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然青松本无畏,奈惹白雪压枝垂。
水蓝色的星球之上,银白色的建筑遍布,依靠高山。
此时正值寒冬降临,冷风呼啸,连那掉光了叶子的树木都结上了一层半透明的外衣。
几座不太高的山围绕成一个充满雾气的山谷,谷中有一间石屋,屋顶破了一个崭新的大洞,其内一具残破的尸体与一具金色骸骨遥遥相望。
冬日的阳光慢慢挪移到金色骸骨胸腔之上时,七彩光芒大盛,骸骨之上,一些散落的血迹,慢慢被骸骨吸收,从脚部开始,到腿部,到腹部,一条条血管,一块块肌肉慢慢长出,这个过程维持了许久。
第二天,血肉几乎覆盖骸骨全部,除了头部还是骸骨模样,并且有一点点的黄色皮肤出现在身体各处,将血肉遮祝
半日后,当心脏部位的皮肤也生长出来后,一个完整的人已经出现,细看他的面容,骸骨重生的面容与那具尸体一模一样,差别仅仅在这个人没有毛发,还毫无生气。
突然,砰、砰、砰的声音出现,是那个人的心脏在跳动,在提供身体机能运转的血液。这强有力的心脏,每一次跳动,都将大量的血液,快速送向身体每个地方。
心脏在运送血液的同时,旁边残破尸体之上,丝丝缕缕的黑色气息浮现,宛若被吸引般慢慢向着这个新生的人飘去。黑气围绕在此人身旁,从七窍,周身的毛孔,一点点钻入他的身体,最终汇聚到心脏,一时间白光压过其他色的光芒,让其他的光就像委屈的小孩子般,紧紧地缩在一起,仅仅只能占据一点点地方。
倏地,一双眼睛猛然睁开,转头向着四周看去,当看到地上的尸体之时,眼神中更是透露着迷茫、不安、陌生、恐惧。
“我......我是...谁?”吐露这么一句话后,他闭上双眼,像是要翻阅自己的记忆,可是他在脑海中,只能看到片片段段的画面,有持剑斩敌,杀到血流成河;有挥旗布阵,死守城池,亦有矗立人群,独望女子演说;有几人围住,拳打脚踢的狰狞面孔。
“啊...”这混乱的记忆让他头痛欲裂,迷茫的开口道:“我到底是谁?我是方宁?那地上这个又是谁?”
缓解了一下头痛,他起身舒展一下身躯,然后借着正午的阳光,他看向周围的环境,一个灰尘遍布的石屋,仅有身下的石床与一侧的一张简易石桌。隐约见到,石桌之上有些与灰尘格格不入的东西,他快步向着石桌走去,却是跌跌撞撞,步履蹒跚,他还无法自如控制这具身体,到最后竟是爬着到了石桌之前。
借着石桌的支撑,挣扎着起身,也不去在乎身上除了尘土什么都没有,他太想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了。
终于看清石桌之上的东西,一块红色令牌,一个暗金色戒指,他迫不及待地拿起戒指,仔细反反复复的观看,却没发现有什么神奇之处,失望之下,放下戒指,想去拿起令牌,却在触碰的刹那,令牌变得发烫,一缕红光激射而出,吓了他一跳,扔下了令牌,只见那红光宛若一只火红色小鸟,盘旋之下,慢慢幻化成一个人影,虚化的身体仿若随时会被风吹散,那人影面带微笑,看着他开口道:“你终于醒了...”。
“你是何人,你是在与我说话吗?”他带着恐惧与好奇向那虚化的人影问道。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是你肉体的上一个灵魂,我名萧宁,只是我陨落了,仅剩下这一道神念。”虚影有些惆怅,话语中有说不出的心酸。
“我是怎么来的?是你创造的我吗?”
虚影沉默片刻,似往事不愿回想:“当年,我身中噬魂咒,灵魂被侵蚀,无法祛除,仅有一物两生花能助我骸骨不化,血肉再生,卷土重来。而新生的灵魂,就是你,也可以说,你就是我创造出来的。”顿了顿说道:“你才刚刚苏醒,我本欲教你许多,但是我当年仅留下这么一道神念,不曾想到你会相隔这么长的时间才会苏醒,我的神念在这岁月里消耗了太多,已经撑不了几天了,时间不多了,闭上眼睛,我送你一道咒语,运行体内的气,其他的事情以后你自己会知道的。”
说完虚影抬手一指点在他的额头,然后就看到虚影的下半部开始渐渐变得透明,直至接近一半的身形再也看不见之后,手指离开了他的额头,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躯体,虚影心中无限凄凉,希望这新的自己能代替已经离去的我更好的活在这世界上。
方宁此时沉浸在自己的识海之中,他看到了一篇法决—《惑心咒》,看向内容,不自觉的念了出来:“苍生疾苦,生离死别,怨念横生,化念为气,是为怨气,练气入心,抵幻侵,御杀心,凝欲脉,成幻心......”
