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未到声先至,随后门帘被掀开,一个胖胖的妇女走了进来,是唐家根嫂子,唐谷梦大娘何彩琴。
“这刚吃饭氨,何彩琴进了屋子,也没有客气,自顾自的搬来了一个小凳子,在一家人不远处坐了下来。
“嗯,你这是吃完了?”外人在家,方秋华没有再僵着脸,把布卷了卷,放在一旁的箱子上后,坐了回去
“刚吃完,想着咱爹的事情,就过来跑一趟”,何彩琴不绕弯子,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话一开口,方秋华就知道何彩琴要说什么了,但也只能接下去:“咱爹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给了台阶,何彩琴就下,拍了一下大腿,有些苦恼的说着:“咱爹自打腿坏了,就不能下床了,这天天吃喝拉撒都得要人伺候,这你们也知道。”
唐谷梦的爷爷唐桂松,身体好的时候,从来没有闲着,跟着村里的人跑东跑西的干活,挣来的基本都补贴给了条件最差的唐家根。
后来,去山上捡柴,路上湿滑,腿摔断了,当时候老人是一个人上山的,摔倒了都没人知道,也是到了吃饭的点,不见人,出去找的时候才发现。
等找到的时候,唐桂松的腿根本站不起来,送去医院看过,钱花了不少,老人也受了罪,可是没有治疗的方法,最后只能回家。
老人不能动了,就得有人照顾,一家三个兄弟,两个姐妹商量了一场,最后由老大唐家树照顾,其他几家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粮食,算是尽自己的一份孝道。
唐桂松是个好人,一辈子辛辛苦苦干活,就是为了几个孩子,孩子们也都是好的,生活在唐老大家,何彩琴给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所以有时候何彩琴想多要点东西,兄弟们也没说话。
唐谷梦没有出声,静静的听着何彩琴说唐桂松的情况。
“这两天天气热了,老人晚上受不了,没盖好被子,第二天就拉肚子了,结果一个眼没看着,都拉到床上了。把整套被褥都糟蹋了。我本想着拆开清洗一下接着用。”
“不过这套被褥都是几年前做的,里面的花都烂成瘪子了。咱爹腿不能动,一天到晚都在床上,这天一热本就容易生疮,褥子不好,更容易。”
“想着咱爹住的舒服点儿,我说咱们重新做一套,买点新花新布,做的厚厚的,多用两年。你看是不是这个事?“
何彩琴话说的没错,对待老人这方面,唐家没人含糊,方秋红也没有迟疑:”是,得让老人住的舒服些,我家也没多余的花和布了,你看多少钱,我拿给你?”
“钱不钱的,都是小事,我家出了就是,不过我这一个人做实在有点费事,我来是喊你给我搭把手,你这针线活好,做出来的褥子用着更吃劲(合适)。”
地里也就忙活这两天了,唐老大家几个儿子大了,都在矿上干活,家里富裕,何彩琴也就不上工了,每天负责伺候唐桂松。
但是方秋华不行啊,家里还得靠她干活挣粮食呢。
“嫂子,说实话不怕你笑话,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这么多张嘴等着吃饭呢,这两天实在不行,要不再过段时间,地里的活计消停些,我们再做怎么样?”
何彩琴听了这话,故作迟疑了一下后说道:“我倒是也想等等,可是你也知道,大小今天要结婚,那边也是要四床被褥,我这人手又笨,等那个时候堆在一起,我赶不完的。”
这下,方秋华也明白了,给老爷子做被褥是个表子,里子是想自己帮着把侄子的被褥也做了。
多少是一家人,作为婶子,侄子结婚本就应该搭把手的,方秋华没有推脱:“也行,你准备好材料,到时候闲下来了,我去你家做。”
这话一出,何彩琴脸上有了笑意:“行,那嫂子先谢过了。”
话音落下,何彩色琴掏出了五块钱,放在了桌子上。
“嫂子,你这是做什么,都是一家人,帮个忙是应该的,你这就是见外了。”
何彩琴笑道:“你也说了,一家人就要互相照看,村里的事情,我和你大哥都听说了,家里困难,可以找兄弟们帮帮忙,一家人咬咬牙,也能解决,别犯浑。这拿钱做衣服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少,万一有人追究,得吃挂落。”
“是是是,我们也知道,这不是和孩子们正说着呢”。说着,唐家根把钱就要退回给何彩琴。
“这钱是你大哥要我带过来的,要是不够,你们再和我们说”,何彩琴没有收,而是站起了身子:“行了,今天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我就先走了,你们吃着。”
送走了何彩琴,唐家根回到屋子里,也没再吃饭,拿起烟袋一个人抽了起来,方秋华则是默默的把钱收起来,家里穷,靠人接济,拿钱脸上无光,但是相比之下,还是活下来比较重要。
许久,唐家根开口了:“反正衣服做已经做了,也不用吵了,做好之后给人家姑娘送过去,合不合眼就这么一件,看人家姑娘的态度处理。要是挣了钱,算是这次运气好,以后就不要做了,要是赔了,也没事,你大娘送来的五块钱也够赔了,算是长个记性。”
唐家根都发话了,唐谷梦也不用遮掩了,大大方方的把衣服做完,还请方秋华还在衣服上绣了个花。
约定的日子到了。
一大早,唐谷梦和唐谷仙姐妹两个就背着背篓出发了,这次带着的除了做好的一件衣服,还有两斤的果干,今天不是集市,也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
唐谷梦姐妹两个一出门,拐角就看到了唐爱军,正靠着自家的墙根打盹,听到脚步声,迷迷糊糊睁眼,还笑着打了个招呼,这可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唐谷梦觉得今天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出来了。
唐爱军的异常,唐谷梦没放在心上,只是没想到这人,恶心了自己整整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