三角风帆是用一种特制的亚麻布制作的,你的布坊制作的船帆在工艺上大大超过了他们,但是在材质上,我想用些轻便的材料来替代亚麻。但我前几日跑遍了市场,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布料。”
“原来是为了这个,让我的朋友如此担忧啊1袁子衿听完穆菀宸的话,信心满满地站起来,打着包票道:“你且放心,你把布料的织法图样给我,明日,我让自家在江南的机户用各种材料比着制作便是。”
“不妥1穆菀宸摇了摇头,咬了几下嘴唇说道。
“有何不妥?”袁子衿焦急地站起身来,袖子碰翻了桌上的茶杯,浓厚的茶汤溅了他一手,也洇湿了桌布。
“你没事吧?”穆菀宸闻声凑上前去,端详着袁子衿被滚烫的茶水烫红的手指,心中翻滚着难以名状的滋味。
她吩咐小厮拿来一些冰块,包在毛巾内,耐心细致地为袁子衿冰敷。袁子衿看着她紧张的模样,心底有些肆意丛生的得意与开心,肢体的疼痛简直不值一提。
“子衿,谢谢你,我已经欠你很多了,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穆菀宸拿着自制的“冰袋”,仔细地为袁子衿擦拭着红肿的手指。
“可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难道不是互相帮助的吗?这可是你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袁子衿抬起另一只手,想要安抚一下穆菀宸,但忽然又收回手,拈起一只糕饼,凑到穆菀宸嘴旁,说道:“你知道你为什么喜欢吃甜食吗?”
穆菀宸好奇地抬起眼,摇了摇头。
“因为心里苦埃”袁子衿像个哲学家般,十分严肃地地说道。
“你真讨厌1穆菀宸破涕为笑,将“冰袋”丢给袁子衿,挑选了一块最喜欢的枫亭糕细细地吃起来。
“放心,制作船帆的事,包在我身上。”袁子衿看着眼前这个时而坚强、时而脆弱的小女人,笃定地承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