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
入夜,沙滩上,海风拂面,潮声起伏。两个二十出头的妙龄少女并肩在沙滩上,缓步而来。
“独猪山艮针,五更,船用艮寅针,十更,船平大星。”穆菀宸眯起眼,对着天空,伸出手指,一面比划,一面念出《郑和航海图》里这句对她们所在独猪山的描述。
穆菀婞则露出一丝嘲弄,“虽然我不懂看航海图,但我却也知道这星图是看星星的,月明星稀,你说的大星是哪个?”
“就在那儿,‘北落师门’”穆菀宸来了兴致,“姐姐,这个北落师门可有来头了,北玄武,室宿。在秋夜的南方天空中,引人注目的亮星大概只有北落师门和土司空了。而且北落师门是一颗孤独的星,周围再没有其他比它亮的星星了……”姐姐穆菀婞愣了一下,看着天空中的皓月,再摸了一下穆菀宸的额头。
“唉,你果然是瞎了。一轮明月你看不见,跟我说星星。”穆菀婞站起来,继续走,开始对妹妹失去耐心。
“姐姐,我知道你现在眼里只有月亮,但星星真的在那儿呢,我跟你说,明天,明天那个位置,北落师门肯定能看到……”穆菀宸一脸严肃,急冲冲的拦住了穆菀婞。
“菀宸,今天是八月十四,明天是八月十五,今天的月亮都如此明亮,明天这个位置能看到星星?你别以为你读了几本星图,就糊弄起我来了!我虽然不懂你说的什么师门、司空,但是,但我知道十五的月亮又亮又圆1穆菀婞有些气恼。
“但是,要是有什么意外,就是……”穆菀宸有些说不出口,“姐姐,妈祖祭祀可能办不了了……”
“怎么可能,独猪岛的规矩,月亮在,祭典在1
“要是月亮……”穆菀宸小心翼翼的指着月亮,小声说道。
穆菀婞面露惊讶,“你是说?”
“对,天狗吃月……姐姐,你那个祭典主持可能不用准备了……”穆菀宸露出一丝无奈。“那怎么行?!我准备了三个月的仪态,连这么难的考试都考过了,怎么能连上台的机会都没有了1
“可是,我看了这天象,庆典当天确实是有月食发生,恐怕……姐姐,你知道我肯定支持你,只是,咱们还是等下次,好不好?”
“区区天狗吃月怎么会阻碍妈祖祭祀!阻碍我在台上闪闪发光?1穆菀婞自信的说道。
“姐姐,我觉得你已经是这个岛上最优秀的女孩子了,不需要通过事情证明这一点的,至少在我心里是的。”穆菀宸托腮看向穆菀婞。
穆菀婞莞尔一笑,被突然的一夸搞得有些害羞但是还是很快的调整好了状态:“你不懂,优秀是需要证明的,我从小便知熟读那些典籍,可在这孤岛上又有谁想知道这些呢,这是我的唯一一次表现机会,我不能错过!天狗吃月的消息你不可以说出去1
穆菀宸:“可是,万一岛主他们措手不及……”
“我是祭祀主持,有的是办法。”穆菀婞自信的说着便转身向村里走去。
穆菀宸拍了拍身上的沙土,悠悠晃晃的往瞭望塔走去,忽的想起穆菀婞离去的身影无奈的笑了笑,“当日之冲,光常不合者,蔽于地也,是谓暗虚。这天地之事如何干预埃”
海风吹拂着穆菀宸的衣袖夹杂一丝微凉,穆菀宸站在瞭望塔上望了一遍又一遍,脖子因长期仰着略微一丝酸痛。穆菀宸摸了摸脖子,缓缓低下头不禁轻叹一声。
“哎,天狗吃月之事八九不离十了。希望姐姐不会弄出什么大阵仗。”
此时京城,一宽袍素衣男子与一玄衣男子正对酒赏月。
“徐兄,这次又是何事?”素衣男子面带桃花,眼睛微醺的看着月亮,淡淡的说道。
玄衣男子放下酒杯说道:“不过是些小事,朝廷派我去查福建海商之事,听闻那边海商勾结海盗走私猖獗,但屡禁不止。”
素衣男子听后,忽的顿了顿便又笑嘻嘻的说道:“这都哪来的消息?我早些年跟随他们走货之时曾对海商有些见闻,左不过是些穷人家谋生活,赚不来几个钱。怎么还能到勾结海盗这种程度?1
徐启鸣看了一眼素衣男子说道:“袁兄还是接触甚少,朝廷禁止之事无论大小,无论身份几何,都应被处罚。”
袁子衿笑道:“徐兄说的是,是我喝多了,竟分不清是非,我自罚一杯。我就在京城等徐兄平安归来了。”
徐启鸣笑道:“借袁兄吉言。”
两人独坐月下,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