不知不觉间,方宁因为这法决渐渐入神,身体自主盘膝而坐,双手照着法决上的描述结印,来回三次之后,方宁的心脏白光大盛,一丝丝的黑色气息,顺着一条条的经脉血管器官从全身而过,最后重聚心脏之内,白色光芒也渐渐暗淡。
虚影看着方宁有些不知所措,当年他推演这惑心咒,预计第一回修炼很是艰难,怨气对于肉体的伤害,怨念对于灵魂的损害,都是极难度过的,稍有不慎,可能就会被怨气毁坏肉体,或者被怨念替代灵魂,却没想到他修炼起来这么容易。
定了定神,虚影说道:“你现在起来挥动一下你的拳脚,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变化。”
闻言方宁站起,转身远离石桌,加速跑了起来,却不想,一起步便冲到了墙边,砰的一声,撞了个人仰马翻,虚影跟在身后看着微微凹陷的墙壁,又看了看摸着头从地上爬起的方宁,似是想到了什么,猛然回身看向了石床边的那具尸体。
“哈哈哈哈,怪不得如此顺利,我终于想明白了。”虚影有些不拘小节的狂笑。
“你想明白什么了?这么兴奋...”方宁一脸疑惑,一度以为这家伙在发疯。
“我推演的这部法决,第一次修炼是最艰难的时候,可你知道你为什么没感觉有什么困难吗?”
方宁倒也来了兴致:“为什么啊?因为我由天地生,所以是天造奇才嘛?”
虚影一脸鄙夷之色尽显,却也没有过多计较:“你的面容与我并不一样,你应该是血肉再生时吸收了他的血液,而你再生完成后,吸收的又是他的怨气,你的身体除了骨骼与心脏,与他基本没有差别。所以这些怨气把你的身体当做了自己本来的身体,几乎百分百契合,自然不会有什么磨合之说。”
“这么说来,相当于是他替我挡了我本该经历的困难咯1
“是的,本来我推演你血肉重生应该是由心脏内我原本残留的血液来重生,重生完成之后应该是自由吸收周边的怨气来唤醒,没想到他倒是误打误撞,用了他的鲜血,吸收了他的怨气,现在的你,与其说是我倒不如说是他。”
闻言方宁慢慢走到这具尸体前,将他飞向一边的断臂也捡了起来,对着这尸体跪了下来,说道:“谢谢你的成全,让我少了那么多的危险,我有一点你残存的记忆,知道你的恨来自哪里,日后他们不会好过,望你灵魂安息。”
说完,方宁便将断臂放在尸体之上,欲抱起尸体,却发现尸体与身下凝固的血液粘在了一起,方宁莫名一阵愧疚,轻声呢喃:“对不起,让你躺这么久...”,方宁抱着尸体放到了石床上,回头对着虚影道:“那个能血肉再生的东西还有吗?”
一旁的虚影对方宁这一连串的举动很是欣赏,虽然与他曾经推演的结果有些偏差,不过却是往好的方向在发展。灵魂苏醒不过几时,但是这心性,善念确实是刻在骨子里的。正想着,突闻方宁要两生花,表情一抽,这小子真是无知者无畏。
“你以为两生花那么容易就能得到吗?我有一朵已经是极大的幸运了,那东西去买去抢都不知道要去哪里,若无机缘,绝对得不到。”虚影有点哭笑不得。
“好吧,虽然我才有意识,但我有你的残碎画面和他的部分记忆,也能理解这东西恐怕不会再有第二个了,只是我对他有愧疚,想补偿却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他身已死,我还有什么能为他做的?”
“他还有父母,有亲人,有朋友,你去代替他,隐瞒住他的死讯,让他身边人都快快乐乐的过完这一生,那么我相信,他在天上应该也会笑吧1
“对,你说得对,我现在和他几乎一模一样,我应该能做好,我还有他的记忆,虽然不完整,但是模仿还是做得到的。”说到这里,方宁顿了顿,回头转身看着虚影,等将虚影看的有些不自在了,才说道:“我从今日起,便叫做方宁了,这是他的名字,我想让他的名字继续活在这人间,不想他英年早逝还不被人记得。”
“嗯,这样也可以,名字而已,仅是个代号罢了,你有这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心实属难得,而且萧宁这个名字虽然用的人应该不少,但是有可能会引来我昔日的仇人,换个名字相对安全一点。”
方宁思索了一会,将尸体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虽然残破满是尘土血迹,但是要想融入他的世界,这身衣服还是要作为一个媒介。穿上这身衣服,略微显小,虽然这尸体的身高已经不算低了,但毕竟方宁的骨骼是成年人的骨骼,终究还是有点差异,幸好这年龄段的孩子,正在长身体,应该能忽悠过去。