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众多天兵天将的靠近,我不得已带着倒地的东方翊念决逃离。
我想,这世上能抓住我这变幻莫测的灵体并不多,底下的天兵天将显然不在其列。
仙雾迷漫,我扶着东方翊在云间穿梭。
此时此刻,清月若是没有寻到我的踪迹,可能会将我所有出入的地方进行封锁,甚至包括我在凡间的枫叶林。
如此看来,当下我能去的地方,除了酬信的景华殿,就只有东方翊的魔宫。
估计这时间,若水应该已经到了酬信府地,我若是将东方翊带去景华殿,等他痊愈了八成还要与我争夺一番若水。
思虑一阵,我决定还是将东方翊送回魔宫。
即便这样可能会让天界对我误会颇深,但我实在不忍心因为魔尊这事,仙魔两界再次全面开战。
如今沐羲已经不在,天界真正能守护的人只有两位师兄。
虽然东方翊目前也有伤在身,但他的背后还有千万虎豹的魔兵。
来动离洛河边,我将东方翊轻轻地放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轻轻地放入东方翊的手心。
原本想用忘泉化解这一场纠纷,但刚刚逃得匆忙,不小心将水壶遗落在了地上。
我想,这玉佩可能会让东方翊顾念情谊,待伤好后不会主动挑起仙魔战事。
突然玉佩闪出一道刺眼的白光,缓缓穿入东方翊的身体,不到片刻整个河岸形成一道巨大的光圈。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这一景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年酬信送我宝贝时,他千叮万嘱说了很多,可是我完全没有听懂一句,如今看来他这宝贝着实有些深奥。
过了一阵,东方翊的眼睛猛然睁开,黑色的大衣随着一阵清风缓缓坠落。
我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淡淡开口道:“你痊愈了?”
东方翊抬手抚了抚胸口,轻轻地点了点头,回道:“现在胸口已经不难受。”
我若有所思地探究了一番黑衣锦冠,淡淡开口道:“既然你已经没事,那我先回去了。”
“洛儿......”
东方翊突然从背后叫住了我,继续道:“天界现在对你质疑不断,即便你现在赶回去解释,估计也没有几人会听。”
我扭头侧望了一眼黑衣锦冠,回道:“我从未介意过天界对我的负面评价。
于我而言,阻止仙魔大战比这些言蜚语重要许多。”
黑衣锦冠自嘲地轻笑一声,苦叹道:“原来你如此紧张我,只是因为是担心三界安宁,看来我又一次自作多情。”
“东方翊,你我之间已经再无可能,不如就此放下。”望着那一双受伤的眼睛,我淡淡开口道。
黑衣锦冠往前移动了几步,沉闷道:“放下?
洛儿,曾经我们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可是因为仙魔两界的利益......洛儿,我不甘心。”
甘心?这两字多么奢侈,兜兜转转几亿年,有多少仙家因为不甘心而悔恨终身?
酬信掌管天命这些年,传授世人最多的是认命。
我想,若没有认命这一说,即便寻遍天涯海角我也定要将沐羲的灵源寻到。
但是,亿万年来我见多了被命运束缚的凡人,他们穷极一生的抗争不过是一场笑话。
我重重地吸了口气,回道:“东方翊,其实你本质并不坏。
抛开仙魔两界的恩怨不说,传闻早年间你修行佛经,是三界难得的奇才。
若是你有心放下芥蒂,我愿帮扶你让魔界众生得到公平对待。”
经历了这些年的打磨,好与坏,这谁说得清呢?
立场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也会迥然不同。
无数的纷争,大多是源于猜忌所发,纵观三界彼此都有需要守护的核心利益。
若是当年东方怡然对我充分信任,她也不必耗尽一生来实施报复。
这样,她与摇光这段情也不会这么不明不白地断裂。
她本是那么乖巧懂事的仙娥,即便在我云梳宫学不了诸多本领,但至少也能与心爱之人相守一生。
还有早年间追求的蓬莱美人,他若是能将事情的本末早日告知,他的家人也不必受这无妄之灾。
黑衣锦冠慢悠悠地靠了过来,寻思道:“洛儿,你是想与我结盟?”
