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虎夫妇和顾念这对师兄弟又闲聊了一些时间,然后就带着小鱼离去了。
夜色沉谧如水,月色明亮似霜。
顾念因为今天受伤的原因早早就睡下了,虽然许小树心里很是亢奋但也没有再去吵闹顾念,这孩子是一个心里极有分寸的人,不多时两人都沉沉睡去了,一夜无话。
当然许小树并没有忘记站桩,顾念对此不作评价,只是嘱咐少年早些睡觉。他当然知道许小树丹田出了问题,对别人来说可能以后再也不能踏上修真之路了,不过他堂堂北辰仙宗,什么灵丹妙药没有,修复丹田的丹药稀缺但也不是没有。
当天光大亮之时,阳光已经透过门缝照入了屋子内,光线缕缕,微尘在其中沉沉浮福
两人还在呼呼大睡,自从许小树的父母离世后,他就再也没有睡过这么踏实的一觉,虽然昨天才认识了自己这个便宜的师兄,但是许小树心里特别安定,像是有了主心骨似得。
许小树翻身打了顾念一胳膊,顾念嘴里嘟囔了几句。许小树嘴角还残留着口水,像是梦到了什么吃食似得。
许小树用手指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接着一个鲤鱼打挺撞到了床脚竖起的床楞上,疼的龇牙咧嘴抱着自己的脚揉个不停,顾念在旁边哈哈大笑。
“小树我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你看咱们要不今天就出发如何?”顾念侧着脑袋询问道。
“师兄我们此去要多长时间啊?”许小树反问道。
“我看估计得一年两年左右。”
“这么久啊?那这样我收拾一番,明天我们再出发。”许小树想了一会开口。
少年翻箱倒柜找出来两卷红纸,然后为自己研墨,瞧得顾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师兄你识字吧?能不能给我写一幅对联?”少年满眼期待的看向顾念。
“当然啊,师兄的字那是极为漂亮的,人人见了都说好。”顾念从木凳上跳了下来,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许小树看到这样的师兄,不免有些担心。“师兄你要不先给我写上一个字,我先看一看,然后再决定要你来写,还是我自己来写。”
“你我师兄弟之间这么深厚的情谊,你还能不信?之前我在家里的时候,每次父亲都让我写对联,你伯父每次看到我写字的时候都要拍掌叫好,说什么我儿如果不是去了那什么北辰仙什么来着?哦对对对,是北辰仙宗,那必定能拿他一个状元当当,到时候如果再娶了皇帝陛下的女儿,那就是当朝驸马,响当当的大人物,谁见为父不得竖上一个大拇指啊?儿啊,我看你要不回来考取功名吧?不然你这一生才华岂不是白白浪费掉了?”
“师兄我当时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说他枉为人父,哪有亲爹坑儿子的。随后唰唰几笔就给他写下一大园子的对联,那老头一会儿抚须一会儿拍掌。”师弟面前顾念表现得很是得瑟。
“那师兄你放心写吧。”少年听着他顾师兄一顿吹嘘,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样子,不免心里信了几分。
“要写什么?”顾念抓着已经沾了墨汁的毛笔,转头问道。
许小树盯着顾念握笔的方式,心里突突,“师兄,我只能找到这么一些红纸了,你真的没问题吧?”少年下意识问道。
“师兄做事,师弟放心。”顾念豪气干云道,左手拍着胸口“砰砰”作响。
算了,即使师兄写的再不好也应该比自己强上一些,自己那字简直是绝了,说是蚂蚁爬都是对这字的无上赞美了,许小树扶着额有些苦恼。
“上联是:天增岁月人增寿,下联:春满乾坤福满门,横批:万象更新”这个万象更新不就应了许小树这两天的改变吗?
自从遇到了师兄,自己的命运轨迹已悄然发生改变。
“好,小师弟虽然年纪小,但是这文采确实斐然。”顾念手舞足蹈地一顿夸奖。
只见顾念左手正了正红纸,右手又沾了沾墨汁,深吸一口气,提笔便写下第一个字“天”。
字体古朴大气,行笔之间更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一笔一画像是要穿透红纸似的。
许小树不由在心里给顾念比了一个大大的拇指,这便宜师兄虽然功夫不行,但是这个字写的还是相当可以的,心里顿时放松了不少,嘴里长长嘘出一口气。
不一会儿顾念就已经停笔了,只是写下联和横批的时候各沾了一次墨汁。
许小树满脸雀跃的看着这副对联,心里像是吃了蜜一样甜。“师兄,你可真厉害,我就不行了,我的字就像虫子在纸张上爬似得,难看的要死。”
“其实也不然,等你修行了就知道了,当人的心境发生变化时,他笔下的字也会随着改变,等你以后修为越来越高的时候,那个时候你写的字就不能单单用漂亮与否来评价了,因为你写下的每一字都是你对这个世界的感悟以及对这个世界法则的领悟,说多了,简而言之就是你写的字具备杀人的能力。”顾念收好笔,对着小师弟传授一些自己的心得体会。
“字也能杀人,那人的修为要有多高才行啊,师兄,你做的到吗?”在许小树心中顾念可是顶顶的二号人物,他实在难以想象比师兄还要厉害的人得有什么样的神仙手段。
“师兄的字还不行,不过,大师兄和二师姐已经达到了那个境界,以后等你到了宗门后,没事多多去找找大师兄和二师姐,对你来说那是有相当大的好处。”顾念提醒道。
“以后你多让大师兄和二师姐给你写字,等你打架的时候,若对方实力太强,你直接把大师兄和二师姐给你写字的纸张扔出去。若是修为远远低于大师兄和二师姐的话,那人看上一眼多半就要废了。稍微厉害点的,看出你能拿出这样的东西,心里不得掂量掂量,你背后的人该有什么实力埃真可谓是打架必备之法宝,只要你不觉的丢人,哈哈。”顾念觉得自己又成功把队伍带歪了,也不知道师兄师姐见了自己会不会胖揍自己一顿。
