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歌由奢入俭的第一个午餐结束得很快,因为刘勋接到了戚好的电话,附近工地上有人要跳楼,警察已经赶到了,他们需要过去配合工作。
事发地点是与蓬莱府隔着两条街的一个旧城改造工地,原本这一类事务都是尹明涛和刘勋来负责的,但碰巧沂歌和刘勋出来开会,很自然的两人一起去了。
这一片街区人丁寂寥,走在路上总有种说不出的秋风萧瑟,住宅楼里早已搬空了,门窗和防盗网被拆得七七八八,有些楼被推倒了一半,露出楼里不同住户残留的风格各异的装修相貌。
这种半工地的街区,按理说没有几个人才对,但沂歌和刘勋老远就能听到有个位置传来的阵阵鼎沸人声。
沂歌和刘勋对视一眼,糟糕!如果围观的人太多,轻生当事人的情绪可能会受到影响!
两人不由加快了脚步,没想到有些好事的竟然跑步超越了他们,远远的还能听到他们的对话飘过。
“哎你拉着我跑什么?”
“那边工地有人要自杀,快点快点,不然人就跳下去了。”
“那可要赶紧去1
沂歌和刘勋:……
到底跳楼自杀有什么好看的?!
走近了沂歌才发现,那座空荡荡的危楼下面居然围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的,有的人大概站累了,直接就着地上的杂草丛坐下来,顶着一顶边缘磨损的草帽凑热闹。
刘勋本想拉着沂歌挤进人群,没想到最后却是被沂歌护着找了个空隙钻进了包围圈。
“小乔啊,你这样显得我们这群男同事真的很没用,戚主任很难帮你拉到红线的。”
“那就别拉,大家都省心。”
刘勋:你怎么就听见一个“拉红线”呢!
不远处,一个警员发现了他俩,刚要喝止刘勋已经举起了工作证:“我们神联办的。”
警员检查证件的时候,沂歌喝着水问:“这么偏的工地竟然也有这么多人来看热闹?”
警员把证件退还给他俩,回答:“那都是附近改造工地上的工人,平时没什么娱乐,最近还有几个工地在停工,出了这种人,他们哪能不来凑这个热闹?”
沂歌了然点头,心想:希望这些人不要起哄,万一刺激到当事人,闹出人命就不好了。
她这些话不好说出口,她还记得杨奶奶叮嘱她不要随便说话,上次尝试过了自己言灵的厉害以后,沂歌开口之前都要三思。
劝退轻生当事人的事刘勋有经验,他一上楼就被藏在后方的领队认出来了。
“小刘!你来真是太好了1
“陈队辛苦,我们先说情况吧。”
陈队介绍:“她叫关芳妮,是工地的煮饭大姐,大家都叫她关大姐。几年前男人赌博被抓进去了,家里小孩要读书,老人要看病,她没有一技之长,就来工地上给人做饭挣点钱。上个月,她男人放出来了,刚回家没几天又开始赌,把老人的看病钱都输光了。老人住院医院催她缴费,她四处借钱才凑上了,但老人没熬住还是去了。她料理完后事一回家发现男人为了搞钱去赌把孩子给卖了……”
“明白了,她现在是觉得孩子没了,还欠了一屁股债,活不下去了。”刘勋脱着外套,准备上常
沂歌听着陈队的介绍,悄悄踮起脚尖去看现场情况。
一个穿着花衬衫黑裤子的中年女人坐在楼顶边缘,眼睛哭得红肿,双目无神地盯着远方,口中一直喃喃地说着什么。两个警员不敢靠近她,只能不断站在一个可控的距离朝她喊话,阳光下所有人都焦急得满头大汗。
以上是正常人看到的画面,在沂歌眼里,情况就不太一样了。
整个楼顶被一种说不出压抑的阴霾笼罩着,几团灰黑的雾气拉扯着关大姐,有一团趴在她的肩头,似乎一直在朝她的耳朵里说话。屋顶的各个阴凉角落里,蹲着一些白的、黄的光团,挤挤挨挨仿佛看热闹一样。
沂歌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她是不是早上填表用眼过度以至于现在眼花了?
再往外看去,依旧是刚才的样子。
好的,她应该是进入了一个不科学的情况里了。
赶紧搞完,早点下班,回家找楼下的老天师们看一看她是不是惹事了。
沂歌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稍微冷静一点,当务之急必须先把人救下来。
沂歌顺着关大姐的视线望向远方,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来。
难得只是在发呆?
沂歌觉得不太对,往前凑近两步,凝神再望过去。
这一次,沂歌看到了遥远的半空中悬浮着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半大孩子的虚影,从体态来看应该是一个二三年级的小学生,联想一下关大姐家的情况……
那该不会是她的孩子吧!
我靠!什么卑劣的不科学玩意!用人家孩子来引诱人自己送死!垃圾!败类!
她看着空中的虚影变化了一个形象,似乎变成了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嘴巴一张一合的在说话,关大姐立刻回过神,警觉地朝旁边喊着:“别过来1
随后,被遮挡的围栏外,一个系着安全绳的救援人员不甘的站起身,他没有离开,站在原地注意着其他人的动作,准备随时扑过去救援。
沂歌怒从心头起,但也不敢打乱专业人员的营救节奏,现在的关头说什么怪力乱神都没用,必须从根上把人先劝回来。
沂歌想了想,不能暴露这些不科学的存在,那就换个思路。沂歌转头问:“她是在等什么吗?”
“什么?”刘勋挂工作牌的手一顿,不太理解地望向沂歌。
沂歌朝关大姐努努嘴,压低声音,凑近了刘勋:“你看,她嘴里一直在念叨,看起来好像心如死灰听不见人劝,但一直防备着有人摸到她身边把她救下来。就好像……在等什么。等时间?等人?”
刘勋也朝关大姐望去,顺口问陈队:“她有没有提过什么要求?比如要见到谁,要做什么事?”
“没有,有的话我们早就去办了,不至于没头苍蝇一样在这里干劝。”
“孩子的事也没有报警吗?”沂歌又问。
“她男人已经被抓住了,但孩子不知道在哪里,买家应该是个惯犯,非常能躲。”
这就是只能干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