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以朝差点憋吐血。
心底暗骂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那我还偏要说了1花以朝冷笑道。
钟离廷对此不置可否,手下一剑狠狠挑了过去。
二人耍嘴皮子功夫半点都没耽误各自出手速度,在唇枪舌战之间,手上也快的都要出虚影了,把城上城下的兵将都看的微微发愣。
“我可以让你不费一兵一卒拿回建康。”花以朝打马上前,压低了些声音,语出惊人。
这么大一个诱饵抛出来,钟离廷唇角却勾起一抹冷笑,无动于衷道,“不需要。”
天下没有白拿的东西,他想要的东西,自然会亲手去取来。
不需要?
花以朝顿时有些气结。
这人特么是个傻的吗?怎么就油盐不进的?
花以朝气完,却仍旧自顾自将好处言明了,“我不要你做什么,只要你把人还我,我立马撤兵离开建康。”
钟离廷拿他一开始的话反击他,“大丈夫何必以女子为质?”
闻言,花以朝倒是觉得十分的意外。
能兵不血刃拿回城池,那可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这人居然不为所动。
似是有些血性的,若不是立场不同,二人或许能成为朋友。就是可惜了,一般这种有血性的,连策反都不易。
花以朝摇头,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轻言道:“你可想清楚了,只一个黄毛丫头罢了,不过是费了三年精力,一个小丫头换来一座城池,你绝对是不吃亏。”
“少废话,不换就是不换1钟离廷斩钉截铁道。
你脑子是不是有病-…这句话花以朝差点就脱口而出了,他几乎快忍吐血了,才将话给生生咽了回去。
花以朝磨了下牙,冷笑着,“那卫将军就是不要建康了?”
如今这巴陵城被他重兵围的水泄不通,虽然还没开打,但花以朝觉得输赢队于他来说也只是时间问题。
“城我要,人我也给。”钟离廷语态强硬。
花以朝咬着后牙槽,一字一句的从喉咙里逼出声音,“那是我妹妹1
“她当初命悬一线的时候你在哪儿?”钟离廷表情淡漠,“是你们先弄丢的,那么谁捡到就是谁的。”
“你特么……”花以朝气的脸色铁青,良好的素养让他强行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她既愿意喊我一声哥哥,我就能养她一辈子。”钟离廷道。
花以朝听得牙痒痒,恨不得将眼前人剁成肉酱,“我再重申一遍,她姓花,你这辈子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钟离廷悠悠然道,“姓什么重要吗?我捡到的,那就是我的。”
花以朝咬牙,我语气透着几分不善,“贵府的长辈没教你捡到东西要归还吗?”
钟离廷不急不慢地道:“那你不如问问她愿不愿意跟你走?她若点头,我绝无二话。”
花以朝一噎。
不用问,他都知道那死丫头的回答,胳膊肘都拐出十里地了。
“你到底是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花以朝愤恨地瞪着他,气的几乎将牙齿咬碎。
“独家秘方,只传子嗣。”钟离廷唇角凉凉挽起一缕弧线,不带任何语气道。
“你特么……”瞬间,花以朝浑身上下散发出了凛冽的杀气。
钟离廷冷眸一转,似有一道寒光射出,“再口出恶言,就休怪我不客气。”
花以朝轻微的冷哼一声,“来埃”
骂人不殃及父母,他是明白的,只是情绪上头,稍稍有些没克制祝
又是一轮厮战。
打的久了,二人都出了一身汗,皆是气喘吁吁的,都挂了些彩,谁也没落到什么好处。
双方各退了一步,暂做调整。
花以朝喘匀了呼吸,瞥了钟离廷一眼,仍旧不放弃心理攻势,对他摇头叹道,“卫将军真当我摸不清巴陵城内情况吗?”
即便探得的消息并不具体,他也早已明白这人一开始不过是虚晃一枪诈他,实际上巴陵城人马就是不充足。不然对方早已出击,不会被动的守城。
对此,钟离廷眸色十分冷淡,不否认也不确认,只道,“所以呢?”
花以朝轻挑了挑眉,似乎是十分笃定的样子,“所以,硬扛最后输得一定会是你。”
“自信是好事,但自大是病,得治。”钟离廷扯了扯唇角,似笑非笑地道。
谁有病?
要人不要城才是有病吧?
花以朝心底暗骂,却俨然忘了自己也是“要人不要城”的一员。
他怒视着钟离廷,脸色铁青,眸中透过一丝冷意,“看来你真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念着月牙在城中,他本不想强攻。
“什么酒我都照单全收,”钟离廷十分平静,“但最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花以朝冷哼一声,“好,那我们就战场上见真章。”
二人最后一击,双双退开,谁也不再多废话。
双方一攻一守,战局在顷刻之间拉开了帷幕。
月黑风高杀人夜,乌压压的夜幕下,火光辉煌,厮杀声震天。
双方打斗得十分激烈。
城下攻势一波接着一波。但城上也半点儿不逊色,落石,箭羽密集的如雨点一般,不让任何人靠近城门半步。
这一场厮杀,持续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直到黎明咬破夜的唇,将那抹血迹留在天际。而后,长夜被驱散,天逐渐亮了起来。
再又一波的猛烈攻击下,花以朝大抵是看短时间无法轻易有突破,也不继续恋战,直接命人鸣金收兵。
钟离廷没让人追击。
双方并没分出明显胜负,花以朝暂且撤离也不算逃。
这场仗打下来,双方各有损失,谁也没占着大便宜。
钟离廷命人打扫战场,做后续工作。
城下目之所及到处都是尸横满地,有周饶的人,也有中容的人,泥土混着鲜血,土地都看不出本来面目。
不说流血漂橹,也是满目疮痍,场面无比的血腥。
钟离廷浑身浴血,裹挟着满满的杀戮之意,他看了一眼城下,微微敛下目光,叹息一声,平和地道,“……全都厚葬了吧。”
战争不是这些士兵的错,错的是上位者的野心。人都没了,也便不谈什么国恨家仇了。
他抬头望了眼天际,天已经大亮了起来。
她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