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门之后,沐神君将我轻轻地放在了床上,然后从厨房端来一盆热水。
突然,他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个木盆,盛着热水缓缓向我走来。
正当他欲脱掉我靴子的那一刻,我及时收住了脚。
“沐神君,不可,无论是天界还是凡间,女子的脚都是只有自己的丈夫才能触碰。”
“原来你还有这些旧思想,这都是几千年前的规定了。
现在世道已经变了,更何况此事你不说我不说,这事就没有人知道。”沐神君望着我受伤的脚说道。
沉思片刻,我还是对沐神君摇了摇头。
“沐神君,还是我自己来洗,要不你先出去,等我洗好了之后,再唤你如何?”
虽然见惯了凡间脚崴各种呵护备至的套路,但我向来没有矫揉造作的习惯。
这些小伤小疤我以前闯祸时可没少留下,每次都是从酬信那里偷拿几瓶药膏,敷几天就基本痊愈。
沐神君担忧地眼睛望着我,道:“白洛,现在有我,你可以不用那么坚强。”
我果断地摇了摇头,道:“沐神君,这不是坚强,而是习惯。”
“难道你就这么不需要我吗?”沐神君重重地呼了口气问道。
我搞不懂沐神君言语里的怒火从何而来,在魔界他避我如蛇蝎,仿佛我会一直纠缠他一样。
可是刚刚看他这副神情,似乎我不接受他的善意,会把他心给整出一个大窟窿。
这不正常,对,这太不正常了。
若是按照沐神君以往的习惯,估计他看到我离他那么近,早就急不可耐想警告我。
难道是离洛河里,我眼神不好救了一个假沐神君?
我端着脑袋,仔细打量着沐神君的神态,忽然想到什么,急口问道:“沐神君,你知道明玉吗?”
九重天知道明玉来历的人应该不多,因为明玉是从下届的景华殿提升而来。
上次见明玉对沐神君毕恭毕敬,想来真正的沐神君应该知道明玉的情况。
“你问他干嘛?
他父亲原本是先天帝的手下,后因救主而失去了性命,天帝怜悯明玉可怜,便请人传授他功法。
后来,偶然被帝尊相中成了帝尊的弟子。
直到三千年前,帝尊重回天宫之后,便将他送到了我身边。”沐神君若有所思地说道。
我呆愣地望着沐神君,缓缓开口道:“原来你知道的比我还多。”
“你专门打听过他?”沐神君闷怒地向我靠近,然后把我压在了他的双臂之间。
我抬头望着头上那人的眼睛,实在不明白货真价实的沐神君,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怪异动作。
难道是救他时眉心的那道光的影响,所以让他行为有些怪异。
肯定是这样,看来我这次不仅没调查清楚三千年前误杀丈夫那事,还错把沐神君的脑子给伤到了。
现在沐神君是天尊帝尊重力栽培的对象,他身在承载着整个天界的希望。
完了,完了,这祸我好像闯大了。
“你在想些什么?”沐神君见我许久不说话,开口问道。
我轻轻地揉了揉鼻子,想到当下能迅速让沐神君恢复正常的可能只有忘泉。
“沐神君,要不咱们来玩个游戏,若是你赢了我的脚任由你处理。
但若是你输了就喝下我水壶里的半壶水,你觉得如何?”
沐神君目瞪口呆地望着我,沉默一阵,淡淡地开口道:“什么游戏?”
我小心翼翼地扭动了身体,微笑着道:“很简单,我问你三个问题,你若都能答对,那么就算你赢。
如果三个问题你只要有两个没有答对,那就算你输。”
沐神君收起双臂,平躺在我身边道:“你问吧。”
我轻咳一声,道:“听好了,第一个问题,帝俊和羲和当年在哪里定情?”
羲和当年与帝俊相恋这事,除了我这个见证人之外,应该并无外人知晓。
想到沐神君铁定回答不出,我自信满满地望着他。
“野史记载,帝俊曾与羲和每年都要去天琴呆上一段时间,想来天琴应该就是他们的定情之地。”
沐神君不紧不慢地回道。
我呆若木鸡地侧望着沐神君,传闻他不是年纪轻轻就攻破了很多道法,最后成了天尊的小弟子。
按照天界培养后生的习惯,研究道法还来不及,哪还有时间让他研究野史。
算了,这个疑惑还是改天有时间再问他,不然就平白浪费一个问题。
我清了清嗓子,道:“第一题算你赢了,听好,第二个问题,云豆在魔界长什么样?”
沐神君苦笑了一声,道:“看来你是早有准备,算了,直接问下一题。”
我开心地笑了笑,将一丝垂发扰在了耳后,道:“听好,第三个问题,赢母上的赢芷殿谁人命名?”
沐神君满脸震惊地望着我许久。
“没想到你修道根基虽浅,对上古时代的事情了解还真不少。
若是我没有猜错,赢芷殿应该是赢母与他丈夫共同取名。”
幸好大师兄没将这事告知沐神君,刚刚还真忐忑了半天。
我舒了一口气,眉开眼笑地望着沐神君道:“错了。
赢母与她丈夫离世前,赢芷殿还只是一个无名的破山洞。
这赢芷殿的名字还是当年宇神路过取的,这道题虽然难度不大,不过你还是回答错了。”
沐神君手枕着脑袋,满脸疑惑地望着我道:“这件事,你是从何得知?”
