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而来的担忧因为回来的人一扫而空,花以夕高兴的让人张罗了许多她喜欢的菜式。
如花花拉着人不让去忙活了,“阿姐,你这阵子也辛苦了,你还是快去休息吧。”
那眼下的黑影看着都让人担忧她是多久没好好休息了。
“看到你,我倒是半点不累了。”
如花花轻笑了一声,拉着人的手撒娇,“阿姐若是不觉得我烦,我便一直在阿姐眼前晃悠。”
怎么会闲得烦呢?等了许多,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小丫头,只恨不得将她养在家里一辈子。
虽然已经很晚了,但花以夕还是让人张罗了很多吃食。
花厅里的桌案上摆了满满一大桌,鸡鸭鱼鹅看起来琳琅满目。
“都是某人比爱吃的,”花以朝“啧”了一声,“我这几天,就是没有功劳,也得有苦劳吧?”
“吃还堵不上你的嘴,那螃蟹难道不是你喜欢吃的吗?”
花以朝轻嗤了一声,没有说话,自己低头剥了个螃蟹,去净壳,只留了蟹肉和黄,丢在碗里。
他刚剥完,一只手便从旁边伸了过来,“吃这个,今晨新鲜捕捞的。”
如花花一低头,就看到一只碗便落在了眼前。
端碗的手是花以夕的。
“谢谢阿姐。”
如花花微顿,抬头又看了眼对面花以朝,微微弯起了眼睛,“谢谢小哥。”
花以朝轻哼了一声,又看到她眼角的伤口,还是抬手给她盛了一碗桌上的乳鸽汤。
“多喝点汤。本来就丑,这留了疤,更嫁不出去了。”
如花花:“……”
吃完了饭,便是姐妹俩的私房话时间,花以朝极知趣的先回去休息了。
仆役上了一壶消食的山楂果饮,花以夕给她倒了半碗,“加了冰的,晚上别喝太多。”
如花花捧着冰凉凉的小碗轻抿了一口,酸甜的味道带着丝丝凉意在舌尖绽开。
她微微眯了眯眼睛。
花以夕在她身旁坐下,随即开口道,“你小哥刚刚说,你有话对我说。”
如花花刚眯起的眼睛,瞬间睁开了。
她甚至连草稿都还没打好。
小哥这完全是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说吧。”花以夕道。
“我,”如花花犹豫了一下,闭上眼睛,视死如归般说了出来,“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花以夕倒饮子的动作顿住了。
停了一瞬,她才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继续倒饮子的动作,“哪里人?”花以夕扫了她一眼,问,“男的女的?”
如花花抿了抿唇,小声地回答道,“中容人,你也见过的。”
“我见过的?”花以夕不由深吸了一口气,她一下想起,那日在战场上,她保护那个年轻将领的举动。
好像是长得十分俊俏的一个年轻将领。
似乎是确定了目标,花以夕的目光顿时看向她。
如花花点头,没有隐瞒,“对,就是捡到我的人。”
花以夕停顿了片刻,似乎是在整理说辞,片刻后才道,“月牙,你现在还小,所以就可能会误把一些感激之类的情愫当感情,等时间长了,你就会发现,那其实可能不是喜欢。”
如花花郑重说道:“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花以夕蓦地抬起了头。
她却没说话。似乎是不知道说什么,她站起身,走到洗面架前用冷水洗了把脸。
如花花站起来,两步凑了上去,“阿姐……”
花以夕回过头,随意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淡淡地开口问她,“你知道不经媒妁,那叫什么吗?”
“阿姐,”如花花睫毛垂下,遮住了瞳孔中的神色,“我是真的很喜欢他。”
“我好不容易才和他在一起了。”想起当初暗恋时的种种杂情绪,她鼻尖忍不住一酸,“我不能,绝对不能和他分开。”
她抬起眼帘,隐约透着雾气的眸子却十分的坚毅认真,“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
花以夕问她,“战场上刀枪无眼,他如果死了呢?”
如花花瞳孔一缩,沉默几秒,才小声道,“他很厉害的。”
花以夕忽略她崇拜的语气,又问她,“你们到哪一步了?”
这话问的太直白了。
闻言,如花花的舌头都磕绊到打结了,“什、什么意思?”
花以夕面不改色,“就是你想的意思。”
“……”如花花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的小声答道,“没有……”
声音细弱蚊蝇,花以夕没听清,“什么?”
“没有做……不合规矩的事情……”如花花忍不住为钟离廷辩解,“他不是那样的人,我,我也不是。”
说后半句的时候,如花花多少有点心虚。
“过段时间就是仲秋了,”沉默了半晌,没点头,也没摇头,花以夕只是忽然道,“我会写信与祖母,你在仲秋前回去吧。”
“……好。”
…
战时,花以夕一边忙正事,一边忙送她回去的事情。
行李,人手,通关文牒,都是要仔细准备的。
如花花从不过问他们的战事情况,也不与他们添乱。她什么也不做,每天正常作息,起床后锻炼,吃饭,偶尔看会书,然后一个人发呆。
明明才刚刚开始分开,她却总是忍不住梦见钟离廷。
…
战局却是越发明显,辎重与援军到达以后,中容就开始了激烈的反击,饶是周饶有所准备,也还是被那迅猛犹如闪电般的攻势压的喘不过气。
他们太猛了,一改往日保守温吞的作风,完全放开了的打发。在炮火强攻之下,才经风霜的建康城犹如风雨中飘摇的小草。
建康毕竟不是他们的主场,花以朝没有硬守,一边与之对垒,一边安排身边人手撤离。
虽然才到手的东西拱手让人多有不甘,但是他们也不是输不起,他能做到的就是在败势中减少伤亡。
周饶士兵逐步退出建康城,中容又重新拿回了一城。
如花花不知道具体战况,只知道有一天战火声中,花以夕安排亲卫带她紧急回了另一座城。
撤离的时候,如花花清晰看到身着中容盔甲的士兵入了城。
她知道,是他来了。
如花花攥起了拳头,捏了捏手心的护身符,什么也没做,安安静静的随着护送她的卫兵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