我猛咳了几声,缓缓抬起头来,道:“东方翊,这个与结盟毫无关联,我只是想尽力为三界寻求公正。
洪灾这事让联想了许多,有些东西于人界是灾难,但是于你们魔界却是恩赐。
我知道仙魔两界怨怼已久,若是其他人当了魔尊,此事我肯定不会多提。
但是你不一样,如今天界与你母亲的误会已经解释清晰,当下你仍旧放不下的只是我们那一段尘缘。
若是你能敞开心扉,我愿意与你继续当朋友,共同为三界众生谋福。”
黑衣锦冠瞳孔放大惊愣地望着我,许久之后,他回道:“洛儿,没想到你比我想得还要深远。
关于你所说的为三界谋福这事,我当下便可应了你,至于放下你这事,我们还是交给时间来决定。”
我若有所思地看了东方翊一眼,淡淡开口道:“也好。”
从离洛河离开后,我开始火急火燎地朝空桑山奔去。
白色的仙雾里群鸟飞腾,我想,这八成是清月那小丫头号召众神,漫天遍野地寻我踪迹。
这些奔在一线的仙鹤,原是抱着惩奸除恶的热心,却不知这只是一场闹剧,一场流言蜚语的闹剧。
虽然凭清月那小丫头的神级,自然是号令不了众多天兵神将为她出面。
但奈何她天真柔善的性子已经根入人心,诸多重量级大神已经被她彻底洗脑。
当下,我这个“恶贯满盈”的天界叛徒,功法不济,只能隐身逃亡。
清月把这事搞得这么兴师动众,我想界荷她铁定知道。
可能是碍于天界诸位天神的脾气,所以迟迟没有发话。
百年前,我重回到云梳宫后,酬勤便对外宣布他新认下一个义妹。
模样与先洛神长得极为相似,封号便随了先洛神,至于其他实权并未多说。
我知道酬勤当年也是为了保护我,故意有所保留。
只是没想到,如今这些天神当真以为我是靠裙带关系,得了个有名无实的上神封号。
过了一阵,我缓缓在空桑山降落。
望眼过去,粉色小丫头淘气地在荷花池边玩耍,旁边躺着位慵懒的俊俏男子。
酬信这隐居生活着实让人羡慕,百里荷花池,千里月季墙。
我熟门熟路地奔了过去,刚一现身,酬信便将眼睛调了过来,若有所思地朝我身上扫了几眼。
“听闻你近日又闯了次祸,洛儿,这回载在清月那丫头手里感受如何?”
酬信端起茶杯,似笑非笑地说道。
我白了一眼酬信,顺手将他从摇篮椅子上提了起来,然后轻快地躺了下去。
“娘亲,娘亲。”
粉色的小丫头听到动静,侧头朝后方望了望,突然看到卧躺着白衣女子,迅速提起衣袖灰溜溜地奔了过来。
我坐起身来,轻轻地将若水抱在了身上,微笑道:“水儿,在小舅这里,可还住得习惯?”
小丫头眨着眼睛,奶声奶气地回道:“习惯,水儿最喜欢在小舅这里玩耍,娘亲,我们不要回天界好吗?”
我轻轻地点了点小丫头的鼻子,眉眼舒展道:“既然水儿喜欢这里,我们就不回天界,娘亲陪水儿一同在这里定居。”
“洛儿,我这里可不接受白吃白喝,若水还小,她可以不做事,但你可不行。”
酬信满脸认真地望着我,振振有词地说道。
我狠狠地瞥了一眼酬信,回道:“放心,我不会让你做亏本生意。”
酬信猛然大笑了起来,道:“你这怂人的功夫,若是用在清月那丫头身上,她早就不知道输了几回。”
“无关输赢,只是我不想让她难堪罢了。
如果不是看在沐羲面上,凭她今日这些作为,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放过她。”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若非我先前有愧纵容了清月,也不至于让她如今越发地无法无天。
但是眼下,我不得不顾及沐羲的面子,即便她再怎么侮蔑陷害,于我也是不痛不痒,自然也不必去理论报复。
酬信诧异地望了我一眼,道:“洛儿,这次你还打算放过她?”
我将若水身体轻轻地移了移,回道:“随她折腾,等清月闹够了,就该歇停了。”
“娘亲,娘亲......”
若水半睁着眼睛,不安唤道。
我空出右手,轻轻地在若水身上连拍了几下。
“恐怕这回,你只能反击,这丫头满天界地宣扬你与魔尊有苟且,并且还说......”
酬信无奈地摇头叹道。
我抬起头认真观察酬信那欲言又止的神态,好奇问道:“并且还说什么?”
酬信似笑非笑地端着茶杯,好半天回道:“她还说,在她逃离东方翊时,机缘巧合之下,她给魔尊饮下了蛊情之药。”
难怪东方翊之前那般怪异,原来是饮用了此药。
前几年在静源殿,莜莜总是在我身旁唠叨,说是天界谁谁谁又对风神下了蛊情之药,。
幸好沐羲及时发现,毫不留情地发配了她们。
那时我对这些茶余八卦,实在提不起兴趣,莜莜自言自语地帮我普及了些常识。
蛊情之药,名为情药,乃为九重天的一名女仙所制,药效十分霸道。
若是不小心饮下药,只能与异性发生关系,否则服药者必将心脉蠕咬而亡。
想不到清月这丫头心思竟然如此狠辣,若是东方翊没有极力克制,恐怕今日这些流言蜚语早就留下了实证。
思虑一阵,我淡淡开口道:“看来是该给她来场教训。”
忽然想到什么,我继续道:“对了,酬信,你可知道这世上除了灵源外,是否还有一种力量也可以进行交流感应?”
酬信满脸好奇地望了我一眼,道:“洛儿,事关灵源这些事,你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
我缓缓立起身子,将熟睡的若水轻轻地放如摇篮。
“这些年,我未曾听到莜莜汇报云梳宫存有异常情况,但是此次去凡间救灾发生了件怪事。”
酬信念决变了层细软盖在小丫头身上,扭头问道:“有何奇怪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