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坊。
绣娘又如望夫石一般站在自家门口的那棵桂花树下,伸着白皙的脖子眺望着巷子口。
这一天,绣娘干什么都有些心不在焉,自家的小黄狗一叫,绣娘准会立马放下手中的活儿,出去看看是不是陆路回来了。
尽管之前,绣娘也很希望陆明远回家,但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有一种迫切的想要见到他的冲动,甚至绣娘都想去衙门找陆路了,不不去找也行,哪怕假装路过悄悄地看一眼也行埃
“绣娘,绣娘,抓一把桑叶,桑蚕都没有东西吃了。”陆母在屋子里说道。
“嗯,知道了娘。”绣娘应答了一声,随后一步三回头的向院子里走去。
此时的陆母正在屋子里做着女红呢。
这不,明天就是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了嘛,昨天,陆路还让绣娘领着陆母去看看病,同时也置办些衣裳。
但昨天,绣娘和陆母没去,就是为了留到今天再去,看病买衣服的同时,也正好置办一些过节用的东西。
绣娘和陆母在逛了一圈的成品衣服门店后,便选择了买些布料回去自己做,这样不但有了新衣裳,还可以省下不少钱呢。
本来绣娘的女红要比陆母好太多了,但由于今天绣娘的状态不佳,时常愣神,还扎了好几下手,所以陆母便将这做衣服的活儿接了过去。
这不,绣娘又愣神了。
只看到绣娘眼神迷离,小手不断地向蚕筐里抓着桑树叶,此时蚕筐里的桑树叶都已经堆积成了小山了,随着绣娘的继续添加,桑叶都滚落了一地。
“相...相公,不对,是小陆...”绣娘摇了摇头,又开始胡乱的猜测起来了,“小陆他不会又走了吧,上次他也是这么答应过娘的,说会回来的,可可可是到最后也没有回来过节。”
“不会的,不会的,小陆已经变了。”绣娘想起陆路那霸气的喊话:我的女人你也敢动,又想到为她出气的那两巴掌,还有踹王寡妇的那一脚,还有还有,严惩张二狗。
想着陆路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他的一举手,他的一投足,他的皱眉,他的眼神,他的嘴唇,还有他那火热的拥抱,想到这些,绣娘的俏脸变得越来越红了。
“嗯,小...小,相公是喜欢我的,不然他为什么要抱我,为什么要亲我,又为什么要我洗白白......”
尽管绣娘想着陆路的好,但绣娘的脑海里,还是不断的会出现今年端午节时的场景,当时,小陆身边好像有一位富家小姐。
想到陆明远当时殷勤的样子,想到陆明远与那女子并肩路过自己时的场面,绣娘变得患得患失了起来,“上此小陆身旁好像也有个富家小姐(范夫人),难道小陆又要......”
就在绣娘胡思乱想的时候,围着绣娘打转的小黄狗又吠叫了起来。
汪汪汪。
小黄狗冲着巷口的方向不断的吠叫着。
与此同时,绣娘已经放下了手中的桑树叶,提着罗裙便向大门口跑去。
看到巷子口的来人,绣娘再一次失望了。
只见,卖袜底酥的老张跳着担子,晃晃悠悠的从巷子里出来,担子的一头挂着一袋月饼,一头挂着一个大大的柚子。
今天的生意不是很好,老张的脸上少了往日的笑容,当看到桂花树下的绣娘,老张那紧锁的眉头便舒展开了。
“绣娘啊,来来来,给你一些袜底酥。”老张一边说着,一边将担子放了下来,随后掀开了一个竹筐,捡了几个袜底酥,包进纸张里。
老张将麻绳系好后递给了绣娘,“给。”
看着眼前的袜底酥,绣娘咽了咽口水,连忙摇头道:“张大叔,这我不能要。”
尽管绣娘很想吃,但今天已经花了很多钱了,白拿,又不好,所以绣娘赶忙推却着。
“拿着吧。”老张将袜底酥塞进绣娘的手里,随后一边挑起扁担,一边说道:“今天卖的不好,隔天又会软了,拿着吃吧。”
绣娘看了看手里的袜底酥后,说道:“张大叔,你先别走,我回去给你拿钱。”
“你看你这娃,见外了是吧。”说完,老张指了指扁担一头刻着嫦娥奔月图案的月饼,说道:“这是小陆给我的鲜肉月饼,照你这么见外,我是不是也得给你钱埃”
听到小陆后,绣娘瞬间就笑颜如花了起来,甜甜的说道:“张大叔,你说什么,小陆?我看到我家相公了?”
