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秦家退婚事件之后,京城中人又结结实实看了两回沐秦两家的热闹。
秦家上门退亲的第二天,沐明远就哭到了皇上面前,请皇上做主。这是皇上赐的婚事,秦家竟然这样折辱他的女儿,这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也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皇上嘴角直抽,倾云楼的事虽然是那些贵公子和贵女们之间的事,在大人们眼里,也跟小孩子玩闹差不多。
不过,皇上还是有所听闻。
你沐家的女儿和秦家有婚约之后却和别的男子有了首尾,你现在好意思说别人折辱你的女儿?
难道不是你的女儿自取其辱吗?
当然,他是皇上,这种话,他是不会说的。
他只是道:“这桩婚事,朕的确曾赐婚。不过,朕也不能强令婚娶。这件事,朕会和秦爱卿提一提。”
皇上都这么说了,沐明远有再多的话,也不好再说,只是哭求:“陛下,臣女所孕之骨血,的确是秦世子的,皇上要为臣做主,要为臣之女做主!若是秦家执意不肯承认,那是逼臣去死呀1
皇上道:“爱卿且放宽心,你与秦爱卿都是朕的肱骨之臣,朕自是乐见你们两家亲事和谐1
沐明远出宫后,皇上果然召见了定远侯。
不过,定远侯还没有进宫,大皇子楚成邺先求见了皇上。
他道:“父皇,儿臣听说沐明远求到您面前,一定要将女儿嫁给秦家表弟?”
皇上扫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是有这么一回事1
楚成邺立刻道:“父皇,这件事您不能答应呀。那沐家的女儿与别的男子有了首尾,连孩子都有了。要是仍然嫁给秦家表弟,秦家表弟岂不是没成婚就戴了绿帽子?儿臣与表弟素来交好,实在不想看到他被人这样羞辱1
“你的意思是,不赞成秦沐两家成亲家?”
楚成邺义愤地道:“本来男未婚女未嫁,成不成亲家,一切但看缘分,但如今不一样了。既然沐家之女已经做出了不要脸的事,他就配不上秦家表弟。不是秦家对不起沐家,而是沐家对不起秦家1
皇上笑了一声,意味不明地道:“看来你和你秦家表弟的确关系挺不错1
这话楚成邺也不敢乱答,顿了一下才道:“他毕竟是母妃娘家的侄儿,儿臣自然得替母妃照顾他们一二。除此之外,倒也没有别的交情。”
“你慌什么?你与秦家小子的确是表亲,朕又非不通情理。你何须害怕?”
楚成邺道:“是!父皇宽仁温厚,慈和能惠,儿臣不怕1
皇上看他这唯唯诺诺的样子,眼底有一抹暗色,问道:“你过来找朕,是你的主意,还是你母妃的主意?”
楚成邺道:“是儿臣的主意1
“你母妃不知?”
“回父皇,母妃不知1
“行了,朕知道了。你退下吧1
“父皇……”
皇上淡淡瞥他一眼:“退下1
楚成邺只得告退了,只不过,当他退出勤政殿,离开皇上视线之后,他刚才的低眉顺眼,谨小慎微的样子全都变了。唇角微勾,露出一个冷笑。
母妃果然是最懂父皇的。
一切,静候事态发展吧!
定远侯秦幕昭是和儿子一起见驾的,皇上问起他们的意见,秦幕昭涨红脸,表示他秦家要不起这样的儿媳妇,这门亲事,他不能接受!
秦旭然却是一言不发,低垂着头,仿若大受打击的模样。
皇上道:“秦旭然,你也想要退婚吗?若是想,朕便即刻下旨,让你们退婚1
秦旭然忽地磕下头去:“皇上,请您做主,我,我不想退婚。我想娶琪儿1
皇上挑眉道:“即使她腹中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你也不介意?”
秦旭然知道那孩子是他的,所以他断然道:“回皇上,我不介意1
皇上笑了笑,道:“既然你们两人这般情深,朕也不能做棒打鸳鸯之人1
秦幕昭大惊,道:“皇上……”
皇上似笑非笑地道:“秦爱卿,男儿三妻四妾,事属平常,既然你儿子想娶他喜欢的女子,你们也可以帮他再娶你们喜欢的儿媳妇!你说是不是?”
秦幕昭垂下头,低声道:“是1
“行了,你们自己择期成婚就是!退下吧1
秦家父子告退离去。
两人都一言不发,直等出了宫,上了停在宫外的马车上,父子两人才对视一眼。
秦旭然是松了口气,秦幕昭却是扬起唇角。这一切,和大皇子的计划是一样的。
他们不知道的是,当他们父子离开勤政殿时,皇上玩味地笑了笑,低低地说了一句:“一个个在朕面前演戏,朕便如你们所愿1
他的儿子们是什么性情,他又岂会不了解?
甚至秦家儿子什么性情,他也一样知道。
若是沐家女儿真的是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秦家父子就算是把地板跪穿,也断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现在,他们同意的有,反对的也有,说到底,不过是要掩人耳目罢了。
儿子们大了,各有各的本事,他没立太子,是因为觉得那两个孩子都不错,一时难以决断。
那就让他们自己去斗吧,分出了胜负,也省得他操心!
左右他们争的是太子之位,不是皇位!
秦沐两家的婚约照常,这消息传出时,惊得好多人合不拢嘴,茶楼酒馆里热闹空前。
接着朝堂里就有了些许的变化,每当议事,但凡秦幕昭赞同的,沐明远必然反对,而沐明远赞同的,秦幕昭也必然反对!
那种为反对而反对,在朝堂之上针锋相对,争得脸红脖子粗,愤然以目怒视之的情形,让不少四皇子党们心中暗喜。
大皇子倚重秦幕昭,秦幕昭却把位高权重,绝对使得上力的沐明远给远远推开,虽然是因为儿女婚事起了龃龉,但这种情形,他们喜闻乐见。
只有楚昕元为此事,特意在某个地方和四皇子再次亲自会面。
楚昕元并不认为沐明远与大皇子那边真的生了芥蒂,让四皇子不要掉以轻心。
四皇子不以为意,笑道:“五弟是不是太过多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