我颤颤地笑了笑,道:“你忘了,我可是有背景的,想知道一些故事还是比较容易。”
早就猜到沐神君会这样提问,幸好之前拿酬信过来搪塞。
这件事继续挂酬信身上,沐神君应该不会有所怀疑。
沐神君轻笑了一声,道:“这天上地上,估计也只有你会把这‘背景’二字说得这般理所当然。”
我扭头喜滋滋地望着沐神君道:“错了两题,你输了。”说完便将水壶递给了他。
在拿起水壶的那一刻,我心里有种莫名的不舍。
但是想到若是有一天沐神君突然清醒,肯定对我更加不屑。
沐神君接过水壶之后,沉默了许久,道:“白洛,你真的想让我饮下它吗?”
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饮下了它,你可以回到正确的生活轨道。”
沐神君立起身子,沉闷地说道:“那好,我如你所愿。”
说完便将水壶拧开,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望着沐神君决然饮下忘泉的那一刻,我的眼泪仿佛不受控制般地溢了出来。
过了一阵,沐神君将空空地水壶扔在地上,满脸复杂地望着我道:“这下你该满意了?”
我扭过头不再看他,等待着忘泉发挥效用后他默然离开,可能再次见面我与他就不会这般尴尬。
许久之后,我见床上这人还是没有动静,好奇转身望了望他,见他正盘坐着双腿,运功挣扎。
我满脸疑惑地打量着沐神君,搞不懂他这副模样究竟为何。
按理说,数十万年来,饮了我的忘泉,应该不计其数,从来没有人会因为饮用了忘泉而变得这般痛苦。
难不成他刚刚饮下的不是忘泉,而是对他身体有害的东西?
我寻思着,要不要爬到地上把水壶捡起来研究一下。
如果我的忘泉真被人掉了包,那得赶紧通知酬信救他。
正当我缓缓爬到床边时,身体不小心碰到了沐神君。
我小心翼翼地望了望他,见他仍然闭目运功,我终于平下心来,慢慢地翻下床。
脚还未落地,身体突然被拉上了床,我惊讶地望着沐神君,他刚刚不是还在运功吗?
“你想去哪里?”沐神君幽怨地望着我说道。
我不由得颤抖起来,道:“没有,我只是去捡地上的水壶。”
“我帮你捡了。”沐神君说完翻下床去,将水壶递给了我。
接过水壶之后,我往里面挪动了几步,给沐神君留出一大半位置。
我拧开盖子仔细闻了闻,确实是忘泉的气味没有错。
难道说沐神君体质特殊,饮下忘泉后身体过敏?
算了,他这身体这事也不是我这种功法低下的小仙能操心的,估计天界还有一大帮人等着为他操心。
宁静的夜晚,月光若有若无地飘进些许光辉,空气里的沉默,仿佛携带着淡淡的愁思。
清晨,窗外想起了几声清脆的鸟叫声。
我睡眼迷离地挣开了眼睛,望着身下枕着的人,我立马从床上爬了起来。
这什么情况,为何我会枕在沐神君的怀里?
难道是夜里太冷了,我爬过来找他取暖。
算了,不管了,趁沐神君还没有发现,我得赶紧与他保持距离。
我在床边找啊找,硬是没有看到我的鞋子。
过了一阵,我才感觉不对,昨晚我应该没有脱鞋,难道是沐神君帮我脱了鞋子?
我满脸疑惑地望着熟睡中的那人,他不是已经饮下了忘泉,为何还不离开。
该不会昨夜他也累到了,所以打算在我床上将就一晚?
正当我犹豫要不要念决变出一只鞋来,沐神君突然醒了。
还未来的及开口让他放开,突然额头迎来一处冰凉。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沐神君。
想到刚刚应该是我无意间碰到的意外,急切地解释道:“沐神君,我不是故意的,这次真的不能怪我......”
沐神君贪恋不舍地打断了我,道:“我知道。”
我惊喜地喘了一口气,道:“你知道就好,那现在可以将我放开我吗?”
“不行,因为这次故意的是我。”
话音刚落,沐神君的脸突然靠近,来不及思索,温热的唇已经覆了上来。
过了一阵,沐神君放开了我,满目深情地说道:“白洛,我赌赢了。
即便我饮下了忘泉,我还是没有忘记你。
虽然你的忘泉三界无药可解,但我还是可以通过天宇的力量,将体内的忘泉冻结。”
“原来如此。”我淡淡地开口说道。
沐神君抚了抚我的头发,道:“白洛,我不知道你究竟为何要让我饮下忘泉。
但我知道我饮下忘泉的那一刻,你也在偷偷地落泪。
我的记忆不是很完整,但我想先前你一定对我也用过忘泉。”
“不管以前我经历过什么,但我对你的感觉始终没法改变。
我不知道我先前那般故意说话伤你是为了什么,但是我一直都明白我的心,从始至终你都在里面。
只是之前被什么东西盖住,让我无法看清。”
想到船上沐神君望着篱笆人痴情的那一幕幕,我不禁摇了摇头。
他此刻情真意切的表达,或许只是错误地当成了他先前那段感情的寄宿。
“要不我们赌一把,若是我在凡间的半年内没有让你感受到我的真心,我愿饮下忘泉,你我从此陌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