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谷梦话说得在理,但是明珈也是有担忧的,按照袁淑仪的说法,明珈也有些怀疑唐谷梦的技术,要是这人是个骗子,到时候自己怎么办?
似乎是看出了明珈的担忧,唐谷梦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这样吧,明小姐,刚刚那家店就有卖面料的,你去选,买一块面料给我,到时候我给你做怎么样?”
一块面料不贵,到时候就算是被骗了,只当是自己做慈善了,明珈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也就答应下来了。
重新买好了面料,出了店门三人分道扬镳。
将布料打包好之后,唐谷梦美滋滋心里美滋滋的,哼着歌去找方秋华。
来来回回在集市走了三圈也没有见到人,唐谷梦有些慌了,结果一转头,看到方秋华正和一个卖糖葫芦的老人交流,那人背对着自己,一时之间没认出来是谁。
走近了,才发现竟然是自己的姥爷方留生。
今年已经近70的方留生住在大舅方秋怀家,身体硬朗,有个做糖葫芦的手艺,遇上镇上有集市的时候,就会自己做糖葫芦出来售卖。
老爷子的糖葫芦还有三四个没卖出去,看来今天生意不错,笑眯眯的看着唐谷梦,问道:“梦梦现在是个大姑娘了。”
唐谷梦腼腆的笑了笑。
方留生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听说梦梦考得不怎么好,要不要复读,用不用钱,给你一点?”
说着,就从自己的兜里,拿出了今天的收入。
“不用了外公,我不读书了,回家和我妈种田”,唐谷梦把老爷子递过来的钱推了回去。
“咋能不读书了,你大表哥读了书,现在当老师,是铁饭碗,多好氨,方家还是比较重视教育的,几个舅舅家的孩子都是读书的。
“没事,先挣两年钱,到时候再读书就行”,唐谷梦解释道:“家里孩子多,都读书也是个负担,我都是老大,应该有老大的样子。”
“秋华,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方留生责怪道:“现在是读书的好年纪,错过了,以后就没心思读书了。”
方秋华被说动了:“爹,我也想,可是家里条件就那样,实在顾及不到啊1
方留生叹了一口气:“有事和家里说啊!家里现在不是以前了,有困难还是能帮衬些的。”
说起来,里面也是有故事的。
方留生是个有手艺的,做糖葫芦的手艺在方圆几里都是一绝,也因为这个手艺,挣了不少钱,家里条件比村里人好很多。
后来运动的时候,村里为了让大家都学会这手艺,就要方留生教学。
但是手艺人都有一个传统,那就是手艺不外传,传男不传女,直接拒绝了这件事。
方留生这个行为受到了大家的谴责,被拉出去当众批评,还没收了很多的财产,连带着儿女也受了影响。
不过影响最大的还是方秋华,这事一出,没人敢上门求亲。
唐家根那时候家里穷,没钱给他娶媳妇儿,听说了方秋华这个事,就找上了门。
方秋华再待下去就是老姑娘了,而且因为方留生的关系,家里本就拮据,自己留在家里,还要吃家里的粮食,时间长了,嫂子们肯定不喜欢。
再三思量下,方秋华同意了这件事,两人这才结了亲。
两床被子,两床褥子,两间破房子,两个人开始了生活。
方秋华因为家里条件不好,心理上就矮了别人一头,默默干活。再苦再累,也不敢和家里人说,就这么过了几年。
后来,运动结束,方留生又能拿自己的手艺卖钱了,但方秋华已经习惯了以前的方式,有事从来不麻烦娘家人。
唐谷梦知道方秋华的心思,而且自己也是有盘算的,拒绝了方留生的提议:“姥爷,这事我有自己的打算,少则一年,多则两年,我就回去读书了。就算我妈现在有条件让我回去读书,我也不会回去的。”
“你这孩子……”
唐谷梦把话说的很清楚了,方留生想训斥几句,但到底不是自己身边长大的孩子,怕到时候心里有什么疙瘩,只能欲言又止。
唐谷梦知道方留生是为了她好,圆起了话场:“姥爷,谢谢你这么为我着想,除了爸妈,已经很久没人这么关心我了,我真的好开心,您心里还能记得我。”
方留生见唐谷梦激动得哭了,有些不知所措:“这孩子,不愿意就不愿意了,我不强迫你,别哭了。”
唐谷梦擦了眼泪:“姥爷,我不是在怪你,我是真的好感动。这两年我们都没上过门,你还能记得我们。”
“哎!因为我的事,搞的你们受了牵连,不过现在好了,都没事了,也能多走动走动。”
唐谷梦等的就是这句话,因为方留生的事情,方秋华一直都很谨慎,一年到头很少回家,每次回去也都是天不亮就走,天黑了才回,就是怕别人看到了说闲话,给两家都制造麻烦。
不过,到底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前世父亲去世后,几个舅舅没少接济家里。
方留生后来更是直接搬到了自己家,一方面给方秋华撑面子,另一方面给家里添点收入,年近八十岁的人了,每天早起做糖葫芦,让唐谷城去卖,收益都给方秋华。
唐谷梦记恩,对自己好的都不会忘记,和几个舅舅做来往,对自己也有好处。
唐谷梦高兴的拉着方留生的胳膊,问道:“外公,真的?那我今年能去你们家拜年吗?”
“可以,去吧,都去,到时候给你们包大红包。”
“好嘞。”
一时间,伤感的情绪都散了,时间也不早了,唐谷梦和方秋华得回去了。
方留生也打算回去了,剩下的四根糖葫芦,直接给了唐谷梦,要她带给弟妹吃。
知道母女两个是走着过来的,带着母女两个去了车站,陪着等到车来了,给母女两个买了票,看着车离开,方留生才放了心,自己一个人,带着插糖葫芦的草靶子,往家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