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知道为什么？”叶凝婠说。
她记忆中的母亲，是温婉、善良的，说话永远那么温柔婉转，脾气永远那么不温不火。任何事情都能微笑面对，哪怕当初大伯母再欺负他们，她也会劝父亲，凡事不可太过计较，一家人平安就好。
所以，她想不通，一个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什么为什么？”唐晓婉说。
叶凝婠道：“为什么你会变化这么大，判若两人。曾经的你，是那么温柔善良，是你告诉我，做人要坚守底线，做人要……”
“是我告诉你这些，”唐晓婉打断她的话：“可是那又如何？我这样做了，结果又怎么样？”
说到这里，唐晓婉发出一声苦笑，闭了闭眼睛，似乎回想起过往的种种，痛苦地道：“我从小就被父母抛弃，就是因为一个可笑至极的原因。被扔在孤儿院，孤苦无依地长大，这些我没有怨恨，总是告诉自己，父母也有迫不得已的原因。长大后，有幸遇到几个人，尤其是你父亲，那时候我觉得，一切都是最好的结果。如果不是因为被抛弃，我又怎么会认识他。那时候真的很幸福，遇到你父亲，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事情。古人常说，行善积德，我想，可能是因为我善良，所以才会有幸遇到这样的幸福。而你父亲最喜欢的，也就是我的善良。”
“原本，我们应该是幸福的一家，可是一切，都在那个女人出现的时候毁掉了。是她的出现，让我认识万俞峰，让我所有的幸福都烟消云灭，所有的美好，都像是一场梦。”
“那个女人……”
“她也叫唐晓婉，你应该知道她是谁。”
“你的双胞胎姐妹。”
唐晓婉冷笑：“什么双胞胎姐妹，不过是窃取我所有幸福的刽子手。因为她不知廉耻，原本有男朋友的情况下，还去勾引招惹万俞峰，才导致她被追杀，跑到我这里来，把她生的孩子交给我。也因为如此，让万俞峰从而认识我，对我动了心思。我以为我的善良可以感化他，没想到，却让他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我以为我的善良是为你集福，才收养叶绍，可是，却让那个女人算计我。我以为我的善良可以和付文芳是闺中密友可是，却惹来她的妒忌，招致杀身之祸。你知道吗？当你父亲死的那一刻，我的心也死了，万念俱灰。”
“善良有什么用？我的丈夫死了，女儿毁了容，一切都变得支离破碎。我被万俞峰囚禁，一开始也是想死的，但是却又被他洗脑，忘掉一切，像个行尸走肉一般活在他身边，成为他的万太太。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当初不是我的所谓善良，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一切发生？你父亲就不会死，你也不会离开我，毁了一辈子？”
“你是从什么时候清醒的？”叶凝婠又问。
“生下天赐的时候。”唐晓婉幽幽的说：“或许是时间相隔太长，也许是生他的时候大出血，差点丢了性命。总之，生下他之后我就恢复记忆，想起所有的一切。但是，我却没有让任何人看出异样，继续做我的万太太。但其实，我想要报仇，为你父亲报仇，为你报仇。”
“你那时候知道我在什么地方吗？”叶凝婠问。
唐晓婉点头：“我派人去打听了，知道叶家把你送到乡下，虽然我也很痛苦，也很想把你接回来。但是，哪又有什么作用？一来会引起万家的怀疑。二来，会惊动叶家。再者……”
“再者我毁容了，如果一直做一个乡下的丫头，不与人见面，或许也是一种幸福，对吗？”叶凝婠猜透她的心思。
唐晓婉点头：“你说的没错，我当时的确是这么想的。我不光要报复万俞峰，还要报复叶家，报复付文芳，所以我只能让你继续留在乡下，慢慢先实现我的目标。可是我没想到，你会比我更快一步摧毁叶家，并且还找到费城。”
“那时候你应该告诉我这一切，而不是继续错下去。你说你为了父亲，为了我，可是，你也动了想要杀我的念头，不是吗？”叶凝婠说。
唐晓婉闭了闭眼睛：“因为那时候，我已经没有回头路。如果让你知道真相，你会嫌弃我，会恨我。与其如此，我不如当你当年就……就和你父亲一样没了。我不明白，你小时候明明那么胆小，萌蠢，为什么现在要变得这么聪明，还非要追查真相，一查到底，究竟是为什么？如果你不过来查找真相，也就不会发生这一切，我会按照我的计划，给你父亲报仇，毁了万家，毁了叶家，再去找你，带着你一起去见你父亲。”
“如果你当初恢复记忆就去找我，我不会嫌弃你，只会心疼你。”叶凝婠喃喃说。
唐晓婉苦笑：“现在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其实这样也好，利用万天翼报复万俞峰，我做到了，毁了叶家和付文芳，你也做到了，我们母女，也算是为你父亲报仇，为我们这个家报仇。现在你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离开吧！再也不要来费城，搅合这些事。其实，看到你现在过得这么幸福，我真的很高兴，也算对得起你父亲。你就当我跟你父亲一起死了，以后也别再来看我了。”
“万天宁也来了，她明天会过来。”叶凝婠站起来。
唐晓婉听到另一个女儿的名字，表情微微有些变化。
好一会才低声说：“她现在过得也很好，我知道，这也是这些年我不去找她的原因。她已经长大成人，我完全不必担心。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是万天赐吗？很抱歉，我不能帮忙。不过万天宁已经去找他，她更愿意帮忙照顾，毕竟他们的关系比我更亲近。”叶凝婠说。
唐晓婉点头：“也是，天宁照顾他也是可以的。”
“万天翼被判死刑，这件事你知道吗？”叶凝婠又问。
唐晓婉一怔，惊诧地看着她。
看来，她是不知道的。
叶凝婠说：“如果你有什么想要跟他说的话，我可以代为转告。以后，怕是没有机会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