“听师兄的,这么好的东西,我岂不是要多多准备上一些才好埃”许小树欢呼雀跃。
许小树拿着上联,带着一碗面浆向大门外走去,顾念笑呵呵的跟着。
只见许小树把面浆刷到大门边上的门框子上,够不到的地方,顾念将许小树抱起来又刷了一次,然后又抱着许小树把对联粘上去,不一会儿就把整副对联贴好了。
许小树望着这幅对联神游天外,没由来想到了过年的时候阿爹贴对联的场景,望着那龙飞凤舞的字怔怔出神。
顾念抬手轻轻拍了拍那个少年,“又在想你的阿爹阿娘了?”。
“嗯。”许小树点了点头。
少年就这样站着,面容英俊的男子就这么陪着,一高一矮,像极了小树和他的父亲,都说长兄如父,不外如是。
白天贴完了对联后,许小树在屋里进进出出,在院里兜兜转转,顾念老神在在的看着他。傍晚的时候许小树又把张小虎夫妇喊了过来,饭间和张叔张婶说了自己的打算,指着院里好几个袋子,让张小虎空闲了搬到他们家里去,让他们把这些东西都吃掉,省的等他许小树回来了,这些吃食都浪费了。还叮嘱张叔过年的时候若是可以的话给他们的屋子也再贴上一副春联,喜庆喜庆。转念间泪眼盈盈,让张叔张婶保重身体,照顾好小鱼。张小虎夫妇连忙安慰道让他放心,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注意安全,家里的事情不用担心。
许小树怀着忐忑的心情躺在床上,幻想着自己是不是能变成飞天遁地的神仙人物,自己以后会不会很有钱,买山楂糖葫芦是不是能一次买两根,吃一根手里再握上一根,逢人就让他看。自己以后会不会有师兄那样的衣衫,要是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剑那就更好了,自己天天搂着剑睡觉,等见了师傅可以请求师傅帮自己一个忙,把父亲的魂魄送到孕妇的肚子里,让师傅一定要找一个好人家,不缺吃不缺穿的那种......
少年想了很多东西,夜里睡得也不踏实,把旁边的顾念吵醒好几次,顾念嘴角直抽抽。
清晨,天微微亮,鸡鸣声响起,顾念已经洗漱罢,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随后才去拍了拍许小树的肩旁,许小树顶着两个黑眼圈迷迷瞪瞪地望着顾念。
“师兄这里没有你穿的小号衣衫,等到了宗门后,你去领一套,或者路上遇到了大的商铺,我们去买上一套。”顾念看着还在洗漱的少年,嗓音醇厚温和的说道。
“从今天起,你就要离家远行了,按理说应该伯父伯母给你准备一个小礼物做个念想,但是伯父伯母已经仙去了,这个活就由师兄来代劳吧。”说着顾念从自己的腰间取下一个锦囊双手递给了少年。
“这个锦囊有安神之效,是师兄的姐姐给师兄准备的,现在师兄就把他送给你了。”许小树慎重地接过锦囊,拿在手里捧在胸口前,仔细端详着。
看那锦囊应该是由很珍贵的丝绸制成,通体青色,仔细一看还泛着天蓝色。上面绣着流云绣着飞鸟,流云环绕间是两个由金丝银线勾勒出来的古拙之字——平安。锦囊背后绣着一些许小树的认不得的花草,在右下角绣着一个符号。许小树问师兄这个符号是什么意思,师兄说这是他顾家的标志,让小树不要在意。小树开心一笑说没有关系,收到这个礼物自己已经很开心了,等以后自己可以凭借这锦囊去见一见顾姐姐。
“本来师兄也应该送你一件礼物的,但是现在身上没有好材质的玉,等路上遇到那种上好的玉,师兄给你做一个。”顾念翻遍了身上也没有找出一块可以用来雕刻送人的玉,眼前这个秀气的男孩子应该是师傅这一脉所收的最后一个弟子了,顾念心里大概能猜到师傅的想法。
“师兄你不必介怀,我已经收到这么好的礼物了。”少年举着锦囊在顾念的眼前晃来晃去。
那青衫男子噗嗤一笑,心里的内疚一扫而空。随即两人结伴出门,许小树面色凝重的盯着那间出生的屋子,眼睛有些发红,所有快乐和不快乐的事情都是在这里发生的。听顾师兄说一年两年之后就回来一趟,但是许小树心里清楚,这一走恐怕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
“从今天起,你就开始负重修行吧。”
许小树看着关闭的大门,重重的点了点头,顾念看着心情沉重的许小树,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别多想,等以后想家了就回来看看,等你学会御剑了,那速度快的很。”顾念宽慰道。
少年眸子顿时一亮,脸上的阴郁消散一空。“师兄,我真的能学会御剑吗?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啊?”
“两年就学会了,你师兄我当时也是学了两年就会了,简单的很。”殊不知少年是左两年右两年,前前后后好几年也没有学会,每次见到他这顾师兄都说他是个大骗子。那顾念也没有想到啊,他真的就是只学了两年。
顾念连同剑鞘一起把秋水放入了少年背后的背篓中。
少年顿时感觉整个身子都沉重了不少,勉强能自由行动。
此时太阳升了起来,两人迎着太阳缓慢地挪动。
少年的身上本应该担着清风和明月,哪想到清风没有热风倒是一阵一阵的吹。同样明月也没有,只有头顶上的那个大太阳,今天是夏天里最热的一天,也就是庄户人家说的大暑。
七月二十三日,少年开始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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