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花被顾晴方说的话一噎,不由自主地抬手摸了摸鼻子,面上略显尴尬。
她能说她是在透过许辞看另一个人吗?
不过身形似乎也没那么像。常年在军营里摸爬滚打的钟离廷要更精健一些,而许辞穿着这样收身的短褐,倒是显得清瘦了些。
看如花花面上一闪而过的尴尬之色,顾晴方眸子却忽然瞪大,她深吸了一口气,“你不会是真……”
如花花猜到她要说什么,捂住顾晴方的嘴,“没有的事儿,你不要乱说1
两人乱作一团,压根没注意有人靠近。
“你们怎么在这里。”背后忽然传来清朗的声音。
突然其来的声音让如花花吓得一个哆嗦,若不是她有些身手在,怕是得摔下马去。
如花花一回头,视线便落在了许辞那张面上。
是不由自主,她完全忍不祝
那张脸真是太像了,虽然沾了了些汗水、泥土,但依旧瑕不掩瑜。
如花花看一次怀疑一次。
廷哥是真没什么同胞兄弟遗落在外吗?
感受到如花花毫不躲闪的视线,许辞微微垂眸,礼节的避开了她的视线。
垂眸之下,露出了他眼睑间的小痣,看到后,如花花瞬间清醒了过来。
回过神,她面上丝毫没有偷窥被抓包的困窘,大大咧咧地打招呼道,“许先生好。”
顾晴方也慌乱回了神,跟着开口,“许先生。”
许辞对她们俩微微颔首。
如花花抢先,用十分真挚诚恳的语气对许辞说道,“我们今日在外野游,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许先生,真是巧呀。”
顾晴方:“?”
难道不是特意来看许辞的吗?
如花花生了双黑白分明的鹿眼,眼尾圆润,专注看人的时候显得十分诚恳,说起谎来,半点都不像在说谎的样子。
许辞点了下头,也不知信了她的说辞还是没信。
如花花利落跳下马背,而后转身将顾晴方也接了下来。
如花花凑上前去,黑白分明的鹿眼直直对上许辞的视线,“路过口渴,不知能否叨扰许先生一杯茶水。”
许辞微退了半步,与她保持着男女间礼貌的距离,神色倒略有为难。
“这……”
如花花半点没有自觉性,又往前了一点儿,带着些玩笑开口,“先生不会是连碗茶水都吝啬吧?”
“不是,”她都这么说了,许辞深吸了一口气,似有些无奈,他终于应下了,“随我来吧。”
说着,许辞便无声在前面给他们引路。
如花花一手牵着马,一手拉着顾晴方。
顾晴方用气声问她,“你怎么骗人呀?”
如花花同样低声回她,“顾大哥说了,他不喜欢别人探究他的家里,若实话实说,他一句没事就把我们打发了。”
顾晴方仍是十分不解,“我们不是来看许先生的吗?他看起来就是没事呀。”
如花花是本就好奇许辞为什么和廷哥长得那么像,前面听顾执言说许辞不喜提起家中之事,就更加觉得好奇了。
所以她想探寻一下。
但个中原因,眼下三言两语没法细说,如花花想了想,便解释道,“顾母不是生病了吗,我们来都来了,不得去看看?”
理是这个理,顾晴方茫然点头。
……可是他们都没有带瞧人的礼物。
三人就这样,一前两后,走到了村落里边。
大概正是饭点,村子里并没有太多人,只能看到房子里生出的袅袅炊烟。偶尔有村夫路过,也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
两个锦衣华服的姑娘,在这样的偏僻村落太显眼了。
不知七拐八绕走了多远,两人终于停在了一座简陋的土墙外。
刚停下,便听到里面传来尖锐地怒骂声。
“把钱都拿出来!一天到晚就知道哭,臭娘们,一定是被你藏起来了1
隐约还有摔东西的声音与女子的哭喊求饶。
顾晴方不由打了个寒颤,往后退了半步,“月牙……”
好吓人。
如花花扶住顾晴方,皱起了眉毛。
里面听起来像是在打人一样。
如花花见不得这些恃强凌弱,一股冲动从心底冲腾而起。她忍不住便要过去,顾晴方伸手都没能拉住她,在路过许辞的时候,却被他一把拉住了。
许辞神色略显着几分冷淡,“这是我的家事,我来解决。”
他说完,便直接转身推开院子走了进去。
如花花顿了顿,与顾晴方二人站在外面等。
不知发生了什么,里间顷刻就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夹杂着怒骂,“……没一个好东西……一个白眼狼……一个不下蛋的公鸡……”
所以又逐渐安静下来。
里屋门关着,栅栏门却没关。其实关了也没用,这样的门与墙也挡不住里面。
一眼望去,就能看到院子里堆放了许多的杂物。院子角落还搭了处鸡窝,稻草鸡毛被独苗老母鸡扑腾得满地都是,院子一侧还有口井,看起来真是十分简陋。
看起来根本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也没有花花草草,更别说什么亭台楼阁水榭了。
顾晴方觉得十分惊讶,忍不住开口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还有这种地方……”
如花花微微垂下眸子,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随口回答道,“……我也曾住过这样的地方,也还好……”
时间过去太久了,她连当初那两人的模样姓名都忘了,就记得当时洗衣服的水很凉,还要干各种活,也吃不饱,穿不暖,睡不好……
闻言,顾晴方不由深吸了一口气,“…月牙……”
她从来没提过这些。
她在外时居然还吃过这样的苦。
不等如花花细说,顾晴方心中已经自动上演了一出苦情大戏。她想着,月牙走丢的三年,一定是吃了不少苦的。
他们月牙怎么能生活在这样不堪的地方呢?月亮就该在皎洁无暇的天上才对。
顾晴方心疼地抱了抱如花花,“乖乖儿,你受苦了。”
如花花却摇了摇头,“都过去了,我早已经忘了那些了。”
生活中的糖太多了,那一点点苦反倒陷入角落,不值得一提了。
话音刚落,便听到“吱呀”一声,那边紧闭的老旧木门终于从内被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