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九假扮成君鸿季与君青晚坐在一处,所有的行为举止,甚至是声音都模仿的惟妙惟肖。
宴席结束后,他们还是被安排到了岁福轩。
几年不到,里头的摆设用品虽不至于破败不堪,灰尘密布,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了。
君九在里面转了一圈,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君青晚。
公主平日里的随便一件用物都比这里的东西好上十倍不止,一直被主子细心呵护着。
怎么能住进这么简陋的宫室呢?
君青晚却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开口道:
“从前晚晚与阿兄便是住在此处,那时候的后照人都不待见我们兄妹二人。
宫里的人更是落井下石,只有池跃对我们好。
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从几个粗使宫人手中给我们讨来吃食用具。
大家都不敢也不愿意和我们说话,冷落我们。
唯有父皇会时不时的想起我们,召我二人过去逗着乐。
父皇身边的人一个个都瞧不起我们,百般羞辱……”
君九一整个愣住,他平日里见君鸿季和君青晚皆是气度不凡,丝毫不见比诸位皇室公主皇子差劲。
实在是无法想象当时的场面。
“直到阿兄年岁渐长,朝臣建言我二人不该长住宫内,才有了后来的安候府。”
出了宫,君九等早已经培养着的心腹才得以有了更加广阔的天地施展拳脚。
不必像宫内一般,蹑手蹑脚的行事。
“晚晚不必沉浸旧事,现如今与以往已经大不相同。”
君九学着君鸿季的口吻安慰。
作为一个优秀的替身,无时无刻都敬职敬业。
君青晚点点头,也不再多话。
只自顾自的打发了宫人到美人榻上小憩。
待到夜深时,池跃便察觉到了几个鬼头鬼脑的影子。
君青晚冷笑,这是害怕她不在宫内么?
难得二公主肯这么花心思致她于死地。
等人走后,君青晚悄悄的与君九及池跃溜出了宫殿,躲在了山石之中。
“公主料事如神,竟然能够猜到二公主会派遣人放火。”
池跃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早就被夜风吹凉的汗,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二公主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找到如此之多的火油可不对劲。
以本公主之见,怕是得了胡大人的援手。”
君青晚猫着身子冷静分析。
“什么?”
这话却是吓了池跃一跳!
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他隐约知晓陛下身边的谋士胡灿官场得意,是如今平城之人趋之若鹜的巴结讨好对象。
也知道他原是大启埋藏在后照的奸细。
可是足够烧毁一座宫殿的火油都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弄到手就实在是太过惊悚了些。
先不说皇宫之内禁止这类东西,就是那铜墙铁壁一般的防守是怎么通过的?
君九友善的帮他闭紧嘴巴,悠悠道:
“你也不必如此惊讶,他若思没有几分手段大启皇帝怎么会费尽心机将他安插进后照?
再说了,大启皇帝野心勃勃,早几年间就在后照埋下了不少的人。
胡灿身为他的亲信,应该也是有什么方法来调动这些人的。
运送些火油进宫也不难。”
经过他这么一说,池跃才算是明白了一点。
眼瞅着放火的宫人们都离开了,君青晚立马对着君九使了个眼色。
君九会意,带着她躲过宫内巡逻的侍卫一路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而去。
池跃则是理了理自己的衣裳去了另一个方向……
一炷香后。
得到消息的皇后便带着人兴师动众的到了岁福轩外,抓住了二公主的人。
商可明随后也乘坐轿撵赶到,随行的还有一众臣子及赴宴的世家子弟。
其中幽州王世子赫然在列,正是长公主选中的夫婿。
幽州地处后照以北,地广草肥。
幽州王手握四十万大军,正是商可明日后攻打大启的强大助力。
宴席之上方才下过大雨,是个长脑子的都知道宫内起火必有蹊跷。
更何况起火的还是君鸿季和君青晚所在之地,怎能不惹人深思?
是以商可明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把世子及众臣一同带过来。
“陛下。”
皇后面露难色,焦急迟疑的给商可明行了礼。
商可明见她表情如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事情果然不简单。
“皇后先到一步,想来事情也已经有了眉目。
你且说来,不必顾及许多。”
“陛下,臣妾方才得到消息说是岁福轩起火,急匆匆赶来,正巧抓住了几个鬼鬼祟祟的宫人。
臣妾命人将他们扣住查问,他们皆道是娇儿回宫之后心生怨怼,迁怒云儿,却苦于未有机会谋害,便迁怒青晚。
寻来火油,欲烧死她。”
后照之内的火油与大启不同,即使是湿木,也只需些许油渍,便可烧成灰烬。
他现在站的远都闻到了那股刺鼻的味道,想替商慧娇辩解的无从说起。
“陛下,幸而不久之前我家公主与侯爷去了御花园采莲。
未在宫室之内。
只是苦了今夜值守的宫人,有几个已经烧破了相。”
池跃浑身漆黑,衣服还被烧掉了一角,看起来着实有些狼狈。
“在我后照,唯有对付穷凶极恶之辈方用火刑。
二公主此举甚为不妥!
请陛下降罪。”
礼部的几位大臣纷纷跪地,字字铿锵,说的义愤填膺。
今日,当着几州世子皇亲的面,若是轻轻绕过商慧娇,商可明这个君王是否还值得他们效忠就需要重新考量考量了。
毕竟一国之君,这一次能够包庇自己的骨肉,那么下一次众人得罪了这位二公主,遭遇毒手,是不是也一样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大家伙儿谁家手里都有几成兵权,那也是祖辈们在战场上一刀一枪的用血汗换来的荣光。
效忠的,守护的是以为雄才伟略的圣明君主。
不是什么“慈父”。
商可明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视一圈,最终沉痛的闭紧了双眸。
“二公主商慧娇德行有亏,丧子后心绪不稳,得了失心疯。
念及骨肉之情不予处死,送去法阳观出家,此生老死不得入宫门。”
作为她的父亲,他能为她做的,就是保住她的性命,至于其他的,再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