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依旧,风帆再来。
九月初,月港的清晨暑期渐退。浣溪沙不远处的巷子里,横七竖八躺着七个汉子,如宿醉一般,加上他们殷红斑斑的衣服,那场景显得诡异但不失恬静。
而此处的宁静,却与街上的热闹大相径庭。月港各大商业街区的酒楼、饭店、客栈开始紧锣密鼓地更换招牌,凡是加入兰若霏、鲍复商业联盟的商家,都在评定级别后,换上了新的招牌。
兰若霏的美无度戏班还专门排了几出戏免费给大家看,用以宣传月港餐饮住宿评级。而穆菀宸也写了几个相关题材的鼠来宝,请丐帮帮忙宣传。袁府内,徐启鸣一大早就来拜访袁子衿。双方寒暄过后,徐启鸣有些不满地质问袁子衿:“我让你提前收购他们的生意,你为何迟迟不行动,反而让他们在月港做出这么大事来?”
袁子衿不慌不忙地说:“徐兄休得动怒,且听在下……”
“少拽词!好好说1徐启鸣有些不耐烦了。
袁子衿脸上挂着笑意,对徐启鸣说:“老徐,你这是干啥?你不觉得他们这个玩法很值得研究吗?”
“研究?”徐启鸣有些不明白。
袁子衿说:“说到底,严相国的目的不就是控制月港的商业吗?”
“对啊1徐启鸣依然不明白,他反问:“那跟你不行动有什么关系?你知不知道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不行,我得把黑市给端了……”
袁子衿脸上挂着惊诧问:“老徐?醒醒嘿!别胡来,我的计划你都没明白?”徐启鸣更加疑惑,茫然地看着袁子衿。
袁子衿调侃着说:“嘿,老徐,你这还是户部的官呢,怎么生意上的事一点不懂?”
徐启鸣有些谎,也有些气,他恨恨地说:“你有屁快放1
袁子衿郑重其事地说:“徐兄,您琢磨啊,你虽然是户部的官,但是不是从没做过生意?而我虽然多年做生意,是不是没摸过海上生意的门道?”
“对啊!哪又怎样?”徐启鸣答道。
袁子衿展开扇子幽幽地扇着说:“这不就是了?你我都不会,你又抓了人家这边的几个大商人,我们是在这边稀里糊涂重建生意秩序好,还是等他们形成了规模咱们直接接管好?”
“你是说……”徐启鸣似懂非懂地看着袁子衿。
袁子衿赶紧一合扇子,在手心敲了几下说:“对啊1
徐启鸣心想:“对什么啊?我说了什么就对?”袁子衿继续说:“现在我们放任他们发展,我想办法加入进去,到时候接管了月港的生意,我也知道怎么玩不是?生意上的事水可深了,哪有那么简单。万一咱们接个烂摊子,跟严相国怎么交代?你可还记得,严相国最终要的是赚钱啊1
徐启鸣恍然大悟地说:“哦,我明白了。”
袁子衿展开扇子说:“不,你不明白,你现在要做的不是来质问我,而是偷偷放开月港的海禁。”
“为什么?”徐启鸣愈发糊涂了。
袁子衿问:“什么?又没懂?不会吧,不会吧1
徐启鸣握紧了拳头,恨不得过去揍袁子衿一顿,只见袁子衿接着说:“你现在对海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月港的海上贸易恢复起来,这条生意链条就算是盘活了。到时候咱们直接接过来用,是不是给严相国省心了?”
徐启鸣站起身来,说:“我明白了,这就去跟海澄县商量下。”
徐启鸣说完就走,袁子衿擦了一把冷汗,自言自语道:“老徐这是读书读傻了,我这么胡嘞他都信。”
在随后两个月里,月港附近的官船都不见了。海外商船试探性来到月港,竟无官方水师的阻截。而上岸之后,只要给足了贿赂,官府也不再管贸易的事。
月港商业联盟摆脱了黑市的制约,生意进入了正轨。鲍复、兰若霏、穆菀宸成为了月港商圈的新贵,不过穆菀宸却志不在此。随着自己的资金越来越多,穆菀宸继续动起了造船离开这里找姐姐的念头。她与鲍复和兰若霏商议,从此不管生意上的事,专心研究造船与航海。
而袁子衿也在暗中调查了穆菀宸在鲍复和兰若霏商业崛起中起到的作用,对穆菀宸的兴趣愈发浓烈。两个月来,袁子衿以听故事为由,有事没事就去找穆菀宸,虽然总让穆菀宸不胜其烦,但两个人的关系毕竟拉近了许多。
而袁子衿诡异的行为,却让徐启鸣愈发不懂。月港也在徐启鸣的质疑中,重回了繁荣。而穆菀宸的航海计划,也遇到了第一个瓶颈,外面的世界如此辽阔,充满了未知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