老张被绣娘这展颜一笑给惊住了,老张终于知道那些小年轻们为什么茶余饭后总爱谈论绣娘,这娃儿,说不定还真的是狐狸精转世埃
老张连忙收一收心神,说道:“嗯,我遇见他的时候,他正在东市那边挑胭脂呢,买了好几大包的东西呢,这小陆啊,有出息埃”说着,老张抬头看了看西下的太阳,“现在差不多应该也快回来了吧。”
夕阳西下之时,陆路才拎着大包小包向平安坊走去,路过吴家肉铺的时候,陆路还特意向里面看了看,此时肉铺的房门紧紧的闭合着,一把老旧的铜锁挂在上面。
陆路撇了撇嘴,又继续向家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陆路就感觉怎么周围的人对他好像有点......可每当陆路看过去时,那些人又立马转过头,假装干活的干活,走路的走路。
“难道我脸上有花?”想到这里,陆路便想起自己昨晚是宿在红花馆里的,难道有人趁他睡觉“偷袭”了他,正好前面有道水渠,陆路忙跑过去照了照,还好,并没有什么口红印记。
陆路只能狐疑的继续赶路了。
“绣娘,绣娘。”
陆母出来方便的时候,正好看到那堆积成山的桑树叶,一边收拾着,一边埋怨道,“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六神无主的,女红女红扎了手,做饭做饭,忘记放水了,让她填些桑树叶,也......”
听到陆母的埋怨,绣娘多少有些不好意思,羞红着俏脸帮忙清理桑叶,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从昨天开始,绣娘就总想着陆路。
想要看到他,想要了解他,绣娘感觉自己深深的被陆路给吸引了,提到他的名字,绣娘都能开心好半天呢。
会在乎他的每一个小情绪,想看到他微笑时的样子,而且还无法控制自己,想到他这个时候,很可能会和那个范夫人在一起,心里酸酸的同时,还有些生气。
这要是在以前,绣娘绝不会有这种吃醋的想法的,绣娘只会暗自神伤,绣娘觉得自己好像变得不像自己了。
汪汪汪。
就在绣娘检讨着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的时候,小黄狗又冲着巷子吠叫了起来。
刚刚还自我检讨的绣娘,一听到阿黄的吠叫,立马转身看去。
这次,绣娘没有失望,就看到陆路拎着大包小包的从巷子里出来,看到自家院子里的陆母和绣娘,陆路立马喊道:“娘,绣娘。”
看到陆路后,绣娘的眼睛瞬间就红了,眼泪还在眼眶中打转,好似受了很大委屈一样。
听到陆路的呼唤,绣娘情不自禁的像陆路跑去,但跑到一半,又停了下来,随后有些矜持的站在那里,诱人的红唇上下颤抖着,随后终于喊出来了。
“相...相...相公。”
虽然声音很小,但陆路却听到了,陆路明显一愣,随后放下了手中的大包小包,张开手臂喊道:“老婆。”
看到陆路张开的双臂,绣娘再顾不得矜持了,在陆路的“老婆”声中,绣娘一头扎进了陆路的怀里。
陆路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将绣娘紧紧的拥在怀里,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听到绣娘的那声相公,陆路骨头都轻了几斤,同时也将失业的烦恼忘却了。
陆路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有些顾虑、有些忧心,可当见到绣娘后,却只剩下开心了,陆路猜测,这,这可能就是喜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