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八年三月十七日,朝鲜全罗道水师左营定期派出1艘兵船和1艘海鹘船----因为经费紧张,再加上日本德川幕府的锁国政策,所以眼下朝鲜各道水师都极少出动大型船只执行外海巡逻任务----巡视济州海峡,然而上述船只出航后便消失在了茫茫大海之上,未能在规定时间返回母港,即全罗左道水军节度使营所在地丽水郡。
由于海上情况复杂,对于上述兵船和海鹘船的迟迟未归,朝鲜官方认为或因为遇到风浪的缘故,并未联想到是因为遭到攻击而损失的,所以,全罗左道水师节度使营一面安抚遇难军人家属,一面于四月十七日,又一次正常的派出了与前次规模相同的巡逻船。
结果,上述船只也未在规定时间返回,这就引起了全罗道水师节度使郑焕恩的注意;而同一时刻,木浦商人向全罗右道水师节度营及罗州牧报告,己方已经有多艘前往济州岛贸易的船只未能按时返回,其中还包括了商人跟全罗右道水师营租借的两艘军船。
原本全罗右道水师营还准备捂盖子,但由于罗州牧南咸醇与全罗右道水师节度使金熙之素有不合,所以全罗右道水师营的盖子没捂住,相关消息便一路上报到了全罗道观察使李将西的面前。
结合罗州牧与全罗左道水师营的报告,李将西判断济州海峡中有海盗作乱----是的,因为之前福海号的有效封锁,此时,生在全州城内的李将西还没有意识到济州全岛已经失陷了----便命令全罗道兵马节制使与左右道水师节度使会商进剿,迅速平定海贼之乱。
对于李将西迅速消灭海盗的命令,全罗左右道水师节度使是非常不乐意的。
须知道,朝鲜西南部海域岛屿众多,鬼知道海盗躲在哪里,这要逐一搜索的话,耗时耗力不说,巨额开销怎么解决?
而且就算找到了海盗,这些海盗居然每次都能吃下1艘兵船(按标准是每船150名官兵)和1艘海鹘船(按标准是每船100人),而无一人走漏,可想而知其实力必然是可观的----就算全罗左道水师营这边吃空饷吃的厉害,4条船上都缺额一半人手,但没一个能逃出来,那也是骇人听闻的。
届时真要发生战斗的话,即便能全歼之,那也一定会付出巨大代价和惨重损失的,以朝鲜政府现在窘迫的财政,损失的兵甲船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补齐了,至于阵亡将士的抚恤,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拿到,特别要命的是,打赢了是正常的,是两营水师的镇定海路的本职工作,要是打输了,或者是未尽全功,那麻烦就大了去了,搞不好一堆人都要下台给别人的什么人腾位子了。
所以,金熙之与郑焕恩开始互相踢皮球了,一个说,济州海峡是左营辖区,应该让左营去剿;一个说,海盗可能躲在所安群岛以西,那边是右营的地盘,应该是右营去剿。
双方一通扯皮,而全罗道兵马节制使赵昌春虽然节制全罗道兵马,但本身是管不了水师的----全罗道水师的上级单位是(全罗道、庆尚道、忠清道)三道水军统御使/统制使----所以也没办法直接向金熙之和郑焕恩施压,只能努力协调,最后达成了一个两营各扫门前雪的清剿计划。
据此,当年五月七日,郑恩熙统帅3哨兵马自丽水港出发,一路巡视突山岛、居金岛、草岛、巨文岛、青山岛海域,最终于当年五月十三日,抵达所安群岛以东洋面。
“节帅,看来那群海盗就是藏在了右水营的辖区里了。”一路巡查下来,没有发现敌踪,因此全罗左道水师营第一哨哨官、水军万户权新宁有些头疼的向郑恩熙进言道。“鉴于右水营这边出兵的时间与我们不同,那现在就麻烦了,我们不可能长期逗留在这片海域,到时候,海盗在两营之间游窜,只怕是谁也抓不到了。”
郑恩熙问道:“我们的粮食还能坚持几天?”
站在郑恩熙身边的水军虞侯张文长回复道:“最多坚持三天。”
全罗左道水师营这次出兵,一共携带了2艘板屋船、2艘兵船、6艘海鹘船、2艘苍山船、2艘八喇虎、2艘铜绞艄以及4艘运粮船,按说,有4艘运粮船在,左水营还是能坚持较长时间的,但由于一路上,反复搜索各岛,甚至还派人上岛询问渔民,这就浪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粮食,因此眼下颇有些支持不住了。
郑恩熙考虑了一会,探问道:“从眼前这片海域到济州港是一天一夜的水路吧?”
更熟悉这片海域的权新宁回应道:“节帅说的很对,从这到济州港,差不多是一天一夜的路程。”
所安群岛以东洋面到济州港大约是40海里的距离,以朝鲜船只平均航速1.5~2节的来计算,的确是需要20~24小时才能抵达的。
“既然我们有三天的粮,到济州港也只需要一天一夜,那我们就在此地逗留两日再走1郑恩熙决定道。“好好搜索一下附近的海域,总之,我们做到自己该做的,到时候,在观察面前说话也硬气。”
既然郑恩熙做了决定,而这个决定看起来也是靠谱的,在场的下属们便没有反对,于是,郑恩熙的命令被执行了下去,苍山船、八喇虎、铜绞艄开始向所安群岛中的大小岛屿驶去,稍后,这些船上的朝鲜水军,将各自上岛查看,以便确定岛上没有海盗窝藏。
全罗左道水水师营这边正忙着,忽然有人发现有一条软帆船从远方掠过,于是立刻报告了郑恩熙和张文长、权新宁等指挥官,几人当即登上板屋船顶部的瞭望台,向远处望去,只见这艘软帆船跑的很快,不一会就在几人的视线里,逐渐消失了。
郑恩熙便问道:“这里怎么会有洋夷的船?”
权新宁仔细回想了一阵,回禀道:“这船,未必就是洋夷的,好像福海号也有那么两只软帆船,没错,我在济州港停留的时候,曾有看到过。”
提到福海号,在场几人表情有些尴尬,没错,对于福海号在济州岛的国中之国,几人或多或少是不满的,但每个人又都从福海号拿过相当的好处,这就有些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了。
所以,张文长立刻转移话题道:“既然是福海号的船,那就说明济州那边应该没事,这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