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夕照,镇兰城西大门外,李玉修长的身影映入眼帘,所有人都在心底长舒了一口气。
李玉看着大家的眼神,哈哈一笑:“怎么都是要吃了我的架势呢?可知道我在城中多么无聊寂寞啊?”
青北王萧敬然也哈哈大笑,下马去,退开李玉行礼的双手,把他狠狠拥抱一下。
李玉非常惶恐:“啊啊啊,万万不可啊,公主可要跟皇嫂做证啊,我可是无辜的1
安平公主啐一口:“龌龊的东西1
青北王放开李玉,咣当就是一拳,笑骂:“胡说八道,你瞒着我藏兵,还有板子没打,还敢调笑本王。”
李玉嬉笑:“大王可打不得,哪里是什么是藏兵,分明是草原人真是欺人太甚,乡勇自发来援。”
众人都是哈哈大笑,几日阴霾一笑而解。
陈乐山心道:这李玉好生豁达无忌,比我更像穿越者,也是个奇人。
进得城来,青北王自是和李玉等人商议军机大事。
虽然镇兰城围困的草原人已经退去,但是未了之事还是很多,东西卫城情况还未可知,城中粮草旦夕而尽,草原人终究还未彻底退回草原……
陈乐山一干人被引到大都督府中,在一处别院安置下来。
陈塘和梁师范,扯住落尘道长,不让他开溜。
陈塘正待问话,陈乐山和萧薇薇正好进来,也就停下口。
安平公主萧薇薇本来是个多话的,只是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心底那一点小心思就动起来,恨不得找皇兄要个主张,但是皇兄去商议军士,又不好相扰,左右踌躇,心神不守。
陈乐山也是满脑子心事。
一时间厅屋里,五个人竟然都沉默下来。
落尘道长最是受不了这种吞吞吐吐,何况一路也是知道,终究躲不掉,反而先开口了:
“额,师兄的最后一句话,我也不是不知道,就是不知其意,可不好乱说,还是直接问师兄为好。”
他这一说,就把萧薇薇的兴趣逗起来了,她可不知道的,赶紧问:
“师傅说了什么?神神秘秘地,师叔你说看看。”
当着萧薇薇的面,落尘道长可不好大吹法螺,说什么师兄开坛做法的事情,就想怎么圆过去:
“师兄让我来之前,是说过三句话的,如今都应在陈乐山身上了。“
“哪三句?”
见萧薇薇未问细节,落尘道长心定了不少。
梁师范抢先说到:“前两日,陈乐山大考结束,陈塘把陈家的一块圆玉交给了陈乐山。”
说到大考,萧薇薇又想起那日陈乐山的话,现在就有些害羞了,不敢插话。
梁师范看着落尘道长继续说:“当时,落尘道长说,临下山前,玄心真人交代了三句话:神玉两分,一遇而兴,再遇则……”
萧薇薇纳闷,陈塘接过话:“就这么两句半,最后一句,落尘道长不说了。”
落尘道长看到大家都在看他,有些急:“诶,我可不是不说,那是时机未到。”
陈乐山拿出平安扣:“这就是第二个?”
陈塘忙按住陈乐山的手,不让他再动平安扣:“落尘道长,既然神玉两分的第二块,已经出现,你总该说了吧。”
萧薇薇这才发觉,事情好像不太对头,难道这块玉有什么不妥。
她刷地站起身,走到落尘身边,推着他的肩膀:“师叔,师叔,是不是有什么不妥当的?你倒是说埃“
落尘道长也站起来,摆脱师侄女的催逼,在庭上走来走去,皱着眉头。
众人见他如此慎重,也只能看着他走来走去,不敢打搅。
落尘道长想来想去,突然想到他师兄是多牛的人啊,如果不想让他听到,那绝对是听不到的,既然让他听到,那自然就是可以说的,甚至干脆就是要他说的吧。
总之,凡是想不通,甩给师兄就对了。
他定定神,看看陈乐山手中的平安扣。
这平安扣呢,其实就是一个玉圆环,用绳子穿起来。当初第一块是圆玉,现在这一块是圆环,圆玉的大小,和现在这个圆环的内环,就构成了一整块。
落尘道长问陈乐山:“你确定这是第二块?”
