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半年一次的探亲日转眼即至,对于新一届的弟子来说更是期盼已久。
天刚蒙蒙亮,龙门岛上的众弟子们就按捺不住急迫的心情,早早的聚集在码头边等待着,辰时一到,数艘大船出现在码头,众弟子依次登船驶向岸边。
已是隆冬时节,但在护宫大阵的维护下开阳岛及周边数个小岛依旧温暖如春,不过南岸集镇却寒风刺骨,屋顶上、树梢上还残留着薄薄的积雪。
南岸码头早已聚集了众多人群,每个人都翘首以待,看到几艘大船靠岸后不由得纷纷向前拥挤,范管事大声叫嚷着,指挥着几人维持着秩序,一片喧闹场景。
百里鸣远远地望见了翘首以待的父亲,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施礼道:“父亲1
百里行眼含泪花,拍了拍他的肩膀:“壮实了不少,甚好甚好。”同行的老仆也在一旁偷偷的抹着眼泪。
百里鸣又问道:“娘和弟弟呢?”
“这里人多杂乱,你娘和平儿不方便来,都在客栈等着呢,咱们走吧。”
老仆上前引路道:“少爷,请随我来。”
集镇悦来客栈内,百里鸣被母亲拉着手,怜爱的抚摸着他的脸庞,一番嘘寒问暖。
之后,百里鸣将袁金生召见自己的事告诉了父母,父亲不由的欣喜道:“能得到袁首座的照拂,看来平儿恢复常人是没问题了,鸣儿你也要努力修行,不要辜负了首座的一番栽培。”
“父亲请放心,孩儿定当努力。”
“我还给你准备了一瓶聚灵丹,看来也没有用处了,不过你先带着,多备些丹药终不会有错。”百里行听说袁首座赠予了培元丹,心中自是欢喜,那培元丹之珍贵,自己在道门只闻其名而已。
随后又说道:“你先跟平儿见个面吧,自从你走后他就孤苦一人,想必无聊的难受了。”
百里鸣闻言望向安静躺在床上的弟弟,点了点头。
……
此时集镇的各家客栈都已满客,牛二虎也与父母在一家客栈内相聚,此时正狼吞虎咽的吃着母亲亲手做的肉饼。其母在一旁疼惜的提醒道:“慢点吃,别噎着。”
牛二虎只是嗯嗯两声答应着,嘴上却不停。
父亲牛老汉抽了口旱烟,团云吐雾的说道:“虎娃,你这次能入道门,可是给咱们老牛家挣脸了,现在村里人都对你爹我都客客气气。”
“呵呵,没想到你能认识百里老爷家的大公子,百里老爷对咱们家多有照顾,现在我被提拔成商号副管事,专门负责管理仓库,不用再东奔西跑的,挣得也多,要不咱们也住不起这客栈,你可要跟百里少爷搞好关系,多主动去干些跑腿打杂的活。”
牛二虎闻言停下了吞咽,嘴里含糊,但语气郑重的答道:“爹,你就放心吧,鸣大哥对我可好了,我不会辜负人家对我的照顾,只要鸣大哥一句话,赴汤蹈火没问题。”正说着,一激动不小心呛到了,咳嗽起来。
母亲牛氏忙过去给儿子捶背,一边埋怨道:“死老头子,少说两句吧,我儿子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虎娃赶紧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
另一边,谭真真正泪眼婆娑的和母亲诉衷肠。
谭真真正关切的问道:“母亲,我走后爹爹对你还好吧?”
母亲蓝氏闻言清斥道:“哼,你爹那个见风使舵的人,看着你顺利进入道门,自然不敢给我脸色看。哼,最近他又纳了一房小妾,才年方二八,比你大不了多少,这个老色鬼,早晚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行了娘,发这些牢骚有什么用,女儿我定当努力修行,让爹他不敢对你不好。”谭真真安慰道。
“有你这句话就行了,真真这次你真给娘争脸,就算你三年后不能凝丹进入内门,就凭道门弟子的身份,回去找个门当户对的官宦人家,做个正室也没问题。”
谭真真皱眉道:“我才不要嫁人呢,道门内有人说,就算你是皇亲贵胄,没有道行,在道门眼里也不过是凡人一个,蝼蚁一只。所以我要凝丹,我要入内门,不惜一切代价。”
“说的对,我女儿就是有志气,哪怕不择手段,只要出人头地就行。”母亲蓝氏随声附和。
“什么不择手段,是不惜一切代价。”谭真真埋怨道。
“一个意思,一个意思。不过,真真你也大了,记住: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当年我和你爹也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你爹他要利,你娘我要名,没有我那丰厚的嫁妆给你爹官场铺路,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哼,男人都是忘恩负义的家伙。”
蓝氏清啐一声又道:“真真,你可不要轻易付出感情,你记住所有的情感都必须要利字当先,你要是敢嫁个穷小子,娘可不认你这个女儿。”
说着眼珠一转,旁敲侧击道:“嘿嘿,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你多和那小王爷左思兕走动走动,你要是能嫁入王府,娘也就心安了。”
“娘,你说什么呢,左思兕在世俗身份地位确实不凡,但如果他入不了内门,也不过一介凡人,女儿的志向可是要做那万人敬仰的仙人。”言罢,谭真真眼神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蓝氏眉开眼笑道:“对对,到时候那些王公贵族、官宦之家连给你提鞋的份都没有,你要是嫁个……”
谭真真忽然想到什么,打断道:”娘,东西带来了么?“
“带了带了,不过,这东西真能打动那个首座之女?”蓝氏满脸疑惑的递过去一个蓝布包裹,谭真真接过来,自信满满的说道:“女儿自有分寸,娘你就放心吧。”
……
有些显贵人家会安排下人,长期租住集镇上的宅院,为的就是能及时照顾到子女。
一个三进的院落内,左思兕正瘫坐在一张檀木躺椅上,旁边站着一人,四十来岁,中等身形,正一脸恭敬说道:“小王爷,这是王爷让我带来的东西,您过目一下。”
“先放那吧,没什么可看的,唉,这些世俗的东西在道门没什么大用。老吴,父王和母亲怎么不来看看我?”
听到问话,吴管家额头冒汗的解释道:“这个,王爷事务繁忙,不便前来,王妃本想来,但是王爷离不开王妃的照顾,也走不开……”
左思兕意兴阑珊的摆摆手:“行了,别说了,就我父王那个懒散王爷,不过是在太常寺干了个七品的协律郎,除了朝里规定的祭祀时刻,平时也不需要他去坐班。平时天天在家听曲看戏,倒是与他协律郎的职位很呼应,还事务繁忙?”
吴管家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立在一旁讪笑。
左思兕轻叹一声:“唉,估计父王和母亲想来,我那皇帝叔叔也不让他来,还不是怕我父王暗中巴结道门,让他那位子坐的不稳了。”
“小王爷,可别乱说,要是传出去……”吴管家惊得满头大汗。
左思兕却一脸无所谓的说道:“怕什么,你也不看看这是哪,这是道门开阳宫所辖之地。我这两天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在道门面前,皇亲国戚也如土鸡瓦犬一般。”
“父王当年支持八叔争那个位子,最终没争过,能苟且活着,不是因为我那皇帝叔叔大发慈悲,而是因为道门不允许其赶尽杀绝。我们都不过是道门随意拿捏的棋子罢了。”
“老吴,你回去告诉父王,既然我入了道门,定要挣个大大的富贵回去,让他们跳出皇城这座监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