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以朝的目光透着些意外。大概是没想到在自己院子前看到她,更没想到她会主动开口喊小哥。
与花以朝的视线对上,如花花抬步走了上去,并未拦住他的去路,只轻轻在他面前不远的地方站定,攥了攥指节,她轻轻开口,“小哥,我……”
她整个人站在花草的暗影里,更显得小小的一只。
花以朝眸中情绪复杂,有些难辨,却是打断了她,“我还有事,回来再说。”
大概是被算计太多,花以朝内心下意识已经起了些机警。
他并没有被初始的意外冲昏头脑,毕竟他都不敢妄想她主动开口喊他,意外过后,就很快起了疑惑,满以为小丫头硬的不行又来软的。
他并不想继续那个无果的话题。说不通,只会两败俱伤。
如花花并未气馁退缩,闻言,稍顿,很快问他,“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她顿了顿,又轻轻补充了一句,“小哥。”
花以朝眸色微顿,“……说不准,我让人先送你回去。”
摸不准花以朝到底是真的忙到说不准,还是想让她知难而退。如花花轻声道,“我就在这儿等你……可以吗?”
花以朝眉头锁了起来,声音微凉,“很晚了,你胡闹也要有个限度。”
她就这么想离开?
花以朝真是不知要如何对她了。他大可以手段用尽,让她知道什么叫怕。可本就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又怎么舍得动真格。
手段都是对付敌人的,对家人是束手无策。
如花花垂下了脑袋。
他好像是突然生气了。可是她却猜不到是为什么。
如花花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刚刚的言行举止。
她真的已经很小心了,她明明没有在胡闹呀……
鼻子忽然酸了一下。
今晚本就起伏很大的心绪让她有些收不住情绪了。
大概是花以朝以往真的对她太好了,稍有不同就让她感受到了很明显的落差。
没有人的温柔是挥霍不尽的。
如花花装作低头整理发髻,用力揉了一把眼睛,死命克制着自己,竭力把情绪收了回去,不让眼泪掉下来。
不想再哭了。
明明她才是没理的一方,凭什么每次都靠着眼泪让他退让。
她低声道,“我,我就在这里,不会影响到你的,这样,也不行吗?”
虽然她已经尽全力克制情绪,可是微颤的尾音还是暴露了她的情绪。
花以朝抬眸看她,才注意到她埋着头,似乎在轻微颤抖,又似乎那只是他的错觉。
她站在暗影里,又刻意和他保持了些距离,什么都看不真切。
“过来。”花以朝忽然道。
声音不情不重,听不出情绪。
如花花轻轻咬了咬唇瓣,往花以朝身旁挪了一点点。
还未站稳,忽然一只手抓住她的腕子,将她拉到了光下。
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正正站在了花以朝的正面前。
两人之间距离近的只能容半个人通过。
灯光明亮下,所有的一切都无可遁形。
她的睫毛上都还可疑的挂着湿意。
白皙的小脸上挂着红痕,脸侧,脖颈零星散着几个蚊子饱餐后留下的勋章,有的上面还覆着抓痕,看起来有些严重。
这看起来是等了很久的样子。
他心底所有的憋闷顿时都化成了火气。花以朝眸色一沉,扫向一旁守卫,“好大的胆,谁让你们擅作主张了?”
守卫面色一白,“侯爷,属下以为……”
花以朝脸色很不好,“以为什么?什么时候我的事由得你们做主了?”
如花花在一侧小声道,“不是他们,是我自己……”
她明白守卫至多也是气不过她伤害了花以朝,并无更大的恶意。
“我还没说你,舍身取义喂蚊子?你傻不傻?”花以朝转过头,喝道。
本来是很严肃的气氛,被他一句话打破了。
如花花想笑,又没笑出来。
花以朝抛开她,三言两语将身旁人都打发了,才转回来,“你说吧。”
家事他从来都不放在外人面前解决。
如花花轻轻吸了一口气,她也不是来为自己辩驳什么的,看着花以朝,她很干脆地开口,“对不起,我今天……”
“不用道歉。”他从来没有怪过她什么,他想听的也从来不是这些。
如花花急急道,“我知道道歉解决不了什么的,你想怎样,我都认。”
“我说不用道歉就是没有怪你。不是与你客套。”花以朝轻揉了揉眉心,“这件事我不会放在心上,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回去吧。”
那一点小伤口对他实在是不值一提,他痛的也从来不是体表。
他说完,转身便准备走。
擦肩而过的瞬间,如花花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一把抓住了他的腕子。
花以朝人高马大,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将人拽祝
花以朝微微垂眸,视线扫过被她紧紧攥住的手腕,“同样的招数,用两次是不是不太好?”
不止脖颈,手腕上也是有命脉的。
如花花慌忙松了手,“我没有……”
花以朝活动了活动腕子,“我知道……”他轻叹,“开个玩笑。”
如花花心底本就忐忑,哪里经得这样吓。
她恨不得再退几步,缩回到人与人之间的安全距离去。
那样太刻意了,她默默地将手背在了背后,一只手捏着另一手的指节。
花以朝轻叹了一声,似乎是有些无奈,“你还想说什么,不急,慢慢说。”
如花花用力捏了捏自己的指腹,深深吸了一口气,“首先,我……”
她才刚开了个头,便听到一声轻笑。
花以朝忍不住扯了下唇角。
看的出来,她是很用心地打过腹稿了,像是列什么计划一般,“首先”都出来了。
后面是不是还有然后,其次,最后。
如花花:“……”
她的面色一点点红了起来。
明明很严肃的气氛,就总是被他破坏掉。本质果然还是“吊儿郎当”。
经过花以朝这一笑,她半天打好的深刻检讨腹稿全忘了,一个字都不记得了。哦,对,还记得个首先。
如花花面色僵了僵,唇齿微动,半天没有说出话。
花以朝视线看向她,“首先,然后呢,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