陈乐山自从见到这个平安扣,就发生了硬顶大宗师刀气的事情,而且,韦公略也说这是陈静的遗物,陈塘也是见过的。
至于陈乐山自己,那更是因为黄色气机的原因,可以肯定这是第二块;因此,他点点头:
“是的,我感应得到1
落尘道长得到确认,也点点头说:”好吧,师兄所说,我最后一句也是不得其意啊,你们也不要妄自猜测1
他这么墨迹,反复斟酌嘱咐地,连安平公主也担心得不敢开口了。
“神玉两分,一遇而兴,再遇则终。”
落尘道长说完,也不管众人发呆,自顾坐下。
“什么终?哪个字?”梁师范心怀万一。
“终结的终。”
安平公主萧薇薇的手抖起来,伸过去抓住陈乐山的手腕:“不可能!师傅不可能这么说!你记错了是吧?师叔,你记错了?你就是记错了。”
落尘道长看着萧薇薇,没有答话。
他是武道九级,如此重大的事情,怎么记错?
玄心真人何等神通,岂会说错?
陈塘一把抓过陈乐山手中的平安扣,反复查看,又不断审视陈乐山,看他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陈乐山也有些茫然,他并没有任何危险的感觉,而且这块玉环,救了他两次,怎么会说是再遇则终?
梁师范问:“能否去找找玄心真人,当面求教呢?”
萧薇薇沮丧溢于言表,落尘道长回答:“师兄近年行踪莫测,已经三年不知在何处,只是不时有书信回山而已。”
梁师范沉思了一会,缓缓说:“隐语预言这一类文字,往往晦涩难解,只怕未必能够这么简单理解。”
众人听他继续说:“所谓一遇而兴,自从乐山得到第一块玉以来,就一直是兵戈不断,危险重重,几无喘息之机,兴此字就未必是指乐山了。”
陈塘喜道:“师范说的有道理,遇字相合,兴则未必;那么终自然也未必是指的少爷。”
梁师范点点头:“所谓兴起终灭,多半不是指某个人,只能是指的家国之类大事,陈乐山这里能够靠的上去,无非是儒学山主的身份而已,难道是说儒学这一派的兴起和终结?”
陈乐山苦笑:“我这山主,还没有兴起呢,这终结就先来到了?”
梁师范也是笑笑:“此话恐怕另有含义。”
落尘道长心里咯噔一下,玄心真人并未把这话说给他听,只是自语被他听来,如果真是应在陈乐山身上,哪里会不认真嘱咐他呢?
这可是搞错了,落尘道长知道自己多半又是搞错,心中好生懊恼,却是不敢明说了。
他赶紧补救:“是啊,师兄可没有说这是应在乐山身上1
众人听了,也是惊疑不定,但是想来兴尚且未见,又何来终,这话多半另有所指。
安平公主萧薇薇拍拍心口:“师叔啊师叔,你倒是靠谱一点啊!师傅的话也随便拿来传,也不问问什么意思。”
落尘道长闷声吃瘪。
萧薇薇突然想起一事,拿出青玉小刀,递给陈乐山:“诶,你的刀,别再叫我保管东西了埃”
当初她和陈乐山,互相算计,都想把对方打晕了,后来被落尘道长插手,终究是她被暗算了,陈乐山也因此把小刀交公主侍女保管。
虽说都是为了对方好,但是自己输了一招,更恨陈乐山抛下自己独自冒险,心里早就想找回场子。
她显然是很想再说几句撒撒气的,但是见陈塘在,虽然只是忠仆,但说是叔叔亚父都不为过,也算个长辈,终究不敢过于随意。
落尘道长总算找到个机会转移大家的注意:
“啊,师侄女,你可知道这小刀小剑的奥妙?”
“什么?什么奥妙?”
“这可是你皇兄费了好大气力求来的,可不是一般物件埃”
萧薇薇不以为意:“知道,不就是到武道九级,可以化形吗?”
所谓九级化形,就是在武道九级,如果有特殊的玉,雕琢成兵器,就可以被炼化,有助于真力凝练成武器。
虽然是很是奇妙,但是大多数高手都是一步一步走上来,手中总有用惯的兵器,并不会轻易换武器,再加上这种玉也很稀少,产自草原深处的巫师神殿,一般人也是得不到。
所以珍贵那是自然,但对萧薇薇而言,皇家贵胄,真人之徒,对这些所谓奇珍异宝,也不觉得如何。
落尘道长呵呵笑道:“你可真是辜负了你皇兄一片心意啊!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并蒂莲。”
陈乐山和萧薇薇两人看着手中的刀和剑,都不由大喜,萧薇薇嘴快:
“啊,并蒂莲啊?真的吗?太好了1
言罢,才觉得不妥了,赶紧补救:“我的意思是说,乐山气力不足,有这个,我可就可以远远帮他补气,不用共乘……”
她越说越说不圆了,脸憋得通红,再也说不下去,竟然上前踢了落尘道长椅子一脚,然后抓紧手中玉剑,直接跑出厅屋:
“我,我去安排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